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1）
换下那套被鲜血染红的外套，对着镜子里的小陈，尹彻下达了最新指示，“去把车钥匙拿来！”
“少爷，不等她醒过来吗？”
“老头儿那我得走一趟！好好照顾她！”说完，转身离开。
“少爷！”
被叫住了的尹彻有些奇怪的转过头来，“什么事这么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
犹豫了一下，小陈还是决定问出口，“以后家里大大小小的管家佣人们应该怎么称呼她？”
“少奶奶！”3个字，铿锵有力，霸道却坚定。
雪，并没有下很久，可外面的世界还是一样的安静。这份安静把父子间的争吵衬托的格外‘热闹’
“把季旭交给我，是生是死应该由我来决定！”
或许是由于下了雪的缘故，书房里的气氛变的分外的压抑。
放下了眼前厚重的书，尹天豪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几天不见，你倒是越发嚣张了。你什么时候见过到了我手上的人被要走的？”
知父或许也是莫若子吧！这么多年下来，尹天豪的处事作风，他这个做儿子的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想破坏你的原则，只不过，这个人不一样，况且，他想要对付的人是我，所以，我想亲手解决他！”要尹天豪放掉季旭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必须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装狠。
“你觉得我会把一个想要我儿子命的人留到现在吗？”
“哐”的一声，尹彻紧握的两个拳头重重地打在了结实的红木书桌上，紧咬着的牙缝里，分明地跑出了几个字来，“我们不是说好，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汗毛！”颈上爆出的青筋暗示着他此时的竭力隐忍。
“小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一个商人，这辈子都学不会的两个字就是‘信用’。离开家的这两年，把我当年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所以你对妈的感情，那些狗屁承诺呢？也通通都是假的吧！”
“我说过别在我面前再提起你妈的事儿！”
“尹天豪，你听好了，从今往后，不准你再插手我的事！否则，我一定让你彻彻底底地失去这个儿子。”
看着尹彻摔门离开的背影，尹天豪无力地叹了口气，一旁的手下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只是木木地站在那儿。
“齐霜，这几天你派人好好监视着少爷！”
“是的！老爷！”
如果说他尹天豪是一只豹子，那他的儿子也遗传了吃人的本领，但现在，这只小豹子却想保住一个猎人。看来，放纵他太久，是时候好好整顿一下窝边人了！
“少爷，你回来啦！少奶奶她……”小陈的话说一半就被尹彻阻断，其实，他是想要告诉尹彻，羽熙已经醒过来了。
“小陈，吩咐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让她离开尹家半步，还有，所有的报纸，电视，网络，一个都不准她碰！”
“可是……”
“季旭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首席检察官失踪的消息就会传出去。”
“怎么会？不是说……”小陈不敢相信，堂堂的首席检察官，居然就这么被处理掉，心里不觉地打起了寒战。
楼梯的转角处，一滴滴眼泪无声地掉落在了洁白的地毯上，好似雪的颜色。
“为什么？”颤抖着的3个字回响在了空荡荡的客厅里，声音的一头站着的是一个虚弱的犹如纸片的女孩子。惨白的脸颊上，除了两行溪流似的眼泪，再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表情。明明有太多的话想说，明明想歇斯底里地质问，可是，最后蹦出来的就只有这3个字。明明她应该狠狠地去恨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那颗该死的心却好像被施了魔咒般，怎么也恨不起来。因为她明白，他只是做了一个黑道首领应该做的事。没有后退，亦没有走向前，羽熙只是颤抖着站在楼梯口。她本可以在被发现之前逃回房间，可是，她想知道真相。但，她不敢靠近，仿佛他的手上，此时还沾染着季旭的鲜血。
顺着声音看去的尹彻看到了那抹眼神，幽怨，害怕，无力，犹豫……或许这辈子他都不会看到比这更复杂交错的眼神。
“少爷，监视系统我已经命令暂时关闭了，我先下去部署！”小陈识相地退了出去，剩下面对面的两人，和一屋子冰冷的气氛，冷的似乎快要冻结。
尹彻迈开步子朝着羽熙走去，尽管踩在柔软的毛毯上，可是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掷地有声，‘嗒嗒嗒’烙在了羽熙心里。当他终于站定在她面前，眉头，微微地皱着。
“什么时候下来的？为什么不在床上好好休息？”尹彻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此刻羽熙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她的眼神并没有闪躲，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泪，停不下来。
“不管你要问什么，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说完，温柔地打横抱起了眼前的泪人，手里的重量，轻地让他心疼。
羽熙就那么听话地呆在了他的怀里，没有任何的挣扎，也许，是因为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在他的怀里，他的温度，他的心跳，那么的熟悉。
他的眼里，她看的到的疼惜……
‘尹彻，这样的你，让我怎么能够恨你！可是，为什么？你杀掉的，偏偏是我最珍惜的朋友？’
小心地把她放在了床上，尹彻转身就准备离开，“等你好点儿了再来找我！”
“放我走！”
尹彻的右手已经碰到了房门，背后隐隐传来啜泣着的声音滞住了他离开的步伐，没有转身，“从现在开始你就好好地住在尹家！”说完，开门，离开，留下一抹清彻的关门声。
夜，在漫天的雪花中悄然降临，一盏盏的灯火亮了，‘簌簌’声中，很快的，一盏接着一盏，夜，又恢复了它的黑暗，剩下满地的积雪幽幽地透出一丝光亮，睡意中的人们丝毫没有觉察到隔天照耀着的金色阳光，一直到日头上了三竿。
“少爷！从昨天到现在，少奶奶一点东西也没吃！”
