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逼迫各种囧】（1 / 1）
紫堇回头看到的，是一张如此熟悉的脸。
原本的蜡黄枯瘦，已经被一种白皙红润所替代，大大的眼睛里不再有那么多明显的怨恨，她用一种平静无波掩盖了所有的心绪。只是头发还是一如最初看到的那样，发黄却柔软。
“丁香？”紫堇眼中有过诧异，最后笑了笑，只是道，“原来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丁香看着这个女子，原本想要说的话卡在喉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了。
“他们没有杀你。”是肯定的语气。
“是，因为你。”丁香神色复杂地看着紫堇，低下了头，看着脚尖拌着雪粒子，“那个西漠人说，我是与你有关的人，所以他不杀我。”
“他们把我迷晕了，扔到了别处。我一直流浪，直到后来……后来遇到了将军。”
丁香的眼中流出一种迷茫和伤感，让只有八岁的她有种不服年龄的成熟。
“他说我像是他的故人，他便把我带了回来。而没有想到，我们还能见面。”
也就是这无意间的碰面，让她原本旖旎的梦想破碎了。原来，原来她不过是别人的替身而已。可……明明那个人才是自己的替身啊……
意识到了丁香的失落，紫堇却是想偏了，她问：“你还在为没有杀掉一个西漠人而耿耿于怀吗？”
“是。被西漠人放过是一种耻辱。”丁香怨恨地抬眼看着紫堇，“让我这样活着，倒不如让我死去。”
紫堇转过身去，打开大红色的伞，留下一排深浅不一的脚印。
“这样的话，只有活着的人才会说。活着总归是活着，而死了，却是永远的死了。”
“什么都没有了。”
*
紫堇走出将军府的时候，不经意地就看到了另外一架马车。小桃站在那里，不安地看着那里面的人。
轩辕舒来了。
好在这座新府邸建在人比较少的地方，轩辕舒的到来没有惊动将军府的人，亦没有惊动平常的百姓。
“姑娘你出来了？”看到紫堇站在将军府的门口，小桃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欢喜地上前道，“陛下来接姑娘了哩！”
紫堇看了看那丝毫未动的车帘子，几步走近，问着只是一帘之隔的人：“你不去见见你的少年将军吗？”
“紫堇，你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吗？”身旁的人挑开厚厚的车帘子，紫堇看到了轩辕舒阴沉的脸。
紫堇捂着嘴低声咳嗽了几声，轩辕舒最终是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回去吧。”
“轩辕舒。”紫堇用袖口擦了擦嘴后，刚唤了他的名字，轩辕舒身旁的太监用尖利的声音呵斥紫堇：“大胆，陛下的名讳岂是你随便叫的？”
轩辕舒对此并没有说什么，而紫堇也没有正眼看那个太监，径直说道：“我不会回到皇宫里去了。”
“紫堇，你要离开孤？”轩辕舒眼眸中厉光一闪，沉声质问道。
“陛下，你我的约定已经达到，西漠军已经退守边疆，我留在宫中也没有什么事情了。”紫堇忽然用敬语，微微笑了起来。可是轩辕舒在她的笑容中，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更可况，我留在宫中只会给陛下带来流言蜚语。据我所知，陛下下个月就要迎娶北陆公主了吧？”想到那个貌美的北陆公主，紫堇在心中无不悲凉。这便是皇室的婚姻，带着浓重的利益关系。
那个时候，与其说是自己的信打动了北陆的君主，倒不如说，他是被其中的利益给诱惑了吧？
“是谁告诉你的？”轩辕舒黑着脸扫了一眼瑟缩着的小桃，小桃头皮发麻，连话都说不清了：“不是、不是小、小桃。”
“宫中人多嘴杂，我哪儿听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事实。”紫堇笑了笑，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轩辕舒道，“所以，民女还是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比较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哦？”轩辕舒发出一个音节后，起身下了马车，引来太监尖利的惊呼声。轩辕舒用折扇止住了太监想要上前的动作，转脸对紫堇道，“这附近的雪景不错，我们走走？”
*
无人寂静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远方是黛青色的山峦，顶峰藏在云雾中看不清是否积了雪。
轩辕舒是练家子，踩在雪上没有半点痕迹，而紫堇走起来却是咯吱咯吱响，配上她偶尔的咳嗽声，虽说有些破坏了此时宁静的氛围，倒是让这幅山水风景有了份人气。
“一定要走吗？”轩辕舒突然停下来脚步，问紫堇。
“是。”毫不犹豫的回答，让轩辕舒恼怒了，他回过身一把捏住紫堇的下巴，逼着她看自己，怒道，“为什么？别人千方百计地想要接近孤，而你却偏偏要离开孤？”
“那为什么陛下这么多人不找，偏偏要找我呢？”即使被捏痛了，紫堇也只是淡淡的笑着。
“而且，就算是我走了，以陛下之能力，我的一举一动仍旧在陛下的眼皮底下。这对你没有任何困扰的。”
“因为……”因为什么？因为入了眼进了心？这样的话，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因为你是异世之人，得到你就能得到天下。你不会这么天真的以为，我会就此放过你吧？”轩辕舒转口道，他松开了自己的手，眉头却是深深的皱着。“更何况和北陆公主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坐上后位，而惠妃，她的势力已经够大了。”
