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捣浆糊(1 / 1)
关于热水器跳闸的事,过了好几天,我才想起来。尽管每次洗澡,也遇到热水器罢工的相同问题,也只好暂且装着。
因为,那几日,海关又破获了一起走私大案。装有上百辆的丰田佳美丰田蓝鸟、丰田尼桑的走私船被押送到了码头上。此外还有几十辆,崭新的用来长途运输的大卡车,以及一辆用来装卸的德国产100吨的汽车吊。
先是从船上把装有走私车的集装箱吊到岸上的车子上,再由车子从码头将集装箱运到堆场。
刚刚应聘来的江西老表恰好派上了用场,他就负责把运到堆场上的集装箱给卸下来。
据说,此次破获的走私汽车案件,不仅是该市,而且是该省,有史以来破获的价值最大的一宗案件。平面的也好,立体的也好,来了无数的记者。到处是拍照摄影的人,一不小心,就成了背景。
人人都想看,都想拍到,第一只集装箱吊下来打开的情形。看到走私车的第一眼。
江西老表可露脸了。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把第一只集装箱吊下来。而热闹的场面,让我忘记为他提心吊胆了。结果,便出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半死的情形。他老人家,把集装箱提起来的同声。立马有人惊呼,吊车的屁股起来了。循着那人的惊呼,我们就发现吊机的屁股后面基座,已经离开地面差不多有一米了。仅仅只是靠前面的基座的两个点,象翘翘板一样,勉强维持着平衡,也就是说,前面稍稍再一给力,吊机就会一头载下去。正所谓千钧系于一发。
很显然,若不是屁股后面的那个人的惊人发现,全凭江西老表傻乎乎地一无所知地表演,结果肯定是,轰地一声倒下去,集装箱失控自由落体,砸坏运输车,或者是砸死砸伤来不及躲闪的四名装卸工。
而吊机倾覆,往前一趴的结果,除了驾驶员江西老表自身的性命又一等说,伏在吊臂的覆盖范围内的几名抢镜的记者,不被吊机的大臂拍苍蝇一样拍死,能够捡上一条命的,也肯定是苟涎残喘。只要是被拍着,拍到哪里,哪里肯定得稀巴烂才是。
尽管包括我在内的码头上的人,一再地向这些敬业的人重申,吊臂之下,严禁站人。可只要是人死在了这里,还是这些掌握着人民喉舌的人尸体撂在这里了,那就没有我们分辩的地方了。千错万错肯定都是我们的错。死者为大,没有几个活着的人会考究死者的过错的,只会把所有的矛头对着活着的人的。
而那个发出惊呼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外表粗鲁,整天一副醉意薰薰的张段长。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去凑热闹,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吊机的安全上。
多亏了他。才不至于酿成大祸。否则,江西老表完了,码头能否经营下去,都很难说。而且,也成全了我这个办事不牢的毛头小子。是我说江西老表的手艺还不错的!
