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最近的睡眠越来越差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据绿萝说，我只是很小的时候睡觉不安稳，随着年龄增长，也慢慢好起来了。可是最近不知怎的，反而厉害程度更胜从前。
“娘娘又在书房睡着了。”绿萝端着盥洗的家什进来了，口气里都是埋怨。“后殿里那样大的床榻可是用来做摆设的？”
“那屋子冷冷清清的，我睡不惯。”我说。
“娘娘这可埋怨谁去。”绿萝至今对我对萧随玉的态度还耿耿于怀，忍不住说话也刻薄了起来。“岂止是后殿，这紫央宫里哪一处可不就是冷冷清清的。难道这东偏殿就不是么？”
我知道她也是为我着急，便也不着恼，只笑笑说：“这里地方小，人气儿也比较多些。”
绿萝嘟着嘴也不驳斥我，只端了盥洗盆来到我面前。我随便地挽了挽袖子，把手浸在那冰凉的水中。拍打几下，水花便扑扑腾腾的溅起来。我不由得玩心大起：“绿萝，你看我这手，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绿萝还带着情绪的样子。“许久不曾抚琴，茧子都下去不少了。”
我知道她还堵着气呢，只好擦擦手：“绿萝，你也不是外人，有的话，我想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娘娘等等。”听我这样说，绿萝忽然打断了我，就要往外面走。
看她的样子，我也猜得到她是怕透了“隔墙有耳”，不禁好笑：“放心，这宫里可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娘娘最近倒是松懈的很。”绿萝不以为然，还是出去看了一圈才回来。“娘娘还记不记得当年杜昭仪有孕的时候，可不就是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跑去找的皇上，才生出了那样一堆事。当年娘娘教训奴婢在宫里须得步步为营，这会子难不成自己都忘记了？”
“好好，就依你。怎样，查看好了么？”我也懒得辩解。但是碧染几次三番地需要出入我这东偏殿，自然也都是早就部署好的。“现在可以坐下来听我说话了么？”
绿萝扁扁嘴，走到我面前站好：“娘娘，奴婢……”
“我可能并不爱他。”我直接打断她的话。
“……？”绿萝愣了愣，眼睛瞪的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琢磨，我自己是怎么想的。”我淡淡地说。“或者我曾经很喜欢他的吧。但是自从姐姐成婚后，我已经把他当做姐夫看了。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我对他究竟是怎样的感情。是爱还是亲情。”
“可是娘娘，当年……”绿萝犹豫了下，说。
“当年只不过是一个错误罢了。”我一笑，看看她闪烁的目光，宽慰她说。“没关系。不论我跟他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我都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的。毕竟我，你，还有这一宫的人，都得活下去不是？”
绿萝抽了抽鼻子，也不抬头，直接转身就走：“奴婢去端早膳来。”
等到绿萝出去了，我脸上的笑才慢慢消失。
我没说真话。
我清楚的很，我喜欢他，从来都没有变过。但是我也知道，他根本就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与其日后暗自垂泪，倒不如趁早就把这份感情掩埋就好。
还是那句话，能走到哪算哪吧。姐姐走了，我就替姐姐照顾他，照顾他的女人们，就好了。
“娘娘，郝顺仪来了。”绿萝又进来了，但是手上没有端早膳。她站在一旁，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心想她来的可真快：“那就去见见她吧。”
才走到正殿，就看到郝顺仪一身宫装大方得体，款款下拜：“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有没有外人。”我笑着说，一边走上去坐下。
“臣妾不敢。”郝顺仪并没有站起来，恭敬地垂着头，发髻上金步摇晃动着，煞是好看。“臣妾有罪，请娘娘惩罚。”
我一笑：“哦？你何罪之有？”
“臣妾御下不严，惊扰了昭仪娘娘，臣妾罪该万死。”郝顺仪也不着慌，说。
我端过旁边的茶盏，慢慢晃着：“这可奇了，惊扰杜昭仪的人本宫还未曾查到，你如何便说是你宫里的？”
听我这样说，郝顺仪愣了下，不由地抬起头：“娘娘为何这样说？不是已然查到是仙缘殿的小言……”
话急急地说到这里，她自悔失言，便赶紧住了嘴，又重新把头低了下去。
我端起茶盏慢慢喝着。一直到喝完，也未曾说一句话。
郝顺仪只是跪伏在下面，也不说话，但是身子微微颤抖着。
我将茶盏放下，说：“是林美人告诉你的么？”
“不，不关林美人的事，是……是……是臣妾……”郝顺仪一惊，复有抬头辩解。但是终于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兹事体大，顺仪需要好好思量着才是。”我敛容说。“如今此时本宫已然交付月移宫淑妃处理，若有话，你去对她说就是了。”
“是……”郝顺仪喏喏地答应着。
“好了，可以起来了么？”我恢复了笑。“坐吧。”
“谢娘娘。”郝顺仪依旧喏喏的，挨到旁边坐下了。
“现在咱们姊妹聊聊家常吧。”我笑着说，忽然话锋转过。“小言是谁？”
“娘娘！”郝顺仪有扑倒在了地上，头垂的低低的。“臣妾有罪！”
“你怎么回事？起来说话。”我有些不耐烦，指指旁边的椅子。“绿萝，去扶顺仪娘娘坐。”
“是。”绿萝答应着，上前搀起郝顺仪，扶到椅子上。郝顺仪终究是不敢坐，只略略挨着椅子面儿而已。
“本宫还不曾问什么，你何必这样惊慌？”我不满地说。“不过是拉拉家常，那件事自然有淑妃去问，你如何这样反应大？”
“娘娘，小言是内务府拨来九芳殿的。臣妾只不过看林美人哪里人手不足，才调配了她去帮衬着，臣妾，臣妾是万万不曾想到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话说到最后，顺仪竟然有些义愤填膺。
“没想到谁做出这样的事？小言？还是林美人？”我不经意地问。
“娘娘！”听到我这么说，郝顺仪登时脸色大变，磕头如捣蒜。“娘娘明察，林美人心思单纯，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可把本宫弄糊涂了。”我笑了笑。“不是你，也不是林美人，那不知顺仪娘娘大驾光临，可究竟是为谁求情来了？”
郝顺仪怔住了，忽然脸上两行清泪划过，身子又拜伏了下去：“娘娘，求娘娘救救林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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