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过了一段路,人们又看到大片荆棘和小胶树。不久,这些树丛渐渐由密而疏,一棵棵孤立的小树变成大树,开始呈现出原始森林的风貌。
然而,接近维多利亚边境时,景物又显著地变更着,行人们都感到脚下践踏着一片新的地面。他们始终沿着一条直线前进,既使遇到任何丘陵或湖泊等障碍也是如此。他们老是盯着几何学上那第一条定理,不折不扣地走着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短的路程。什么疲乏,什么困难,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们的行进速度以牛行的速度为准,这些心平气和的牲口走得并不快,但是一步也没有停。
就这样,一口气走了100公里,分作两天,23日傍晚,到达阿斯人地区了,这是维多利亚境西部的第一个城市。车子由艾尔通送进客栈,这个叫“王冠旅舍”的客栈,是全城最好的宾馆。晚上,清一色的羊肉上桌了,热气腾腾,各式各样,十分丰盛。
大家吃得多,谈得也多。每人都想知道澳大利亚大陆上的珍奇事物,所以都渴望那位地理学家打开话匣子。自然,巴加内尔不用去请,就以“幸福的澳大利亚”为话题在维多利亚省做起文章来。
“‘幸福’这两个字眼形容得不正确!”他说,“应该说‘富饶’二字,因为幸福和富饶并不能相提并论。澳大利亚有金矿,可是却被那些冒险家们所霸占。我们穿过金矿区,就可以看见。”
“维多利亚这个殖民地,历史很短吗?”海伦夫人问。“是的,夫人,才30年历史。那是1835年6月6日,星期二……”
“晚上7点15分,”少校接上一句,他总爱和说出日子的地理学家开玩笑。
“不对,是7点10分,”地理学家又一本正经地说,“巴特曼和法克纳两人在腓力浦港建立了一个据点,就在墨尔本城东面的海湾上。最初15年中,这块殖民地还算新南威尔士省的一部分,后来,宣布独立,叫维多利亚省。”
“独立后就繁荣了?”爵士问。
“你想想吧,我的高贵的朋友!”地理学家回答,“这里有一些最近统计数字,不管少校讨厌不讨厌,我觉得非常有意思。”
“你说好了。”少校说。
“1836年,这块殖民地有244个人。今天,有50万人了。700万株葡萄树,每年生产12万1千加仑葡萄酒。1万3千匹马在平原上奔驰着,67万5千2百72头牛放牧在那一望无际的牧场上。”
“还有猪呢?”少校又问。
“对不起,我差点忘记。猪有79625头。”
“多少只羊呢,巴加内尔?”
“羊有7119943只,少校先生。”
“我们现在吃的这头计算在内吗?”
“不,不在内,这只羊我们吃掉四分之三了。”“精彩!不亏是地理学家!”海伦夫人喝彩道,“必须承认,这位学者对这些问题太熟悉了,我的表兄麦克那布斯无论如何也难不倒他。”
“当然,直到现在还没有……”少校接上一句,故意引起他的兴头。
“你等一等吗,少校先生!”巴加内尔叫起来了,“我告诉你,我向你保证这地方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地方。这个大陆的形成、地形、物产、气候、乃至它将来的消失,没有一点不使世界上的全体学者惊讶的。这片大陆最初不是先从中心开始形成的,而是四周先耸立起来,就象个无穷大的圆环;那么它的中间就形成了一个内海,慢慢地干涸了。现在空气、土壤中没有一点潮气;树木每年脱一次皮,叶子从来不落,叶面是背向太阳,因此不遮阴;木材常常烧不着;石料淋雨后就溶化;树长得很低,而草长得很高;禽兽种类奇特,四足兽和长嘴鸟,如鸭嘴兽,使生物学家们不得不再为它们再添出一个“单孔动物”新门类;袋鼠用长短不齐的腿跳跃;山羊长着猪头;孤狸会飞;天鹅是黑的;老鼠会筑巢;‘抱窝鸟’会迎接客人的到来;鸟类各式各样的鸣啭和姿态叫你想也想不出来,有的象时钟报时,有的象马鞭抽响,有的发出磨刀霍霍声,有的响着“滴达、滴达”的钟摆声,有的在早晨日出时鸣叫,有的在傍晚日落时哭啼!啊!真是个稀奇古怪,不合逻辑的地方!真是个不近世间人情,不合自然规律的乡土!”
巴加内尔一篇宏论,说得得意忘形,仿佛喋喋不休。他老是往上说,指手划脚,叉子在手中飞舞,坐在他身边的人很危险。最后,还是一片雷鸣般的喝彩声把他的话压下去了。他总算沉默了。
当然,他说的天方夜谭的故事,人们已经满足了,不想他要再去补充了。然而,少校却又冷言相激,问他:
“你说完了吗,博学的专家?”