“**的会不会开噢!”当着那么多记者的面,刘经理不好发作,只是凑近了,用低低的声音骂了一句。“你上。”刘经理指了指人群中正在看热闹的电吊司机。电吊司机慌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钻到人堆里不见了。
“吊不起!”张段长冲了过来,制止刘经理的乱指挥。海关的几个人这时,也走了过来对刘经理说,吊机小了,得弄辆大的吊机才行。
这时,所有人的眼光就落在了那辆同时被海关截获的一百吨的汽车吊上。
不仅是张段长,连刘经理对江西老表的手艺都是“刮目相看”了。本来是不打算再让他上的,可是没有办法。开德国吊的走私人员,早已闻风而逃。吊车是海关人员开过来。蜀中无大将,寥化为先锋,迫不得已,只得让江西老表,继续。
我一个,贝儿,江西老表一个,还有张段长,刘经理,老肖家的小肖,我们六个人冲停在堆场角落里的那辆体型硕大的德国吊走过去。
江西老表一路上的脸都是青的。身子似乎都在瑟瑟发抖。我开始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把他留下来。我没有成全他,似乎是害了他。以他现在的这副状态,完全是一副赶鸭子上架,被逼无奈的表情。
颤颤微微把门打开了,往车上爬了好几下,才爬上去。德国佬的车,的确比韩国大宇,江苏徐工生产的车驾驶室要高的多。
上去了,也好像进入了迷宫,杠着个腰,低着脑壳,缩手缩脚的。在驾驶室里是抹来抹去。
看着着急啊!不仅是我,刘经理张段长没有不着急的。东边一大帮子,都还等在那里呢。这里连启动车子都不知道怎么启动。
“电俞你上去看看。”刘经理乱点鸳鸯谱道。
我上就我上。其实我早就想上去看看了。又怕别人说我惩能,现在有刘经理的话作支持。我二话没说,就蹦了上去。得亏英国佬的祖先是德国的萨克森和图林根人。在十几个安钮当中,我找到一只写有与英文“start”相似的一只按钮按了下去。车子于是就启动了。
真是长脸啊!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做过这样长脸的事。从车上跳下来,我是满面春风,“好了!”我得意地冲刘经理说。刘经理他们没有说什么,可是脸上我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赏识!刮目相看!贝儿更是冲我伸大拇指,“帅哥!不错嘛!德国货也能搞定!”我是更加得意了。头直晃悠,“蒙的!蒙的!”
我本以为,江西老表还会制造出什么麻烦的。接下来居然一摸不挡手。顺利地把德国车开起来了,吊的时候也很顺利。仿佛我那下子的启动,把他也跟着激活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能熟练地使用德国车子的,而对我们码头上,本国的车子使用起来,那么地生疏。
说是名车,拆开来发现,不过是一堆又一堆的洋垃圾。底盘垛着底盘,门是门,椅子是椅子,镜子是镜子,音响是音响,都是不搭界的。据被抓的人交待。是打算从这里上岸,运到广东,卖零部件卖给那些修理铺子的。就算是整车,挣起钱来,都不如这些零件。因为除底盘是怕死人的,锈迹斑斑,门窗之类的绝大多数零部件,看上去都是跟新一模一样。
因为怕散开,集装箱四处都围上了角铁钢筋之类的焊上。所以,要想打开并不容易。因为在“忠诚”号上面帮忙,顺便学家会了风割。于是,开集装箱的任务,义不容辞地落到了我的身上。因为,全码头,只有我一个人会用分割割东西。哪怕我是刚学不久。但是我这种人,天生的大心脏,为大场面生,越是碰到大人物,大场面,越容易放得开。反而是那些小场面,常常是让人思绪万千,畏首畏尾。
为此,我还上了报纸与电视呢!
一天忙下来,到收工的时候。我都洗手准备吃晚饭了。江西老表过来叫我。说吊机关不掉,请我去帮忙。
一个人的好运气终有被用尽的时候。我就是。结果,等贝儿把饭吃完了,江西老表也抹抹嘴过来了,德国吊的发动机还是轰鸣不止。除了那个启动按钮是酷似英文的字母作为指示标志,我就发现这辆德国佬的车子上,用的大部分的指示标记,其实都是动漫一类的东西。有酷似鸟的也有酷似乌龟的。而我最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子才会看的动画作品了。觉得那是与成熟背道而驰的。
我也算是胆大包天。按了所有的按钮,能按的我都按了,包括轮胎,就是关不掉。我一生气去吃饭了。
我没辙。意味着码头上的所有人都没有辙。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100吨的吊机还在轰鸣着,并随着周围越来越静,声音是穿透力是越来越强。小吴回家看女儿了,好几天没有来,刘经理本就内热难耐,这样一来,更是五心烦躁的。一个小时内,敲我八遍门了,敲我那边四次,敲贝儿这边四次,“电俞,想想办法吧!”而贝儿的窗口也正冲着堆场方向,说吵死了!
我是绞尽了脑汁。车子是我弄响的,现在关不掉,我有着推卸不掉的责任。快十一的时候,我拎着把十二寸的扳手下去了。把发动机的油管给拆了。等我转身快走到金属部门口的时候。耳朵终于清静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用的时候把油管接上,下班的时候,把油管再拆掉。土人就用土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