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第一百四十一章 纷乱情生变（1 / 1）
凤如卿在心中惋叹一声，望向乔玉蝶，“玉蝶，其实就算我对慕天不存私情，他还是我的朋友，我也不能不管。”凤如卿强撑着想站起来，几次都不能。
乔玉蝶见状，便扶着凤如卿起身来，“凤大哥，你看你现在的样子，都站不起来，还怎么上山去？”
即便有人搀扶，站起来就已经让凤如卿上气不接下气，要说上山，他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玉蝶，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人上山是想干什么？我不放心慕天！”
“凤大哥，你这样根本上不了山，你该好好养伤才对。”乔玉蝶扶着凤如卿，也拖着，不让他走，“凤大哥，你别这样冲动，现在你冲动也是于事无补。你至少要养好伤才能去山上。”
“不行。”凤如卿此刻最恨自己没有慕天那种非同常人的恢复力。“我等不到那个时候，我怕慕天更等不到。”凤如卿推开乔玉蝶，意图靠自己往前走，但一脱离乔玉蝶的支撑，刚一移动脚步就一摇晃摔倒在地，“啊——”伤处被扯痛，冒出一身密密的冷汗。
“凤大哥。”乔玉蝶急忙扑来要扶起凤如卿，“凤大哥，我说过，你现在不行的。”
“不行也要行。我凤如卿负了太多人，也失手了太多事，我不能继续这样。”凤如卿咬紧牙关，凭着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慕天……师父……”
“你师父……”乔玉蝶原本还想扶凤如卿的手松手，盯着凤如卿的双眼露出迟疑，“凤大哥，你怎么想你师父？她是个女魔头……”
“我师父？”凤如卿看了眼乔玉蝶，抽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息了身体因负累而发的颤抖和喘息，“她是我师父，对我恩深情重，是我最敬最爱的人。”
“可是她不是好人。”乔玉蝶怒叫道，“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凤大哥，你和她是不一样的人。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找她报仇……”
“我会挡在她前面。”凤如卿毫不迟疑道，“如果她有罪，我替她受。”
“凤大哥，为什么你要替那个女魔头做这些？凤大哥，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分得清正邪是非的人，结果是我错看你了。”乔玉蝶盯着凤如卿，握紧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凤大哥，如果我和你师父之间，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你和师父之间？”凤如卿疑惑的看着乔玉蝶，“玉蝶你为什么这么说？师父是我最重要的人，如果你非要选，我只能选师父。”
“你这是愚孝。就因为你师父的养育之恩所以就要用死来报答？”乔玉蝶怒气冲冲的叫道，“你师父一生作孽无数，她本来就该死。”
“也许师父真的做了很多坏事，她有一身的罪，但是即便这样，她依旧是养育我教导我的师父。”她也是我爱的女人，是我孩子的娘，凤如卿没能将这些话说出来，这些他还是知道不能说的。顿了顿道，“玉蝶，我只能说只要有我凤如卿在一天，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师父一根汗毛。”
“你！”乔玉蝶咬咬牙，盯着凤如卿的眼睛几乎要冒出血来，“我错看你了。既然你这么不明是非，我就不该救你。”乔玉蝶手一扬，手中多了三支飞镖。
凤如卿看着乔玉蝶手中的兵器，错愕了半晌，反复想了一遍之前和乔玉蝶的话，“玉蝶，你恨我师父？你和我师父有仇？”凤如卿知道秋水宫得罪的门派不少，但和乔家飞星堡的仇恨却并未听闻。
“对，你师父杀死我爹娘，害我成为孤儿你，我总有一天要找她报仇。”乔玉蝶目光紧逼着凤如卿，“既然将来你要替你师父挡，那么不如就现在，你就去死！”
“我师父杀了你爹娘？”凤如卿怎么也觉得不通，“你爹乔庄主不是在机关塔被烧死的吗？”
“我并不姓乔，我是被爹收养的。师芸姬杀了我亲生爹娘，我才成了孤儿，我必须杀她报仇。”乔玉蝶的手颤了一下，“凤大哥，我不想杀你，是你逼我。”
