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1 / 1)
烛光印着他的面容,皱紧的眉头让她心疼,这几个月的分离,他肯定也过得很苦。
回忆那些美好的过去,再想起他得知父亲离去时的那份悲痛,分离,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些日子中,他是如何撑过来的?在他最需要关心的时候,自己却被锁在另一个人的身边,但为了所有人的安全,她又必须妥协,多少次,她忍不住要逃离,但想起幽灵罗刹说会让整个江湖做为代价的话,她又只能默默将关于他的一切融为思念。
她低下头,吻在他的额头,泪流而下,滴在他的眼角,他睫毛颤动,但未醒来,然而,在那一吻之后,那眉头已然松开,唇角是一抹笑意。
灯灭,连锦离开了房间。
趁着月光前进,找了许久仍找不到连占的房间,正焦急万分,突见一个着白色寝衣的男人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看那身材,瘦高瘦高的,不正是寻了好一阵儿的堡主连占吗。
“堡主。”连锦闪身而出,险些吓倒了连占,当看清是白天差点被女儿赶出门的人时,连占才放下心来。
“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连锦尽量放低音量。
连占听出她的着急,只好带着她去了书房,点了灯,才看清连锦的面容,原本这该是一张多么漂亮的脸蛋,却为何多了一条伤痕呢。
“白天的事,连占给姑娘赔罪,请姑娘万万手下留情,如若不然,我连家堡必会被踏平,谢姑娘了。”他又低下了头,这样的卑微让连锦心中一痛,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关系,何时才能说破呢?
“堡主,我正是为了此事而来,所以,请堡主给我句实话,带我到这里的那个白衣人到底是谁?”
连占惊讶抬头,想不到这姑娘居然连他都不认识,虽然他曾说过,不能透露他的身份,但对这个跟他关系亲密的女子,应该不用隐瞒吧。
“姑娘,那白衣人正是裕王。”
“裕王?什么裕王?”她奇问。
“大辽圣宗的三弟,耶律隆裕,人称裕王。”他奇怪,这两人看似如此亲密,却是不认得?
“大辽?”
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人震惊呢?大辽的裕王,取律隆裕,身份何等尊贵,为何却要扮那人人要诛的幽灵罗刹?莫不是,动机不纯?
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站不住身子,欲瘫软于地,连占轻唤一起姑娘,她才惊醒。得知了想要的答案,连锦已是心头大乱,但深知这耶律隆裕称霸江湖,绝不仅仅为了做个尊者而已,往大了说,大辽的动机很有可能是想让大宋国破家亡。
后果竟是如此可怕?想到这里,不禁冷汗淋漓。
欲走之际,再看看父亲的样子,她已经在心底叫了一声‘阿爹’,她要记住父亲的样子,总有一天,会再回来,认祖归宗。
连占不明白,为何眼前这姑娘眼里竟有丝丝不舍,还有,为什么裕王说,只有连家人的血才能救她?心中有个猜测,但他最终还是摇头否定了。
塞外的天,幽蓝,塞外的风,清爽,塞外的人,豪情万丈。
连锦轻轻吐气,甩掉额头上的汗,微笑着欣赏这塞外的风景,也任由马儿慢步。难得如此悠闲,要好好的享受,才不枉这连家堡一行。
前面一匹快马奔来,那淡淡的冰冷气息随风飘来,连锦放下了心,总算是等到他出现了。
她微笑,他惊讶,完全不同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眼里除了吃惊,更有另外一分怀疑。
连锦欢喜,说是因为受不了连家堡的闷,便经堡主同意出来透气,没想到在这碰上了他。听似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但对于王室出生的男子,怀疑早已成为家常便饭。
连锦干脆跳下了马,把手伸给了幽灵罗刹。
这是什么意思?他突然隐去笑容,等待她的解答。
“要求同乘一匹马的意思,我......。”声未落,她轻咳两声,脸色突然显得有些煞白,幽灵罗刹急忙跳下马,扶着她欲倒下去的身体。
“伤都没好,就到处乱跑,你这是在折磨谁呢?”担心、害怕、自责和心疼,五味杂瓶齐上阵,原来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后果。
连锦不敢大意,深知药效过了,但不论如何,不能倒下,否则他要是再带自己回连家堡,那后果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昨天才知道,那个地方是连家堡。”她轻笑,看不出生气,“你把我骗得好苦,可是我还是要感谢你,感谢你没有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至少,在我最丑的时候,不用面对他们。”她抚摸着脸上的伤痕,但嘴角却都是笑意。
他无言以对,将她的头靠到怀里,算是为自己的欺骗而道歉。
“你走了两天,我一直在想,你说要带我去一个能让我惊喜的地方,到底是哪里?那么现在,你能带我去吗?”身心俱疲,但是又必须坚持。