“她现在应该没什么胃口，让厨房想办法准备一些清淡营养的粥，点心什么的端到房间去。”
明知道她现在不会想要见到自己，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地担心，忍不住想见到她。
打开房门，房间里的气氛近乎于死寂。厚重的窗帘被拉的紧紧的，昏暗中，俨然可以看见一抹削瘦的身影蜷缩在床头。
“为什么不吃东西？”尹彻终究还是走了进去，轻轻地坐在了床边。
没有抬头，“放我走！”
尹彻低垂着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洛羽熙，你就这么想要逃开我？’
“不可能！”
话音落地，房间里又恢复了那股压抑，直到小陈端着粥碗什么的走进来。
没等小陈开口，“端走吧！我不会吃的！”
“女人！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最好给我马上把这碗粥吃掉！”
“哼！”羽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合时宜的笑意，“生气了？！如果你不肯放我走，那就把我也杀了吧！”
“少爷他没有杀……”小陈知道，羽熙误会了，她不知道尹彻为了保住季旭，曾经放下脸子面子去找尹天豪。
“小陈！这里没你的事了，把粥放下，出去吧！”
季旭死了，不管是谁做的，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太了解这个蜷缩着的女人，如果让他知道是尹天豪杀了季旭，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他报仇，而这正是他尹彻最不想看到的。在他羽翼还没有丰满之前，他不敢冒险把她暴露在那头豹子的视线里，因为现在的他还有把握可以保得住她。
“你最好赶快适应这里的生活，难不成你打算这样恨我一辈子？”
没有回答。
“半小时后我会派人上来取回碗筷。如果到时候你还是没吃的话，你在北京的爸妈说不定就要受苦了！”
就在尹彻准备起身之际，羽熙开了口，“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你，爱我吗？”
“我尹彻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你只是其中一个！”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氲开在了淡紫色的被褥上，‘他终究不爱你！’
放晴后的冬日，雪，开始融化，而心上的积雪，却一层层累积着……
大厅里，小陈独自哀叹着。监视器里，他早已经听到了整个的对话。
“让公关部挑一个最近炒得比较热的女明星，过两天带她出席生日会去！”
尹彻的突如其来让思绪中的小陈微微地吓了一跳，“老爷的生日会从来就是媒体的焦点，少爷准备给自己找一个绯闻女友不成？”
说话间尹彻已经给自己倒了一杯香醇的葡萄酒，“老头儿现在一定想把羽熙找出来，所以，只好拉个替代品做祭礼。”
“少爷！刚刚监视室那边报告说，少奶奶已经在吃东西了！”
“她没得选择！”
看着尹彻离开，小陈喃喃的自语着，“虽然还是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实感情，不过至少在她面前，少爷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打开耳麦，“好好监视着少奶奶，有任何情况随时汇报！”
“知道了，头儿！”监视室里，一群人又忙了开来。
尹家公关部秉承了一贯让人瞠目结舌的高效率，这不，才小半天的功夫，几乎整个娱乐圈都炸开了锅，‘影视小天后莫凡=尹氏集团少夫人？！’一时间，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尹彻看着报纸上整版的PS照片，满意地扬起了弧度，“小陈！派人明天中午把莫凡接过来一起吃午饭！”
“好的，少爷！”
“顺便通知公关部好好招待那些八卦记者！”狡猾的笑容再次漾开。
“公关部林夕那边已经做好所有部署，24小时待命！没别的事儿的话我先出去了！”
尹彻点头默许，小陈退出书房，临下楼，小陈还是决定去看一下客房里的羽熙，刚刚监控室报告说羽熙自己拔掉了点滴，他本想告诉尹彻，可是，他自私地作出了这个决定，他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门的那一边，墙上的窗帘被拉开了一小块儿。房间里的暖气虽然被开的很足，羽熙却仿佛很冷地蜷坐在了落地窗前，留给别人的只有那抹孤寂消瘦的背影。
“你不应该把点滴拔掉！少爷看到了会心疼！”
“心疼？”一记冷笑，“如果他真的心疼我，就不会把季旭杀了！”
小陈朝着羽熙走近了几步，“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少爷想要的！很多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已！？如果当初没有挡下那一枪，我就不会弄丢黑玉石把自己困在这个牢笼里，季旭或许也就不会死……”
“不会有如果，因为即使让你回到那天，你依然会替少爷挡下那颗子弹。”停顿了几秒，“事实上，你早就发现，自己爱着的是少爷而不是季检察官对吧？虽然我们认识没多久，可是你跟少爷之间我却看得很清楚。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呢？只要你肯面对自己的真心……”
看向窗外的视线被投注到了小陈脸上，淡淡地笑了笑，“如果有的选择，我一定不会推开他，可是…尹彻就好像一座冰山，他的世界不需要爱情这种温暖的东西。一旦靠近，冰山就会融化，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保护着自己，不让任何人真正地靠近他，了解他，包括我。如果连他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我又怎样才能去爱他？”
“那你相信我吗？”
“当然！如果不是，当初我就不会告诉你弦子是李耀翔派来的杀手！”
“那你听我一句。少爷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所以，不管接下来你听到些什么，看到些什么，都请你相信少爷。”
沉默了几秒，“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躺回床上的羽熙好似一头迷失了方向的小鹿，“季旭！对不起！对不起……”
黑夜再度降临，尹彻书房的桌子上，黑玉石正悠悠地闪烁着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