“杀了我，你可以不找我师父吗？玉蝶，不要去找我师父，你杀不了她的。”凤如卿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非要杀我，动手吧，现在我也反抗不了。”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杀了师芸姬报仇。”乔玉蝶眼中一片模糊，“凤大哥，如果你能明辨是非多好，玉蝶不想杀你。玉蝶是真的不想……”
“玉蝶，你有你报仇的理由，所以我不会让你放下。如果你要杀我就杀吧！但是我还是告诉你，不要去找我师父，也不要让她知道我死在你手上。”凤如卿最后劝告道。
“凤大哥，你以为师芸姬会在乎你吗？她收养你也一定是别有用心，说不定，你的爹娘就是她杀的！”乔玉蝶怒斥道，“你到底为什么对她那么忠心？她这种女魔头，不值得。”
凤如卿心头的某处被戳痛，看着乔玉蝶，想想自己，凤如卿有种无颜立于天地之间的负罪感，“玉蝶，天下间，任何人我都可以不管，除了师父。她做的错我来担，她的罪我来赎。”
“你真的只是当她是你师父？就为了师父，你就可以做到这样吗？”乔玉蝶想不明白，“凤大哥，你到底怎么想的，我真的不明白。”乔玉蝶狠心一咬牙，“凤大哥，既然我们不能同路，那么，你就去死吧！”手一挥，三枚飞镖尽数飞出。
咻咻几声，凤如卿定定的站着，只能看着三枚飞镖钉在了自己身上。这一下，乔玉蝶反而愣住了。
原本凤如卿根本站着都很艰难，不可能有办法避开飞镖。想想，自己能为师父做的是什么呢？从来说了那么多，为师父做过的却太少，如果这三枚飞镖是替师父挨的，他无怨无悔。只是……看着乔玉蝶愕然的模样，凤如卿突然觉得自己亏了她，“抱歉，玉蝶。”微微笑了笑，“一切不是你的错。”凤如卿晃了晃，“记住我的话，别找我师父，你永远不可能杀得了她。别让她知道你杀了我。”凤如卿也不那么肯定自己师父会为了自己报仇而杀乔玉蝶，但是凤如卿知道，自己师父一定会杀乔玉蝶，就算是为了秋水宫的颜面而已。那样的话，乔玉蝶必死无疑。
凤如卿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支撑的力气也迅速流逝，“走吧，玉蝶。”说完最后的话，凤如卿往后倒了下去。
“凤大哥。”乔玉蝶想扑上前接住凤如卿，突然一阵黑风卷来，乔玉蝶扑了空，眼看着凤如卿被卷走。“凤大哥？”乔玉蝶追着黑风望去，看到那阵黑风停下，变成一个裹着黑色头巾和蒙面巾的黑衣人，怀中抱着凤如卿。乔玉蝶抽出暗器，威逼道，“你是什么人？放开凤大哥！”
“交给你，让你再给他几飞镖？”玩笑般的话随着爽朗的笑声传来，盯了眼怀中的凤如卿，再次笑道，“凤兄弟，我就说你迟早要死在女人手上。”
“你放开他！”凤如卿在对方手上，乔玉蝶不敢妄动，“你要是敢动他，我飞星堡一定不会放过你。”
“乔大小姐，你真以为你乔家飞星堡有多大面子？”黑衣人笑了一声，“人我带走了！”说完，如一阵黑风卷走，瞬间不见了踪影。
“凤大哥！”乔玉蝶追了一段，茫茫然寻不到方向，只能颓然低泣，“凤大哥……”
带着凤如卿的黑风一路狂奔，直到到了一座火烧过的小院才落下，黑风刚一落地，又一股风卷来，一双眼大盯着凤如卿，“他这样子，是死了吧？”
黑巾被扯下，露出一张没有丝毫笑容的冷峻的脸，“我就说他每次都是在找死。我们快点扶进去，马上救他。快快，别说废话！”
“我还就想看着他这个废物死。”嘴上虽然是抱怨，水碧绿还是出手扶住了凤如卿，和冷墨轩将人送进了屋内那张勉强能看的床上放平，紧接着两个人就开始默契的同时开始动手诊治凤如卿的伤。
月光凉薄的俯视着这一切，无情的，风儿有意无意的在无顶的房内打转，徘徊一阵后离开，反复着……
“啊，累死了。”两个人同时叫了一声，同时收了手，各自往地上一座，气喘吁吁。
水碧绿盯了眼冷墨轩，“这个没用的废物，就让他死了算了。还是师姐姐的徒弟，没用的自己弄了一身伤，要死不活。我要是师姐姐，有个这么没用的徒弟，打死他算了。”
“哦。”冷墨轩挑眉，“我告诉你，我要是凤如卿，有师芸姬这么个师父，我早就背叛了她。也只有他这么个傻瓜会爱上师芸姬这种不是女人的女人。”
“师姐姐怎么不是女人了？”水碧绿立刻气鼓鼓的站起来，泼妇般的双手叉腰，“你才不是个男人呢。”
“我怎么不是男人了？”冷墨轩也怒火中烧的站起身来，狡黠的双眼微眯起，盯着水碧绿。
“你说呢？”水碧绿笑眯眯的将嘴勾成弯月，“会在新婚之夜脱逃的，算什么男人？”水碧绿有意的瞅了一下冷墨轩下半身，“其实你就是个废人吧。”
