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月圆惊魂(1 / 1)
因着白天师芸姬的教诲,凤如卿一整天都在院内练剑,入夜才练完剑回来,又撞上一身酒气的冷墨轩,像是块黑布一般的挂在栏杆上。
凤如卿微皱眉头,“冷公子,夜里风凉,你要喝酒还是回屋里喝吧。免得醉了掉下去受伤或者感染风寒。”
“今夜的月色很好,是满月之夜。”冷墨轩冲着凤如卿笑笑,“凤兄弟,你听说过夜黑风高是杀人夜,有没有听说就算今夜这样的天色,一样是不太平的。”
凤如卿觉得冷墨轩话里有话,但从他这么说就明白他不会说明白也就不问。
冷墨轩从腰上取下一瓶酒,“给你。”扔给凤如卿。
凤如卿伸手接下,“谢谢。”但没打算喝。
“陪我喝几口,趁着如此良辰美景。”冷墨轩举起手中的酒壶,坐起身,“以后的这样的日子看不好找。”
“如果冷公子实在喜欢喝酒,偶尔在下可以奉陪。”凤如卿说不清对冷墨轩的想法,因为秋水宫向来以自律为教,冷墨轩这样的应该是自己最不喜欢的那种人,现在身份又不明,但是偶尔就如现在,凤如卿觉得和他相交也未尝不好,和他说话,似乎可以很坦然。
“好。”冷墨轩和凤如卿手上的酒坛一撞,“你这性子……确实不像雪杀师芸姬的徒弟。”冷墨轩灌下几口酒,又躺下在栏杆上。
凤如卿打开酒坛,喝了一口,酒性很烈,倒是符合冷墨轩的个□□。“像不像无所谓,我就是师父的徒,一生一世都是。”
“我想有些话我说了,你也不信。你师父和你想象的并不一样。”冷墨轩眯眼望着星子稀疏的夜空,“凤兄弟,你的最大缺点就是太相信人。”
“或许冷公子说得对,但有时候没必要想那么多又何必想,就像现在,我和冷公子你。”凤如卿轻笑了笑,“师父和我想象的是否一样不重要,我只要记得师父就是师父,是待我恩重如山的师父就可以了。”
冷墨轩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两人默默的喝了一阵酒,不多说话,气氛倒是很融洽。
凉风吹过,凤如卿打算先回房,突兀的杀气从前方传来,琵琶声铮铮切切。是慕天的房间!凤如卿将救丢给冷墨轩,“帮我拿一下。”声犹在,人已经疾飞而去。
冷墨轩接住酒,懒洋洋的坐起,“我就说不太平。”
凤如卿到了慕天的房间,一个白影就飞了出来,越过楼上的栏杆坠落下去。
“慕天!”凤如卿看出只穿了中衣的慕天,跟着飞跃而下,单手抱住慕天。
四个黑衣人追出,哗啦一阵声响,暗器划着银光如流星射出。凤如卿抽出随身的软剑,刷拉一挥,将暗器悉数打开。
黑衣人持剑追下来,凤如卿放下慕天,一阵剑光飞窜,黑衣人两人负伤,见不敌,飞身逃窜,并撂下话道,“灭我桃花谷,此仇必报。”
凤如卿起步要追。“别追了。”慕天蹲下身道。
“慕天,你受伤了吗?”凤如卿收了剑,将慕天扶起,接着月光就想先看他伤在何处,一低头迎上慕天灿若寒月的双眼,瞬间仿佛有什么被拽住,直直的被拉进那双眼眸中,无法挣脱……眼睛很痛,痛得似乎要涌出眼泪,但是却无法闭上眼……
“别看。”慕天伸手挡住凤如卿的双眼。
凤如卿回过神,只觉得心口揪痛,背后早已一阵冷汗。刚刚那是什么感觉,好似神魂都被那双眼吸走了,是一时魔障吗?感觉贴在自己身上的慕天的手掌一如既往的冰凉,但还有一股莫名的幽香飘逸着,将人笼着,香是冷冷的,分不清是什么花的香味,只是觉得很自然……
“公子。”负伤的琴徵慌忙跑下来,低头用黑布蒙上慕天的眼。
等琴徵系好后,慕天才松了挡住凤如卿视线的双手,“可以了。”
凤如卿看着慕天蒙住双眼,不觉心底犯疑。只是来不及多想,眼角一阵抽痛的同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头疼跟着袭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凤兄弟?”冷墨轩瞪大眼看着压在慕天肩上的人,眨眨眼,惊讶道,“他应该没受伤,怎么会晕倒?”
“或许太累了。”慕天轻轻笑了笑,“劳烦一下冷公子,送凤公子回房休息。”
“好。”冷墨轩将酒壶挂回腰上,自言自语道,“一个大男人莫名其妙的晕倒,秋水宫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师父一定会这么说。
冷墨轩将凤如卿扶回芷兰居,慕天被琴娘和琴徵扶回了月影居,冷墨轩刚进屋放下凤如卿,轻羽便冲了过来,”少宫主,少宫主怎么了?”逼着冷墨轩问。
“我看看再说。”冷墨轩伸出三根指头枕在凤如卿脉上,片刻后皱眉道,“他很好,功力深厚,身体健康,要多正常有多正常。就是……为何会晕倒?”冷墨轩反去问轻羽。
“公子你不是大夫吗?”轻羽微蹙眉头,“你看不出来少宫主病哪儿伤哪儿了?少宫主以前从没有过这种事的。”
“真没有?”冷墨轩凝眉问。“没有病也没有伤,可他真的很丢男人脸的晕倒了!”
