第64章(1 / 1)
原来住宅下面是一片宽广谷地,一直延伸到东边山脚下。连绵的草地和树林,疏疏落落的空地,高低起伏的冈峦,崎岖不平的地势,这一切构成了一片精美的山水画。而这幅山水画是活的,它随着太阳的偏爱而时刻起变化。任何人,即使想象力再丰富,也难以勾勒出这幅山水画,这片明媚的自然风光会让人一饱眼福。
这时,桑迪早已吩咐厨师把早饭预备好了。不到一刻钟,大家便都入席了。酒菜之佳自不必细说,客人们毫无拘束,畅所欲言。最喜悦的还是那两个青年人,他们认为能在自己家中款待一次佳宾,非常荣幸。
主人很快知道了旅行队此行的目的,他们对队员们那种无所畏惧的寻访精神极为感动。他们对格兰特的儿女也说了一番安慰话。
“格兰特船长,”米歇尔说,“既然他不在沿海各殖民区中,一定落到土人手中了。文件证明他准确知道他所在方位,可见他一上岸,便被土人掳去了。”
“他的水手艾尔通就是落入了土人手中,又逃出虎口的。”
门格尔船长说。
“你们二位有没有听说过不列颠尼亚号失事的消息?”夫人问主人说。
“从来未听说过。”
“据你们看来,格兰特船长做了俘虏之后,会受到非人的待遇吗?”
“本地土人不残酷,夫人,”青年“坐地人”回答,“你们尽管放心,他们性情温和。以前很多欧洲人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从来未受过虐待。”
为证明这一点,巴加内尔说:“柏克探险队中唯一生还的金格就是一例。”
“不只是那位大胆的探险家,还有个英国兵叫布克莱,”桑迪说,“1803年脱险到了腓力浦港,被土人收容了,一过就是33年。”
“还有,最近以来,澳大利亚杂志上刊登,有个叫毛利尔的人,”米歇尔也说,“过了16年的奴隶般的生活,目前终于回到故乡。格兰特船长的经历或许和毛利尔一样。我想,你们完全有希望找到格兰特船长的。”
这些话证实了过去地理学家和艾尔通说过的那些话是对的,因此,大家听了很喜悦。
后来,女客离席之后,其余的人又谈到康登桥惨案。两个“坐地人”也听说了此事,可是这并没有引起他们的不安。他们的牧畜站有一百来人,这帮匪徒绝对不敢下手的。而且,在墨累河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无东西可抢,他们不会冒险来这里的。再说在新南威尔土那边戒备森严,他们也难以过来,艾尔通的看法也是如此。
两位主人热情好客,爵士盛情难却,只好在霍坦站呆一天。这12小时变成了他们的休闲时间,牛马也好趁此恢复一下体力。因此,主客两方说好,提出一个消磨时光的好计划。大家都接受了。
中午,七匹雄壮的猎马奔出院门,女客们乘坐的轻快马车也出发了,后面跟着打猎的仆人。猎人都背着标准猎枪。同时,一群猎犬也在快乐地狂吠着,跑在最前面。
四小时之内,猎人骑马踏遍了那片林园的大路和小径。这片园林象德意志的一个小土邦,尽管居民少得可怜,山羊却多得数不清。至于可供打猎的鸟兽,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可是不会有很多跳到枪口前白送命的。所以,一旦枪声一响,安居在林里和平原里的小动物都不安起来。小罗伯尔在少校身边,特别兴奋,生龙活虎。不管他姐姐怎样嘱咐他小心,他总是一马光先,第一个开枪射击。好在门格尔船长负责照顾他,玛丽小姐也就放心了。
这场围猎的猎物,最引人注意的是本地特产动物——袋熊和袋鼬。
袋鼬是袋兽的一种,其狡猾超过狐狸,偷的工夫可以做狐狸的师傅。不过,它长得相当难看,只有1.5米长。巴加内尔一枪打死一个,由于这位猎人的虚荣心特别强,所以,仍觉这种兽十分可爱。“好个漂亮的小兽啊!”他说。
小罗伯尔也灵巧地打了不少猎物,其中有一只袋狐,这是一种小狐,黑毛,有白然斑点,皮和貂皮一样宝贵。此外,还打了一对在树洞口休息的小松鼠。
但是,这次围猎中最令人惊心动魄的莫过于追捕大袋鼠那一幕了。下午四钟不到,猎狗惊起一群这种稀奇的袋兽。幼鼠很快钻到母亲的袋囊中,大袋鼠一个接一个地奔逃。这跳远世界冠军,后腿比前腿长两倍,一屈一伸,跳得远极了,象装了弹簧一般。带头逃的那只雄袋鼠,有1.4米高,是最美的一个,当地人叫它“老头子”。