“孤的后宫需要你，紫堇。”
“异世之人？后宫之位？”紫堇哈笑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这道标签，既是她的催命符，又是她的保命符。而这天下的权力，究竟是有多么的诱人呢？
“紫堇，留下来好不好？”轩辕舒看着紫堇，突然软下了态度，“不要走，留在孤的身边。”
“轩辕舒，你和我之间是不可能的。”紫堇回看着他，最终是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不爱你，而你对于我只有利用不是吗？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为了长庚，为了我异世之人的身份。再后来，我们有的也只有交易。”
“我们之间，你觉得什么值得我留下来呢？”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轩辕舒像是个孩子一样上前抱着紫堇，像是曾经的那样，“紫堇你要什么？你要什么孤都给你！名誉、财富、权力，统统都……”
紫堇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开来，只能任由着他。她的脸被迫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然而她说出的话，却是比寒冰还要冷：“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轩辕舒，我要的，你给不起。”
轩辕舒冷静下来，他退了一步想要看清紫堇。而紫堇只是低着头，并不再看他了。
“你以为，你要的他就能给你吗？”轩辕舒冷笑一声，两手抓住紫堇的双肩，大声问道，“孤有哪点不好，竟然比不过一个侍卫？”
紫堇低咳着道：“陛下，我们只是就是论事，请你不要牵扯到别的人好吗？”
“你心疼他？”轩辕舒眸子深处有某种名为嫉妒的火焰，仿佛要燃烧出来，融化着一片寒雪。他看了她半晌，她不答，他便冲着这空旷的雪原吼道：“严正铭，你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紫堇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她曾经担心过他，担心他在送信去往北陆时会不会有意外。即使知道了北陆的使者的存在，也只有这一刻，她才知道他的确是回来了。
原来，于严正铭而言，她冼紫堇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连一声安好都不愿透露。
“严正铭，孤记得你和严如冰是有婚约的？”轩辕舒并不看跪在雪地里的人，而是死死地盯着紫堇，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是。”严正铭犹豫后，才答道。
轩辕舒如意地在紫堇面上看到了震惊和诧异，他有些得意地说：“如今，孤给你下旨，让你风光迎娶她如何？”
严正铭不答，引得轩辕舒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有另外一条身影落在了严正铭的身旁，细看，才知是个窈窕女子。
她跪地低头，对轩辕舒谢恩道：“谢陛下圣恩。”
“退下吧。”轩辕舒有些高兴，看着紫堇那副失落的表情，他知道，他的这一步棋走对了。
沉默了良久，紫堇在袖中握着拳，一字一字地问道：“轩辕舒，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你喜欢的是他对不对？”轩辕舒眼眸一眯，
“这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好不好？你知道不知道，你刚刚的命令是……”是什么？紫堇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和那个女子本来就有婚约是不是？她现在到底算是什么？
原来，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那个叫做严正铭的男子。她守着他身上那个名叫“长庚”的影子太久了，久到几乎要忘了他原本的生活。
“他们之间本来就有婚约，我不过是让以后的事情提前发生而已。紫堇，他什么都不告诉你，是因为他不敢！他从来都不配和你在一起！”轩辕舒逼着紫堇看清事实，他一步走近，她一步后退。
“紫堇，能够和你在一起的人，只能是我！”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紫堇失声尖叫道。她捂着耳朵不愿再听这一切，不愿再面对。
“紫堇，你看着我。我是东灵的皇帝，将来也许是整片大陆的帝王，你可以和我一起站在这个顶峰，不好吗？”
“不要说了，我叫你不要说了！”紫堇瞪大了眼，忽然抽出了袖中的匕首，指着自己的咽喉。
她的匕首，一直藏了好久的匕首，为的是能够逃出皇宫。而这一刻，她用它对准自己的致命弱点。
“你干什么？”轩辕舒一个眼快，伸手将紫堇手中的匕首拍飞。
“再面对下去，我会崩溃的！你行行好，放过我好吗？”紫堇的身体萎顿下去。她跪坐在雪地里，眼瞪得老大，眼中的泪水还未成形，便滚落下来，砸在雪地里留下一个小小的痕迹。
“放我走，我求你放我走好不好？”
曾经的紫堇，或者是灵动而活泼的，或者是沉着而冷静的。绝对不是现在这样，伴着泪水和咳嗽声，苍白脆弱。到底是什么，毁了她？
轩辕舒看着眼前的女子，如此的陌生。
“你走吧！”沉默良久，轩辕舒终是一甩衣袖，狠下心说，“但不要让孤发现你有任何异动，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