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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从不知他有这么好奇的性子。
“不是神仙住的。喜欢这里么?”
“喜欢,呵呵,好漂亮。”傻兮兮的人儿只剩笑。
“那我们今后就住在这里了,好不好?”天已正午了,就算再快,也来不急再盖一座竹屋了,明天尽早赶工,应该能在一天内基本完工吧。
“啊?要住在这里么?是一直一直的住么?”恋恋不舍的语气。
“是啊,不是喜欢么?”看他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奇怪。
“那,不,不回家了么?我,我舍不得那里。”头埋在我的颈间,语气沮丧。
“当然不是丢下那里啊。只是家里现在太冷了,对你的身子不好。等你身子好些了,只要你想的话,我们随时都可以回去。好不好?”早已掌握了他的思维模式,迅速果决的找到并解决问题核心。
“真的?”抬起的眼中褪去了忧郁。
“当然。”试了试额头温度,还算正常,很好。
看着我的动作,他僵了一僵,眸光黯了黯,声音有些低低的忧郁:“尘,尘儿,我,我身子不好,你会不会感到,感到爹爹,很,很烦?”越来越细弱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抖颤。
这个傻瓜,总是爱胡思乱想,把别人的感觉放在第一位,他不知道这样的他让人很心疼么?
双手捧住他的脸,不让他躲避,直直的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坚定的说:“爹爹,你听好了,下面的话我只说一次。你,莫惜,是我莫倾尘唯一的亲人,我从不曾把你当作负担,未来也绝不会弃你而去。你一定要学着相信我,相信你唯一的女儿。你一定要记住。”严肃的双眼中透出无比庄重的承诺。
面前的人儿热泪泉涌的双眸中散发出堪比太阳的耀眼喜悦,灿亮了我的眼。紧紧搂住我的脖子,不断的点头,晃落珠泪串串,哽咽声声:“嗯,嗯,我会记住,我一定会记住。”
激动的情绪过后,又开开心心的打量起四周的景。
托他单纯的性子,情绪很容易就能被转移。事情总算有惊无险的解决了,就怕他不言不语的憋在心里,在我注意不到的角落,一个人傻傻的悲苦,加重早就不堪重负的心病。这次发泄也好,正好给他吃个定心丸。
“对了,尘儿,这里这么干净,应该有人住吧?我们在这里,那主人呢?跟人家打过招呼了么?”正摸着床边绣花纱帐的手顿了顿,回头看着我
“打过招呼了,她说没事的,让我们尽管住就好。”就算不答应也要答应,大不了私下里和她“招呼招呼”。
“尽管住?这个主人真好呢。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呵呵。”“谢谢”?陌生的词,等我学会再说吧。
“已经谢过了。不用担心……”
“谁说的?你这个小骗子——”未竟的话被紧随其后的一声怒吼打断,屋中迅速窜进一个气急败坏的青色身影,把竹制的木桌拍的山响:“竟然敢无视我老人家,掉头走掉,你——
“不——走……走开……”蓦然一声尖叫,怀中的人儿脸色惨白,身子失控般抽搐着,圆睁的双眼紧紧盯着来人,恐惧、绝望、夹杂着漫无边际的痛楚,颤抖的唇惊声连连:“不——走……走开,放……放开我……救……救命……痛……啊——走开,坏蛋,谁救……救我……尘……尘儿……救……救我……呜……好……痛啊……尘儿……尘儿……”怀中的身子死命的挣动着,竟似要脱离开我的掌控,遽黑的眸早已失去焦距,沉浸在某种过于刻骨的恐惧中,无法回神。
早在他失控的时候,青衣人就已停止了怒气,换上了严肃沉思的神色。此时,猛地来到近前,突然伸指按上他的腕脉。就在手指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失控的人儿猛地一阵痉挛,昏了过去。
“爹爹!”反手一掌将青衣人打出门外。迅速取出灸针,银光连闪,同时,掌中蕴含着内息按在他的胸口,缓缓引导着突然停止的心脏跳动,慢慢的,手下似乎有了些跳动,只是气息仍是极其微弱,断断续续,若有若无。仰高他的头部,对着那血色尽褪后寒冰般的唇吹进一口口气息,配合着规律性的胸部按压,三管皆下。
紧盯着他死白的脸色,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终于渐渐从青白中褪去丝丝死气。此时,我已汗湿中衣。
弹弹手指,将终于安静下来的人儿和我都汗湿的衣服恢复干爽,坐在床边沉思。
“喂,丫头,你打得我好痛。”刚才被打飞的人此时从门口慢慢的晃进来,叫嚷着抱怨。
“要治么?要就再大声点。”指尖的灸针银光闪闪。
“嘿嘿,哪,哪能呢?我自己就是大夫,神医呢。”立即压低的声音像是蚊子哼哼。
“若非你是大夫,现在已经在和阎王喝茶了。”为什么一见杜若仙,他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你够狠!可是,我,我冤枉啊。我发誓,我今天之前绝对没见过他啊。”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一定要记住这个血的教训。
“你来此多久了?”是不是杜若仙没注意到,但他却见过她?