紧张的追逐使那群袋鼠毫不疲乏,而猎犬又不敢接近它们,因为它们有锋利的后爪,实在可怕。但是追逐到最后,它们还是精疲力竭,再也跑不动了,那“老头子”躲在树后,转眼间,那猎犬被蹬到空中,掉下来时,肚子被抓开了。很明显,这一群猎犬一齐上去,也难以对付那群袋鼠。非开枪不可,只有子弹可以征服它们。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罗伯尔几乎送了命。他本想把枪瞄准些,于是走得更近些,哪知袋鼠一跃而起,冲了上来。
罗伯尔大叫一声,倒下了。玛丽小姐在马车上吓得目瞪口呆。这时,谁也不敢开枪,因为怕伤了孩子。
还是船长机智灵敏,只见他冒着生命危险,拔出猎刀,扑向大袋鼠,当胸一刀,结果了它的性命。罗伯尔还好,没受伤。
爬起来后,姐弟俩拥抱在一起。
“谢谢您,门格尔先生!’玛丽小姐紧握着船长的手说。
“我是应该负责保护他的,这是我的工作义务。”这场意外事件结束了这次的打猎活动。“群龙无首”,那群袋鼠自然作鸟兽散了。被打死的大袋鼠成为大家的战利品。晚宴上,按照土法泡制的大袋鼠尾汤最“畅销”。
饭吃完后,又喝了点冰淇淋和果子露,大家聚在大客厅中,仔细品味着音乐会。海伦夫人是个好钢琴手,特意为大家庆功。米歇尔和桑迪又善歌,他们唱了法国名作曲家古诺、马色·达维德的名曲中的一些段子,又唱了天才作曲家德国人瓦格纳的名曲。
曲终人散,大家又吃了点澳大利亚名茶。而地理学家非要品味一下当地土茶,人家就给了他一怀黑得象墨水一样的饮料——那是一升水,半斤茶叶,熬了4个小时的结果。巴加内尔虽然喝得呲嘴,但还是称这是绝顶的好茶。
夜深了,客人们入睡了,但好梦中还延续着白天的快乐场面。
天一亮,爵士一行人告辞了那两位青年“坐地人”。彼此客套一番,他们相约在欧洲的玛考姆府再见。之后,车轮滚动,绕过山麓,那座豪华住宅便和幻影一般,消失了。走了8里路,马车没有迈出霍坦站地界。
到了上午9点钟,才走出那牧畜站的最后一道棚栏,旅行者们又钻进了维多利亚省的那片连名字也不知的地区了。
在东南方一排屏障横挡住去路,这就是澳大利亚的阿尔卑斯山脉。这山脉仿佛是一个伟大的防御工程,绵延2200公里,那陡的悬崖,阻止着空中的流云。
天空布满阴云,炎热得叫你喘不过气来,这还不说,崎岖不平的路面,更增加了行进的困难。平原上的山丘遍布,到处都是稀稀疏疏的小胶树。稍远一点,丘陵耸得越来越高,形成了阿尔卑斯山脉的最初几个阶梯。人们显然越走越高,这很容易看出来的,因为牛拉得十分吃力,车轭被牛拖得咯吱咯吱地作响,牛累得直喘粗气,腿上的牛筋暴露。艾尔通虽是赶车能手,但有时,也不可避免意外的碰撞,撞得车板唉声叹气。车上的女客们倒没有什么怨言。
船长和另外两名水手在前面开路,他们尽力挑好路走。这里几乎没有路,高低不平的地面和海边的礁石一般,牛车就象一只船在礁石缝寻找航道一样。大家仿佛就是在波涛汹涌的海上航行着。
这段路程相当艰苦,而且很危险。遇到深密的棘丛,威尔逊不得不用斧头开路。湿漉漉的粘地面,脚一踩就往下陷。路程似乎特别长,因为障碍太多,象高耸的花岗岩,深邃的山谷,深不可测的河滩,非绕道而行不可。所以,他们的效率并不高。傍晚时分,他们就在山脚下的高本白拉河露宿了。这里有块小平原,平原上尽是长满淡红色叶子的灌木,高1米左右。“我们的苦还在后面呢?”这时爵士说,“阿尔卑斯!这个名字已经够叫你想想的了。”
“这个名字要打个折扣,”地理学家回答,“这是一个雷同的名字,正如澳大利亚和欧洲一样,都有格兰比安山脉,有比利牛斯山脉、有阿尔卑斯山脉,也有蓝山山脉,但都是缩小的模型。这名不副实的情况只能说明地理学家想象力有限,想不出新名词,或者词汇太贫乏了。”
“据你的说法来看,这条阿尔卑斯山脉是……”夫人问。“是袖珍山脉,”地理学家回答,“我们走过了不觉得有什么?”
“只有象你这样粗枝大叶的人走过一座大山不觉得似翻山,”少校反驳说,“你这是替自己现身说法吧!”“你怎么还说我粗枝大叶呢?”地理学家不高兴了,“我早就不粗枝大叶了,叫二位女士评评,我说得对否?你们能找出我的错误来吗?”
“对了,一个错也找不出,巴加内尔先生,”玛丽小姐说,“你成为十全十美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