“你！”冷墨轩脸憋得通红，气恼不成，“你这死丫头，小心……”
“小心什么？”水碧绿扭扭腰，做个鬼脸，“有本事你就上了我啊。我看你就是个废人！”
“好！”冷墨轩双手一抱，“激将法对我没用。要是能轻易被激怒，我就不是跟了你这么多年的冷墨轩。哼，跟我耍手段，你差得远呢。你是真那么缺男人吗？”
水碧绿气得粉颊一片红霞，“你这个王八蛋！我才不缺男人！倒是你，平常就爱跑花楼，最近这么久没沾染女人，你还能这么正常。不会是沾了不干净，染了什么病吧？”
“死丫头，你咒我得花柳是吗？”冷墨轩咬牙切齿道。
“我可没咒你，是你已经有了吧。”水碧绿鄙夷的摆摆手，“啧……被我踩着尾巴了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前言不搭后语，嗓音倒是越来越大……
“你们谁缺男人谁缺女人，可以出去说了。”被两个人针锋相对的人吵醒的凤如卿，忍了好一阵，终于忍无可忍道，“如果你们两个人都缺，真好互补一下！一对一，男对女，请出去继续！”
“你醒了？”冷墨轩和水碧绿同时盯向床上，一个惊喜，一个恼怒。
“凤兄弟，难得你也有受不了发脾气的时候啊！”冷墨轩凑到凤如卿眼前，“不过，我最好奇的是，那么重的伤，我就想你怎么也得睡上个几天，你这么快就醒了？”
“你耳边要是有两只麻雀叽叽喳喳跟□□一样，你想睡也睡不着。”凤如卿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但是被两只呱呱叫鸭子逼了，不想说也说出来了。
“你是在骂人？”水碧绿水眸一横，忽而又咧嘴一笑，“虽然你是师姐姐的徒弟，但是你死在这儿，师姐姐也不知道的，呵呵……”
冷墨轩的身形如黑风一闪，就挡在了水碧绿身前，喝道，“死丫头，你杀了他，师芸姬杀不杀你不说，两位师父会先杀了你。”
“谁怕啊！”水碧绿腰一挺，仰脸盯着冷墨轩，笑眯眯得，两颊的粉红几乎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可笑得越是甜蜜，就代表越危险。“我觉得你们关系挺好，兄弟嘛，有难同当，对吧？”
“你别乱来，死丫头。”冷墨轩额头冒出冷汗，讪笑道，“你需要冷静一下。”
“劳烦你们，要杀人请快，下毒请快，然后统统滚出去。”凤如卿的语气很平静，但一字字却比怒吼更为有震慑力。不发威的猫儿突然发威了，和老虎有点近。
“啧……”冷墨轩一声悲叹，接着突然一把抱住水碧绿，“我们出去聊。”咻的一下就出了墙去。
听到床边吵闹不休的声音走了，凤如卿松了口气，这才睁开眼，望着宁静的明月，心中平静无波。静下来了，就开始想一些事。在这座城内，发生了不少事：慕天恨自己要杀自己；师父和昙姬是否一个人混乱不清；玉蝶毁容要杀自己师父报仇所以伤了自己……这些事多少真多少假，这些事背后的复杂，也都找不到头绪。
“师父，你在哪儿，在做些什么？”凤如卿再次疲乏的闭上眼，呢喃道，“师父，如果你有罪，一切都由如卿来担承，师父……不要再杀人了。你要报仇，也让如卿替你吧！慕天也好，你也好，你们是谁，我都不在乎，只是请你们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窸窸窣窣一阵古怪的声响，靠近，没一会儿又远去消失……凤如卿敏锐的察觉了这声响，却不知道这些声音到底是什么声音。
呼……一阵香风飘来，凤如卿立刻就警觉起来。是谁？这香味，不是师父就是慕天，到底是哪一个？凤如卿没有敢轻易的睁开眼来。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我要你痛苦，永世囚困在这天绝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饱含怨怒的声音飘来，一只冰冷的手掌落在凤如卿头上。
“慕天？”凤如卿睁开眼，入眼的是白衣白发的人，那一身衣不是纯白，带着墨色点点。“慕天……你没事了？”那些上了山的人没有能伤了他，太好了。
冰冷的目光落在凤如卿脸上，傲然无情，片刻面上露出些许疑惑，“你到底是谁？”
“慕天，你的头发怎么也白了？”凤如卿抬手撅起一缕银白的发丝，柔柔的在手中滑如丝绸。
“别碰我！”一声冷喝，发丝被扯离凤如卿的手，怒火燃烧在幽深的黑眸中，“都是你！是你害我变成这样！我看得见你的恐惧，我便以昙姬之名诅咒你，不忘永失，痛苦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