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个人的舞（1 / 1）
司徒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学校的门口时。
吴灏已经从车里出来了。
老远就看到了那一抹白色，大大的裙摆在晚风中荡起涟漪。
惹得裙摆上的几只蝴蝶，也忍不住寂寞，竞相在风中舞动。
因今晚的比赛，雪儿一头长长的卷发，也自然的披在肩上，随风舞动，似要与低下翻飞舞动的蝴蝶一争高低。
吴灏的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很轻，眼低滑过一片流光溢彩，很快的消失在夜幕里。
秦梦欣在走过来的时候，特意的看了一眼吴灏，那俊逸的脸上是淡定的笑。
揪着的心，安了下来。
秦梦欣一路上都忐妥不安，身旁这个小女孩真的太耀眼了。
她害怕，吴灏也会陷进这纷飞的蝴蝶中。
还好，他在看到司徒雪的时候，只是淡笑而已，淡笑而已……
自己安慰着，不去多想。
吴灏很绅士的给两位女士，打开车门。
“谢谢老师，”司徒雪小声地说了一句。
银白色的跑车留给校门口一片扬起的灰尘。
司徒雪本不想参加的，就像上次的画展。
如果不是吴老师的一再坚持，司徒雪的画作不会出现在那种场合。
如果不是为了给学校争光，司徒雪也不会参加这次的比赛。
司徒雪知道，爸爸和两位哥哥是不想看到自己的。
因而自己的身份也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可司徒雪喜欢画画，喜欢跳舞，这有错吗？司徒雪也不知道答案。
司徒雪知道有人欣赏她的才华……而她自己也希望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可不能，三年后，司徒雪必须回去，待在家里，等着做新娘。
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一些逝去的片断。
坐在车上的司徒雪，本来甜美的小脸上，浮上一层落寞的神色。
虽然心中渴望着亲情，也眷念着，毕竟离自己好远。
这个家，最在乎自己的是方嫂，可惜，她不在自己的身边。
不知不觉间，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来，看在吴灏的眼里，揪心的痛疼。
前座上的吴灏，眼角的余光，总是锁着那小小的身影。
司徒雪嘴角上的那抹苦涩，让吴灏的眸子沉了又沉，淡笑也从脸上溜走。
司徒雪的脑海里，最后定格在一幅画面上。
那是海文哥哥蹲下身子，细心的给自己戴上水晶脚链。
‘海文哥哥！’司徒雪在心里柔柔的叫了一声，苦涩的笑又变得甜美起来。
自己在这个世上，也许算不上最寂寞的，必定有人曾经关心过自己，纤细的手指放在脖颈处，轻轻的握着方嫂送给自己的项坠。
吴灏诧异的看着司徒雪嘴角上挂着的笑，她想到了什么？这么开心。
真想走进这个小丫头的心里。
秦梦欣的眼神一直落在吴灏的身上，此时的她，嘴角上有着相同的苦涩。
“雪儿，准备好了？”这是吴老师停车后，三人站在一栋高高的建筑物面前时，吴老师问司徒雪的第一句话。
司徒雪点着头，一抹淡笑，那笑里有自信的神情。
抬眼看向建筑物上的几个镏金大字‘恒氏集团’，司徒雪的心里咯噔一下，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司徒雪紧皱着细长的柳眉，仔细的回想。
是了，这是以后自己要嫁进去的家族，司徒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个人的名字，司徒雪已经不记得了，司徒瑾也只在司徒雪的面前说过一次。
司徒雪自嘲的笑了笑，感觉自己像一件物什，说给就给了，谁会在乎自己的想法呢？
三人随着人流进入大厅。
大厅的上方写着一个告示，要参赛的人，到在二楼的一个化妆间里，等着抽签。
那种地方，吴灏老师是不适合出现的，司徒雪便随着秦梦欣去了。
舞台由专人设置，在一楼。
来观看的人都是些上流人士，司徒雪有些忐妥不安，害怕父亲和两位哥哥也在这个地方。
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不会给他们带来困扰。
长时间的自责，已经让司徒雪养成了一个习惯，总是为他人着想，而不是自己。
化妆间内，有二十名选手，除了司徒雪素面朝天，其他人都是有备而来，脸上是精致的妆容。
秦梦欣扫了一眼所有的人，即便她们浓妆艳抹，身着艳丽的服装，司徒雪站在她们中间，依然是那么的出色，那么的耀眼。
除去个人对司徒雪的一些成见，秦梦欣对自己的这个学生，还是非常满意的。
司徒雪站在一隅，不出一声，可她身上那股子淡雅的幽兰香气，正在悄然绽放吐露。
不禁想到，司徒雪长大了，会有着怎样的命运？
走近司徒雪，看得出她的担忧神色，便问道：“雪儿，是不是有些紧张，没事的，上了舞台就好了，想好跳哪支舞了？”