“也有二十多年了吧?想当年我……算了,好女不提当年勇。如今嘛,可恶啊,竟有人不识得我堂堂一代医圣,你这小丫头真是没见识,哼。”瞥了瞥我,一副不与你计较的宽容样子。
“你有亲人吗?或是认识长相和你相似的人?”二十多年前,爹爹还不到六岁,不可能有这样刻骨铭心的恐惧,而且,这次的反应和上次发作中透漏的信息相似,似乎起因于同一件事。到底是什么呢?
“除了仙逝的师傅,我从记事时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亲人?大概有吧?长相相似的?怎么可能,我堂堂医圣风姿俊朗,独此一家,怎么可能有赝品?也就是小丫头你敢无视我。啊啊,你又在无视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话?我不会再说了。”反应过来的某老人又开始跳脚。
这样看来,基本可以排除她的嫌疑了。真正的答案只能要靠细致的调查了,照今天他的反应,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哼,那又如何?伤害了我在乎的他,无论是人还是神,都要提前做好轮回地狱的觉悟。
怒气上涌,抬手一挥,刚刚还被神医大人猛烈拍打的竹制八仙桌眨眼间变成灰烬。
“啊——”一声惊叫响起,被冷厉一撇,立刻被自己的一双手紧紧捂住,蒙蒙的声音透过指缝闷闷的传出:“不是我,不是我。他这是先天心疾,无药可医,切忌情绪起伏过大。可我发誓,这真的与我无关的,如有不实,就,就让我变成丑八怪。我发了这么狠的毒誓,你,你该信我了吧?”看着那堆灰烬,问的小心翼翼。
“你也认为无药可医?”轻舒开昏睡中仍蹙得紧紧的眉头,虽然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她的话还是让我变得有些沮丧。
“呃,他体弱带寒,过于虚弱,延误了治疗时间,恐怕就连调理也……”看着那人愈发阴寒的脸,聪明的选择闭嘴。
“依你看,他还有多少时间?说实话。”不知这个世界的医术水平如何,有没有我所需要的药草。
“实,实话呀,实话是,如果尽全力医治,隔绝一切会刺激到他的情况,那,那他大概能撑到明,明年底吧。啊——”低低的一声抽气声,心中却在不住叫苦,我的家呀,就快被这个不知哪来的煞神丫头给败光了,黑煞日,黑煞日呀。
“是么?明年底呀。”低喃般的语气,轻抚着人儿冰凉脸颊的手指顿了顿,又继续柔和的抚触着,“神医大人这样说,我倒想看看,我修罗‘月杀’想留住的人,阎王敢不敢收!”狂妄的语气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温柔。
温和的风吹过白色的床纱,在飘荡着淡淡竹叶清香的室内,躺着的人儿苍白柔美,沉静昏睡的脸庞透着令人心疼的脆弱;轻抚着他的女子英气俊朗,注视着病弱人儿的冷厉星目中却充盈着由衷的温柔,沐浴在室内薄雾般的金色阳光中,朦胧而唯美。
这样出色美好的人,或许真的能感动上天,创造出奇迹,也说不定吧?
