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欲擒故纵(1 / 1)
藏经阁内,朝歌躲在阴暗的角落阅着□□。因为有积原给的令牌,可以说走遍昆仑每个地方都毫无阻碍。
本是想要求得三十六计的人此刻却沉迷于未知的领域,瞪圆了眼睛欣赏着《房中术》上喷血的画面和描写。一开始还羞涩得看一页合一次书本的朝歌,现在已然能够坐下来咬着手指思索,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奇妙的一门学问。
师父说求知若渴是件好事,半途而废不可取,所以朝歌决定把《房中术》看完再去找别的书。
直到中午藏经阁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去用餐,朝歌这才头重脚轻的起身,把书塞回原位。
转身过来,散融像个阴魂一样出现在不远处,靠着书架嬉笑道:“小师妹,师父在后山等你呢!”
朝歌突然想起昨晚的约定,就要匆忙离开,回头又是开口道:“散融师兄,你曾经给我们讲述兵家三十六计,在你看来,哪一计才是最可取的?”
散融瞥一眼偌高的书架,思忖道:“要说三十六计,个人推崇的自然是美人计了。不过如果是美人出面的话,用一招欲擒故纵,敌人便是手到擒来。”散融邪邪一笑,看朝歌嘀嘀咕咕走远,不觉轻笑起来。
初见第一面,颜渊正是面向着浪潮等待,见朝歌按时过来便微微一笑。本是一心思索着“欲擒故纵”的朝歌但看师父的仙人之资,脑中立马带入方才阅历的男女之事,不觉脸上一烫,继而猛地摇头,一本正经的走过去道:“师父好。”
对于颜渊的若即若离,她也决定采纳散融的欲擒故纵,便用了最为尊敬疏远的口气:“让师父等待,是朝歌的过错。”
昨晚还是气呼呼的人,现在一下子变成没有任何脾气的模样,倒是让颜渊有些费解,但也没有多问:“那便开始吧。”
师父和大师兄陪练的唯一不同就是,大师兄在一旁有多安静,朝歌就能达到同样心神归一的状态;而师父哪怕隐去了真气以防打扰,朝歌也能感觉到四面八方充斥着颜渊的气息。
看来有师父在的一天,她就很难修炼成仙。
缓缓地,朝歌睁开眼,监视的师父一眼就看出她神游天外,便问:“在想什么?”
“在想……今天晚饭吃什么,因为没吃午饭。”朝歌严肃的答道,颜渊无奈扶额。
师父起身道:“也罢,你先起来吧,内功心法还是你独自参悟的好,为师便教你外丹修炼。”
朝歌迅速起身,弯腰有礼:“请师父赐教。”
然后师父从怀里掏出了几粒葡萄,指尖夹着柄儿,那晶莹的紫色经由阳光的穿透,让人垂涎欲滴,“若得到了哪怕一粒葡萄,今日的训练便算过关。”
朝歌强忍着口水“嗯”了声,下一秒就如饿虎扑食一样扑了上去,可是师父一个灵闪,她立马趴地。
掸掸身上的灰尘,朝歌死命瞪着颜渊手里的葡萄,瞳孔漆黑一片,口中念念有词,继而一声呵斥,便是凭空消失,颜渊稍稍侧头,朝歌已经出现在身后,刚要伸手去抓的时候,师父竟是瞬间移动到了十步之外,从容不迫。
一个时辰下来,颜渊毫发无伤,甚至连手里的葡萄也不曾因为剧烈的动作掉下一个,朝歌却气喘如牛,面色潮红。
苦追不得,朝歌突然指手远方:“大师兄!”趁着颜渊发愣攻上,可是对方只是轻轻一弹她的脑门,就把她推倒在地,朝歌咬牙切齿,强硬的站起来。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眼看着太阳都要下山了,师父手里的葡萄都瘪了,她却依旧没有成功,甚至连师父的衣服都不曾碰到过。
师父就像刚来时那样两袖清风的站着,面上表情如初,而朝歌却发线凌乱,一身泥泞。
“老实说,当初大师兄用了多长时间才抢到的?”
颜渊回想之后作答:“似是半年。”
朝歌径直躺倒。
颜渊端着饭菜过来的时候,朝歌并不在房内,她此刻正在温泉里神经兮兮的想着所谓的报复究竟要怎么实施。
“欲擒故纵的话……”朝歌伏着岩石思考,旺旺正绕着温泉巡回,以防勾陈宫的另外两个男人撞上。
“啊,旺旺你别再转圈了,我头都晕了!”