“完了?还早着呢!”地理学家顶了他一句,又来了劲头。“怎么?”海伦夫人又无意中挑逗他一句,“难道还有比这更奇的事情吗?”
“当然,夫人,就气候来说吧,它比动植物还奇怪哩!”
“举个例子吧!”有人叫。
“且不说澳大利亚在卫生条件上如何优势,这里的氧气丰富,氮气不多;没有湿风,很多疾病从来没在这里发生过,从伤寒、天花到各种慢性病,这里都没有。”
“然而,这也是一个不小的优点呀!”爵士说。“当然是个优点,但并不显著,”地理学家回答,“我单讲气候的某一点,说出来仿佛是假的。”
“说出来,试试看。”船长急着问。
“你们永远不会相信我的。”
“我们相信,快说啊!”听众忍耐不住了。
“说吗,它有……”
“有什么?”
“有教化功能!”
“教化功能?”
“是的!”那地理学家充满信心地说,“这里的金属不生锈,人也不会生锈。这里有纯洁干燥的空气,会很快洗净一切的,从衣服到灵魂!在英国,流犯们被送往此地来教化,早就注意到了这里的气候的功效了。”
“怎么!会有这种影响吗?”海伦夫人问。
“是的,夫人,对人对兽,一样起作用。”
“你不是说笑话吧,巴加内尔先生?”
“当然不是!你们看吧,这里的马群和羊群被驯良到万分了。”
“不可能的事!”
“但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凡是做坏事的人,一运到这种充满活力、适合卫生的空气里来,几年就变好了。这种功能,慈善家们早知道了。在澳大利亚大陆,人类的一切天性在变好。”“那么,你呢,巴加内尔先生,”海伦夫人说,“你已经这样好了,再来这得天独厚的大陆将变成什么样子呢?”“将来变得刮刮叫,夫人,”地理学家笑得前仰后合,“刮刮叫,没有旁的话可说!”
27.一片神奇的土地
第二天,天一亮就动身。天气已经相当热了,但是还受得了,路很平坦,马跑起来不费劲。那一队人马经过一片新生林,树木相当稀疏。他们走了一整天,夜晚宿营在白湖岸边,这里的湖水盐分高,不能喝。
在那儿,那位地理学家不得不承认这白湖并不白,正如黑海不黑,红海不红,黄海不黄,蓝山不蓝一样。然而,为维护地理学的名誉起见,他还是为这命名辩护了很久,但所提出的理由没有一个能成立的。
奥比尔按规律准备好了晚饭。饭后,旅客们有的在车子里,有的在帐篷里,不久就睡了,虽然外面的狼狗不断地嚎叫着。
在白湖的对岸,展开了一片美丽的平原,上面开满五颜六色的菊花。第二天,旅客们一醒便看到这美丽的风景,很想玩赏一番。然而,他们还是按时启程了。除了远处的几座秃丘以外,一眼望不到边都是草原和花朵,好一片明媚的春光。蓝色的细叶麻和本区特产的朱红色的爵床覃相映成趣。多种样式的爱尔莫菲拉树点缀着这片草地。含盐分的地面盖满了灰、甜菜等胭脂类植物,有的是青绿色,有的是淡红色,这些植物都是有用的工业原料,把它们烧成灰可以提炼出极好的碱来。巴加内尔遇到花草又变成植物学家了,他对那些陌生的花草都能叫出名字,同时,对数字仍有浓厚的兴趣,免不了要说,澳大利亚植物已发现了120类,共分4200种。
16公里过后,牛车开始在高大的树丛中钻行。那些树是豆球花树、木本含羞草、白胶树等,它们争芳斗艳,姿态万千。这片多泉眼的平原里的植物并没有辜负阳光的恩赐,接受的阳光多,散发的香气也就浓郁,呈现的色彩也就缤纷。
至于动物界,出产的就吝啬了。几只食火鸡在平原上蹦跳着,无法接近它们。这时,少校却够灵巧,居然一枪打了一只这近于绝种的怪鸟。那怪鸟叫“霞碧鹭”,英国移民又叫它“巨鹤”。它高1.5米,长0.6米,黑嘴,下部宽大,末端甚尖,呈圆锥形。头上的朱红色和颈上的油绿色、胸部的白色、两只脚上的鲜红色相互辉映着。大自然仿佛要把调色板上的色彩都用在这奇禽怪鸟身上了。
大家都赞美这鸟。如果不是走了几里路小罗伯尔也勇敢地打了一只怪兽的话,那么,这一天的功劳全归麦克那布斯了。罗伯尔打死的怪兽,一半象刺猬,一半象食蚊兽,可以说是一种四不象的动物,正如创世纪中所说的那些十不象的爬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