他又一次惊讶,低头看着她含笑的嘴角,眼里有着深深的期待。这样的要求,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拒绝得了的,他亦兴奋欢喜。
将她抱上了马,两人紧紧的挨在一起,她的秀发绕在他的脖间,一股馨香入脾入肺,也成功掀起了男人最原始的冲动。
连锦则望着前方,欢快的笑着。
她知道,他带自己去的地方,一定就是他的家乡——大辽。
果然
美丽的草原,美丽的蓝天白云,还有那雨后的天边,彩虹久久不去,那是连锦从未见过的风景。纯朴的牧民,善良的百姓,可爱的羊群,别具风情的篝火宴会,大胆示爱姑娘,所有的一切,都将她深深的吸引。
这便是大辽,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她,谁也不会去伤害她,爱她的裕王永远站在身边守护着,她觉得,幸福就在身边。
同时,她也见到了救命恩人——奴姐姐和铁骊哥,更让她惊喜的是,奴姐姐再次赠她一瓶灵露,将她脸上的伤疤完全祛除了,看着恢复原样的自己,她笑了。
在大辽,她过着最冷的冬天,穿着他专门为她订制的白色裘衣,站在窗前看雪,屋子里有暖暖的碳火,等他忙完回来共进晚餐,这是她每天都会做的事。她也会经常下厨,给他做中原的美味佳肴,只是他每次都握着她的手,心疼的要她别干这些活。
在大辽,她同样也成为人人羡慕的女子,因为她的身边是所有女子梦中都求不来的皇家王子耶律隆裕。不过,面对他几次的求婚,她都拒绝了,她说,名份不是最重要的,她要的,只是安安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这就是她的幸福。
一弯月,一个人,一壶酒,孤独落寂。
冷风迎面,带走身体最后一点余热,冷袭全身,他微微颤抖,却是一阵苦笑,又不予理会。
秦少航坐在惊魂崖边,一声叹息加一口酒。
什么时候开始,他爱上了酒,不,他爱的,只是酒穿过喉咙的瞬间,苦辣带着麻木的滋味。清风阵阵,唤不醒死去的心,忆起那天早晨,不告而别的残忍,将心捅得粉碎。
她,狠心的将他的心挖走了。
她去了哪里?
为什么短暂的相聚过后,突然消失不见,莫非,那样的欢乐只是一场梦?但额头的吻却是真实的,他知道。回到中原,以为可以找到她,但出奇安静的江湖,闻不到她的气息,她,到底在哪?
酒,一口口,夜夜买醉,只为忘记过去。
伤,一道道,风阵阵吹,却无法再抚平。
夜色中,她突然惊醒,一颗心狂跳动不止。
连锦起床,深深喘息着,一阵风吹来,两扇窗晃得碰碰响,她赶紧关上,屋里才恢复安静,静得连心跳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他出事了吗?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清清冷冷,她抱紧了身体,坐在床边,想着他,想着过去。
他说要娶她,他说他们再也不会开,......
但是连家堡的分别,是否已将两人的缘份用尽,再次的伤害,可还能有复圆的那天?
泪水一地,伴着伤心和无奈。
过完这个冬天,便是万物复苏的暖春,想起去年的这个时个,她添上了忧色,便提出了回中原的请求,刚好,他也要回中原办事,更不舍得将她一人留在大辽,于是,将她带上,二人重返中原。
笑忘峰,惊魂崖,恩断,情断。
多么残忍的一慕,多么让人心痛的回忆,犹如昨日上演。这一年,她过得好吗?
谁曾摘下枝上花,为那红颜添一色。
相聚短短离别忙,一年过去变两春。
躲在石头后,她泪流满面,看着那小小惊魂崖上的白色人影,心如刀绞,但为了收回这江湖,她只能隐藏,默默凝望,捂住嘴巴,害怕自己哭出声。
这一年,他过得好吗?强忍着冲上去拥抱的念头,她蹲了下身子,让夜色将她包围。
停下舞动的身子,将剑入鞘,秦少航站在崖边,从怀里取出两截玉肃,绵绵的思念,长长久久。
那一天,他一觉醒来,来到她的房中,谁知爱人早已人不知去向,他不敢相信,她居然学会了狠心,短暂的相聚后,再度将他抛弃,他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告而别。
他翻遍了连家堡,也找不到她,他跳上马准备寻遍塞外,哪知被叶彬宇拦了下来,楞是不让他离开,那个时候,他痛恨她,恨她绝情绝义,恨她欺骗了他,他痛苦、失落,天天买醉,夜夜独醒,他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要不是俏丫头一直陪着,要不是妹妹不离不弃的守着,他相信自己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
泪一滴一滴,滴在暖暖的玉萧之上,再滑过手背,这样的夜,最适合相思,只是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相遇的那天,或许,在她绝然离去的时候,缘分就已经尽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沉默而孤寂,她挥挥手,轻轻说道:“少航,我回来了,这一次,谁也不能再将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