旺旺只得遵命停止巡逻,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睡下来。
颜渊放下饭菜之后便去了书房,等到朝歌沐浴回来都冷了,便端着去了积原那里热一下再吃,两个人在葡萄架下有说有笑。
朝歌还是觉得积原比较亲近,因为是同一条路走来的人,他多少能感同身受的了解在师父手底下修炼的痛苦。
晚饭过后又吃了很多葡萄,饱饱的心情意外的好,朝歌伏着石桌就陷入了梦乡。
颜渊一直等不到过来奉茶的朝歌,便起身回房去看她是否累着了,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是由积原抱着她回房的,而她正揪着积原的衣襟睡得舒服。
颜渊一言不发,等到积原告别,这才推门而入,朝歌抱着棉被睡得天昏地暗。
颜渊给她剥去外衫,她死活不肯,一个用力过度,便将她整个肩膀都剥得光溜溜的,颜渊赶紧给她穿上。见她脸上红扑扑的,以为是天热,便开了窗通风,回头却听她说着梦话,喊着“师父”。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朝歌白日里看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到了晚上做一场梦也算正常。但是当师父看她紧抱着棉被□□的时候,还以为是被梦魇困住,便伸手试探了她的脑门。
朝歌生平头一回春梦,就这样被师父看了满场,并且春梦的对象还是他自己。
衬托着梦境的虚假,温泉上方蒸腾的水汽更是让人雾里看花,朦胧遥远,唯独朝歌的娇喘隔着一泓水一丝不差的传过来,这么甜美,这么撩人心房。
梦里的夜色显得更加浪漫一点,比起现实中朝歌对着一床棉被自渎要活色生香得多。
颜渊呆滞的神情久久没有恢复,直到朝歌弓起身子,挣扎出一身汗水来才霍得起身,握紧拳头。
后知后觉自己粗重的呼吸,交错着床上朝歌□□过后的喘息,颜渊快步离开这个让人心神紊乱的地方,关门吸气,遏制住自己的咽喉。
方才那一场梦魇中少女的声音,仿佛扩大了回旋在耳边,久久不衰,直至走火入魔。
这一□□歌坐堂迟到了,原因是半夜来的葵水把床铺弄得如同杀人现场一般,她一整个上午都在洗着凌乱的衣物。
师父回来的时候,小狐狸正在摇着尾巴晾衣服,看到道袍又恢复崭新如初的白色,尾巴更是摇摆得厉害,仿佛在自豪洗衣服的本领一样。
颜渊有些煞风景道:“为师已经让清凝为你做了新的衣物,这两年来你长得甚快,再穿这些便束手束脚了。”
小狐狸的尾巴一下耷拉垂地,默默无闻的回到了房里。
到了中午遇上了散融,正是和清凝二人争吵着什么,见到朝歌也只是稍稍打了招呼,不忘一句:“小师妹没来上早课吧,现在去祠堂跪一个时辰,之后我便来检查你的功课。”
朝歌正要垂头丧气离开,清凝又是喊住:“衣服已经捎人放你房里了,朝歌。”
朝歌立正点头,接着垂头丧气离开。
她一直在祠堂跪着,但是过了时间散融并没有过来,因为要是以往的话,她会先一步离开,散融只能扑个空。久而久之,“检查功课”已经成了毫无威胁的话。
但是这一回不同,师父在后山等着,她就偏要守在这里,跟他过不去。
守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颜渊却过来了,朝歌正是对着三清的塑像伏着供桌睡午觉。
颜渊拍拍她的肩膀,朝歌便迷迷糊糊的醒来,含糊着:“大师兄……你给我送吃的来了?”
颜渊起身甩袖道:“朝歌,罚跪时不得瞌睡,尤其在三清之前,更不得行为不端。”
朝歌一下清醒了,搞清楚了眼前的是师父而不是大师兄,有些沮丧道:“是散融师兄不过来检查我功课,要说罚跪时间早过了。”
看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颜渊有一种无力感:“原来你平日便是这样与弟子们共同学习的?大家都在潜心修炼,你一个人睡得神魂颠倒;大家规规矩矩,只有你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朝歌并不明白自己突然挨训的原因,有些惊恐的看着颜渊,再低头想想,似乎师父说的都是事实:“呃,师父——”
颜渊无名的火气打断她道:“从现在开始,给我端端正正的跪好,一直到明天早课开始,不准离开一步!藏睦,看着她。”
“啊师父——”朝歌措手不及,转身颜渊已经离去,藏睦像幽灵一样从地底冒出来将门锁好,又是潜回地底:“得罪了,请好好的跪着吧。”
“不跪会怎么样?”
藏睦探出一个脑袋:“掌门有更多治你的法子……譬如三个月之内不准吃葡萄。”
朝歌赶紧噗通一声跪好。
虽然被罚得莫名其妙,但也并没有让朝歌消极,反倒和藏睦聊起天来:“师父说只要我好好的跪着,没说不能干别的事吧。”
藏睦道:“三清面前,不得睡觉,不得喧哗,不得进食。”
“好的,那请前辈帮我去一趟藏经阁借本书来,我想看书。”
藏睦思索道:“什么书?”