“老师，我……没事，我想随意跳，行吗？”司徒雪对舞台有一种亲切感，又怎会紧张，担忧的不过是害怕见到家人罢了。
门口处一阵喧闹，秦梦欣知道这是做什么，回头对司徒雪叮咛道：“雪儿，能在舞台上随心而跳，是最好的，不要走开，老师去帮你抽签”。
不等司徒雪开口，秦梦欣便已经离去。
司徒雪算是秦梦欣的第一位得意弟子，这次若是被这‘恒氏集团’挑选上，对自己只有好处，秦梦欣当然会竭力的帮助司徒雪了。
外面的喧闹声没有了，只见身材高挑的秦老师出现在人群中。
手上拿着一个牌子。
到近前来，才发觉秦老师挎着一张脸。
司徒雪便已经猜到了，自己的顺序号不是第一便是最后一位。
淡笑着迎上秦老师，秦梦欣把手中的牌子递给司徒雪，自责地说道：“雪儿，老师的运气不好，给你抽了个最后一名出场”。
“没事的，老师，我有信心，来，坐着等会儿，”司徒雪拉着秦老师在最后的位子上坐着。
二十名选手，怕是要坐好久呢。
两人闲闲的坐着，却不知开口说点什么？
要是以往，秦梦欣会给司徒雪讲一些吴灏老师的事情。
这段时间，秦老师已经很久没有讲过了，聪慧的司徒雪怎会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些微变化。
秦老师对吴灏老师的爱慕之心，如此明显，司徒雪很早便已知道了。
两人沉默着，不如给两位老师一个机会。
司徒雪抬起清亮的大眼，说到：“秦老师，这里我自己等着就好，你去看看吴老师吧！”
秦梦欣在听到吴老师几个字时，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眸子有些飘远，那是一种向往。
可嘴上依然说着言不由衷的话：“那怎么行，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秦老师话虽这么说，可她的一双手放在膝上，来回的揉搓着，心神不定的样子，看在司徒雪的眼里，想笑不已。
司徒雪也不多说，直接把秦老师给推出了化妆间。
化妆间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司徒雪了。
当报幕的人叫到司徒雪的名字时，观众席上懒散的人群中，同时有四人伸直了身子，向这方小小的舞台投一专注的一瞥。
司徒雪选的背景音乐是一段古筝‘飘雪’。
观众席上的人早就对先前的那些舞蹈乏味，背景音乐也没有丝毫的可取之处，都是些狂放的音乐，让人听了，本来愉悦的心情，反而烦躁。
优美的旋律响起时，仿佛一阵清风拂过心间，把心中存留的烦躁在一瞬间洗涤，只留下一片宁静。
清澈、自然犹如清泉的声音再次激起人们想听的欲望。
在繁华的都市里，人们的心已经很疲惫，只想在这喧闹的世界里，寻得一片清静之地。
人们的眼睛都集中到了那方小小的舞台上。
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袭白衣出现在舞台的中央。
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
柔软的身姿，每舞动一下，都给人以美的思享受。
让观看的人，不知不觉间，渐渐的陷进司徒雪的世界里，仿佛司徒雪在一片洁白的雪花中起舞，雪花的世界里，唯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以及几只翻飞的蝴蝶。
似处在一片虚幻中，又那般的真切，后方一个大屏幕上面，有司徒雪的特写。
素面朝天的司徒雪，脸上有一种自得的满足，带着一点忧伤。
浅浅的笑让在座的人，不需饮酒，便已醉倒在其中。
粉色的唇瓣微微的启开，仿佛在邀请谁。
轻盈的身姿，宛如一仙子在雪花的世界里，自在的飘飞舞动。
又像一朵花的精灵，孤独的游弋在人间，让人觉出淡淡的寂寞来。
司徒雪的舞，舞的便是她自己、舞的是她的心……
在这曲清舞中，你能随着她的舞姿，慢慢的走进司徒雪。
她的寂寞、她对亲情的渴望、她的忧伤……
都幻化在这一曲舞里。
让人看之，无不心酸，有的已经拿出丝帕，拭向眼角，不知道是不是有泪滑下。
只有在这时候，司徒雪才是真正的司徒雪。
坐在后排的吴灏，脸上的表情随着司徒雪的舞而浮动，此刻只余下落寞的神色来，心里只想为那小小的身影撑起一片天空。
第一排中间的三人，表情各异。
中间一人，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星星点点的亮光。
旁边一人，与司徒雪一样，略长的卷发，懒散的披在脑后，唇紧抿，俊脸紧绷着，仿佛在和谁生气一般。
另一边，成熟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的想法，只是双眸紧紧地锁着那舞动的小小身影，眉紧锁着，似在沉思，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