“少宫主身体向来很好,武功也好,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晕倒?”轻羽急道,“要是宫主知道了……”
“奴婢沁心拜见少宫主。”屋外突然传来生冷的声音。
“沁心姑姑来了。”轻羽白着一张小脸,快步往外屋走去开门。
冷墨轩瞅瞅轻羽离开时候焦急的背影,再查看了凤如卿一遍,以及疑惑不解。
“你是什么人?”冷冰冰的声音从冷墨轩身后响起。
冷墨轩转过身去,摇摇头,“果然是秋水宫的人,都是一张别人欠了银子的脸。”
“大胆放肆!”沁心沉着脸。一众婢女已经抽出了剑,喝道,“胆敢侮辱秋水宫,该死!”
数把剑明晃晃的砍来,冷墨轩倏然一缩身子,从空隙逃出,“秋水宫的人讲不讲理,好歹我也是你们少宫主的朋友。”
无人听冷墨轩的话,七八个婢女的剑密密实实的逼来。忽而似有一阵冷劲强风刮过,剑光散落,啪啪的剑落了地,一众人包括冷墨轩、沁心、轻羽在内均被震得摔倒在地,等风静,一袭白衣打扮的人影已经立在了床边。
“拜见宫主。”沁心最先起身拜了下去。
“师前辈,你来了就好评评理。”冷墨轩一面叫痛一面爬起身,“你们秋水宫仗着……”
“出去。”师芸姬只冷淡的吐出两字,并不想听任何话的意思。
“是,宫主。”沁心领着一众均受了轻伤的婢女离开,轻羽也垂着头跟去了。
冷墨轩还想开口,师芸姬一拂袖,一阵风将冷墨轩绊倒,再一收手,冷墨轩便好似落叶一般被扫了出去。
“喂……”已到门口的冷墨轩还想出口抱怨,数把剑同时落在了冷墨轩脖子上,冷墨轩缩起头,谄笑道,“我不说了。”
沁心冷着脸轻点了下头,几个婢女将冷墨轩当物件一般的拖走,轻声关上门。
屋内床边的师芸姬就坐在床边,抬手抚上凤如卿的额头,目光凝注在凤如卿脸上,片刻后低喝道,“孽障。”伸手取下凤如卿束发的簪子,将发散开,再将手指探入发内……
翌日清晨,凤如卿醒来,头还昏沉,却被没有料想到会出现在眼前的人惊得立刻清醒,“师父!”又惊又喜,来不及想清楚师芸姬出现的原因。
凤如卿急要起身,坐在床边的师芸姬出手按住,“还难受吗?”虽然是关切,语气却有些生冷。
“我……”凤如卿好不容易才想起昨夜的事情,不禁忧心,“我没事。多谢师父关心。”凤如卿印象里,只有六七岁前,好几次生病或者受罚晕倒后醒来,师父会坐在床头,如同现在这般关切的问自己。稍大后似乎没大生过病或受伤,也就没有见师父在床边守着了。望着那张看了十多年依旧一成不变面具,凤如卿说不清心底夹杂着些许久违的感觉是什么。“师父,你怎么来了?”
师芸姬伸手贴上凤如卿的额头,凤如卿只觉得冰凉的感觉和慕天相差无几。
师芸姬收回手,以平静如常的声音问,“你记起什么了吗?”
“记起什么?师父是说昨夜之事吗?”凤如卿一时不知要如何解释,但是自己也弄不懂自己会晕倒的原因。
“没事。”师芸姬起身,“明日是武林大会,我不希望你出岔。如卿,你从没让师父失望过。”
“是,师父。如卿定不会让师父失望。”凤如卿跟着起了身,原本还有话,但看到师芸姬戴上帷帽离去的背影,好似有什么落了底,觅不到丝毫痕迹,要说的话如云烟散去,了无痕迹。
“师父。”凤如卿低喃一声,头莫名的有疼痛欲裂,眼前晃过一阵黑白,神智浑浊。
搅碎满月月光的波纹,银光如屑,静静的,莲香飘逸,醉在初夏的时刻……白衣轻飘,披着月色的光华,纤足如玉立于夏夜的荷花之上,银铃脆响,发丝随风轻扬,在月光下染为银色,不染尘埃,绝于俗世,仙人么?
“你是谁?”秋水宫有这样的人吗?秋水宫的宫女都是穿绿衣或者蓝衣,穿白衣的只有师父一人,可是师父早歇息了,不会出现在这里。秋水宫现在除了守卫都歇息了。
“已死之人。”清冷,像是化了青霜冰雪,融了白玉的色,白得不自然……“你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是我的过客,我也是你的过客。如卿如梦亦如烟,化雪化云终化昙。”
倏然靠近,不过转眼连吃惊都来不及,白衣和青丝就都拂在脸上,冷冷凉凉的。抬头望去,迎上一双寒月般冰冷无丝毫波动又仿佛流光四溢的双眼,深深的被吸引住……好美……美得震撼,让眼睛刺痛,落泪……
“你不该直视我,因为你不被允许,你的做法是亵渎。”清冷的声音随着手掌覆下,遮住了眼,再也看不到那白,只有黑暗还有疼痛的眼。
“痛……如卿痛,师父。师父……”
“知道痛就要记得避开,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是你不能看清不该看清的。”……
眼前依旧是黑的,即便听到铃声远去,消失在夏夜的清风中,荷花的香味遥遥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