“《房中术》。”
“何谓房中术?”
“便是在狭小房间里适合练习的法术。”
“嗯,可以,我去去就回,你好好跪着。”
“多谢前辈。”
天暗之际,终于有人过来敲门:“小师妹?”
正是看到精彩之处的朝歌连忙擦了口水正襟危坐,“呃,大师兄?师父说了任何人都不能见我,你先回去吧,记得给我准备好葡萄,我都快饿死了。”
藏睦探着脑袋两边看看,门外的积原终于作罢,“哦,那我走了,你若有事,让藏睦通知我。”
“好,谢谢大师兄!”
积原走后,没多久又是清凝造访,藏睦阻挡在门口道:“奉掌门之命,看守朝歌,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清凝嗤笑一声:“藏睦啊,其实我是来找你的,刚刚路过太玄殿听天枢长老的十二宫在议论你呢。”
“什么?”藏睦突然变色道,“他们又对我抱有意见?他们说什么了?”
清凝抓抓脑袋,“具体什么也忘了,好像说你跟幽灵似的跟在身边,掌门也不害怕,不妨你自己去听听,事后禀告师父,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说得有理,我去去就回,你帮我看着朝歌。”
“嗯。”
藏睦嗖的一声钻入了地底,清凝一脚踹开门,扔了串葡萄进来,又是嘭得关门,“记得在他回来之前吃掉,一点核都不许剩给别人看到,别拖我下水!”
清凝说完这话,朝歌已经狼吞虎咽完毕,抹了抹嘴角道:“你说什么?”
清凝冷哼一声离开。
藏睦回来的时候一切已恢复正常,除了朝歌打了一个饱嗝以外,让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被人蒙了。
但是转眼朝歌又开始看书,藏睦静悄悄的钻进泥土。
半夜朝歌看书看到□□,藏睦突然在身边冒出来,吓得她大喊大叫,藏睦道:“喧哗一次,记下了。”
朝歌推卸道:“是你吓我的,也有一半责任。”
“那么,喧哗半次,记下了。”
朝歌拾起《房中术》往他头上砸去,藏睦躲得及时,旗开得胜道:“你砸不到我。”
朝歌就要起身去踩他,藏睦又严肃道:“起身一次,记下了。”
朝歌握紧拳头,“算你狠。”但她突然灵光一现,转眼伸展出尾巴,一下击破藏睦的藏身之地,藏睦躲闪及时,又是一条尾巴铺天扣来,接着第三条、第四条,直到藏睦避无可避,终于道:“我输了,你可以选择,起身一次、喧哗一次、睡觉一次,或者吃饭一次。”
朝歌道:“我要坐着就好。”
藏睦点点头,转身过去:“三清在上,藏睦什么也没看到。”
坐了没一会儿,小狐狸就打起了瞌睡,转身道:“半次坐着完毕,朝歌请求睡觉。”
藏睦回头看她跪到原来的位置,裹着毛茸茸的尾巴,开始呼呼大睡,便转身朝着大门道:“三清在上,藏睦什么也没看到。”
黎明穿透窗缝进入,藏睦从土里钻出,朝歌撑着下巴嬉笑道:“没有不遵守约定哦,只睡了半个晚上。”
藏睦点点头,安心的钻回土里。
眼看着太阳逐步上升,朝歌也是伸个懒腰就要起来去上早课,突然听到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朝歌以为是积原就要迎上去,藏睦却道:“掌门来了,我要去禀报了。”
朝歌又坐回地上,伸手碰到弃置一边的《房中术》,赶紧慌慌张张把它塞到垫子底下,下一秒师父推门而入。
祠堂一切完好,没有任何打闹过的痕迹,师父的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朝歌,朝歌躬身拜礼:“师父早。”
“嗯。”
“师父没什么事的话,朝歌去上早课了。”
朝歌一瘸一拐走过他身边,师父有些疑惑的问过藏睦:“一直都跪着吗?”
藏睦面无表情道:“是的,掌门。起身一次,喧哗半次。”
“为何?”
藏睦毕恭毕敬的道来,颜渊倒也信了,因为朝歌走了没多远就倒在了地上,继而爬着起来,坚持去上早课。
而这时积原也是匆匆忙忙的赶来,一眼看到朝歌的影子,赶紧放下篮子将她扶住道:“我送你。”
背后猛地射来一道阴冷的目光,察觉到的朝歌并没有回头,反倒熟视无睹身后不远处的颜渊,倚进积原的怀里,感谢道:“大师兄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清晨的阳光下积原的笑容清澈美好,这是颜渊从来没有想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