看着这一幕,杜若仙也像是受到了感动,心中瞬间鼓胀,顿时豪气冲天:“好,我们就来试试,赌上我医圣的名号,全力以赴,创造奇迹吧。啊,我感到年轻时的活力又回来了。小丫头,不错,我喜欢。不如,我教你医术,嘿嘿,作为回报,你就把刚才那手功夫,嘿嘿,交给我,怎么样?”搓着手的谄媚相,立刻浇灭了刚才高大的形象。
“好。”正好可以借此对比一下双方的优劣,取长补短,说不定会有新的方法产生,尤其是,对药草的识别,迫在眉睫。无论如何,我一定要留住他,即使与天斗。
“你答应了?嘿嘿,太好了,我这就去准备。”虽然相当意外那个冷然的丫头竟会答应的如此爽快,让自己苦思半天的劝说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不免有些泄气,不过,嘿嘿,结果达到了就好,转身向外面冲去。
少了杜若仙的聒噪,屋里立时安静下来。睡着的人沉静安然,看着的人思绪万千。
十四 定居
时间悄悄流逝,不知不觉,日已西斜了。
“嗯!”低低的一声呻吟,拉回了我飘远的思绪。
“醒了?睡了好久了,饿了吧?”这番折腾下来,中饭都错过了,他那小鸟般的食量,就吃了点早饭,恐怕早就饿了。
“睡了好久?我记得才刚醒不久啊,在看漂亮的……呃,尘……尘儿,有,有……”还未说完的话突的中断,身子蓦的一抖,开始止不住的轻颤:“有……坏……坏人,尘儿……”
连忙抱起他紧紧揽在怀中,轻轻拍着,温语软言:“不怕,不怕,没有坏人,我在这里啊,有我守着,就绝不会让坏人来的,不怕啊。而且,你看我长得这么高,这么有力气,正好打跑坏人,保护爹爹啊,对不对?没事的。”
“不,不对,我,我是爹爹,应该保护尘儿,打,打跑坏,坏人。”怀中的人儿努力直起身,虽在说到“坏人”两字时,身子忍不住颤了颤,还是用力挥着瘦小的拳头,像个勇敢的斗士。
“嗯,爹爹真勇敢。好,就由爹爹来保护尘儿,尘儿也来帮忙,我们一起打跑坏人,好不好?”心要融化了,原来,有人保护的感觉是这样的温暖啊。我的爹爹,这样的你让我越来越无法放手了,怎么办?
“嗯,好,我们一起打跑坏,坏人。”握在手中的小手,虽然还是冰凉,但终于不再发颤了。
“好好。不过,我要告诉爹爹一个好消息,刚刚我拜了一个很厉害的师傅,她武功,医术都很好。等我学好了,我们就更不用怕坏人了,还可以给爹爹治病。高不高兴?”为了以后考虑,我必须找一个好的借口,一个使我所掌握的各种知识与能力能用的明面化,且来的正常化的借口。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让他产生疑惑,又胡思乱想。嗯,正好眼前就有一个送上门来的。
“师傅?太好了。这样尘儿以后就会很厉害了对不对?嗯,就不会有坏人敢来欺负尘儿了,尘儿就会一直好好的。呵呵,太好了。”唉,什么时候,你才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啊。
“是我们都会好好的。那个师傅你也见过的。”既然不可能一直瞒着,也为了日后着想,有必要冒一次险。
“我见过么?可是,我好长好长时间没见过别人了,是谁啊?啊,难……难道……是……是……”果然,又掉入了不久前的噩梦。
“不怕,不怕。她绝对不是坏人的,她可是这个漂亮的地方的主人。这里叫‘幽情谷’,是她的家,在这里都住了二十多年了。以前是一个非常有名的神医,救了好多好多人,怎么会是坏人呢?当时,是我惹了她生气,其实她的脾气是非常好的,以后就会知道了。”连哄带骗,反正单纯的他也不了解江湖上的事,甚至就平常看来,思想也非常简单,应该不会看破。当然,一定要叮嘱杜若仙,绝对要守口如瓶。
“这,这样啊,错怪人家了。我,我那样子,一定把她吓着了。是我错了,应该要道歉的。”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纯净善良的人儿?
“她现在有事不在。等见到她再说吧,不着急。时间很晚了,该做饭了。来,我们去厨房。”自从狐狸事件之后,他几乎一刻也不离开我,哪怕只是一会儿不见,也会忧惧惊惶。所以,自那之后,无论我到哪,都会带着他,他这才安心。
“好。”乖乖的搂住我的脖子。
给他穿好大氅,系紧,这才抱他出门,向厨房走去。即使谷中温暖如春,可傍晚的风对他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