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桃花血案（1 / 1）
山风在桃林中穿梭，桃花的清香被烧焦的味道取代，烟火如同暗夜里的星光，似夜里回廊出的点点灯，将桃林映得比白日还要红艳了些……
“怎么回事？”凤如卿只觉得不对劲，但一时半刻还起不了身，视线渐渐清晰，入眼的便是桃花纷纷凋落，桃树融入烈火，耳边只是树枝燃烧时噼啪作响的惨烈……
是谁做的？是刚刚的女子吗？她为何要烧掉桃林？
“少宫主！少宫主，你在哪儿？少宫主？”轻羽焦急的呐喊着，“少宫主……”
凤如卿听到轻羽的声音，终于撑着地面坐起，“轻羽，我在这。”
“少宫主！”轻羽飞快的循声跑来，就着火光看见凤如卿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少宫主，你怎么了？”轻羽慌忙扑上来，五官都拧在了一起，“你受伤了！”
“我没有。别担心！”凤如卿刚安定了轻羽，就见琴徵急着跑来。
“凤公子，你还好吗？”琴徵蹲下身。
“我没事。”凤如卿轻拂开琴徵的手，“多谢琴徵姑娘关心！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凤如卿由轻羽扶着勉强站起身。
“我家公子中了毒。”琴徵面上满是忧色，苦闷道，“我原本是想找凤公子，但你不在房内，我家公子担心凤公子，便命我寻了轻羽姑娘一起来找公子。”
“慕公子中了毒？”凤如卿想起自己之前也中了毒。凤如卿看向越发逼近的火势，也不待多想，便决定先离开桃花林再说。“我们先回去。”
凤如卿和轻羽、琴徵出了桃花林再回首时候，桃花林已经烧尽了大半，匆忙回到东厢房，凤如卿先奔进慕天的房间，屋内却是空空荡荡。
“公子。”琴徵只到门口，一见屋内无人，慌忙得跌跌撞撞的跌进屋，“公子？”
“琴徵姑娘，别着急。”凤如卿拉住慌得乱撞的琴徵，“你走之前，没人守着吗？”屋内丝毫未乱，或许只是慕天出去走走而已，可是不知为何，凤如卿心底也隐隐有些不安。
“琴商应该在的。她一直是隐身保护公子的。”琴徵抱着头哭叫道，“公子呢？公子去哪儿了？”
“琴徵姑娘，别着急，慕公子不会有事的。”凤如卿将琴徵交给轻羽，“你好好照顾她。”
“是，少宫主。”轻羽听命，扶着琴徵并柔声劝导。
凤如卿再次扫视了一遍屋内，一切都整整齐齐的，没有打斗过的痕迹，被子是往内掀开的。
“轻羽，你照看着琴姑娘，我出去看看。”凤如卿说完便往屋内找去。
“少宫主小心。”轻羽在身后叫道。
凤如卿根本来不及听到后面的话，只是很担心慕天，同时也担心桃花谷发生了什么大事。
凤如卿急往主宅前堂附近过去，打算看能不能找个还未入睡的家仆问问，刚到了靠近主宅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和燃烧的焦味。
凤如卿心一提，急着飞跃上墙头屋顶，四望之下，发现整个桃花谷都沐浴在火海之中，四处都是瘫倒在地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凤如卿往惨叫声方向飞去。
“你……你竟然真的杀我？”女人凄厉的质问如同裂帛划开了血腥和焦烟笼罩的夜空。
凤如卿落在墙头，只看到身上满是血的谷主拖着染红了的剑走向因愤怒而扭曲同样拿着剑的谷主夫人，谷主一声不发的逼近。
凤如卿飞下墙，拦住谷主道，“谷主，到底怎么回事？”凤如卿再看向谷主夫人，只觉得谷主夫人和白天所见完全不同，双眼中燃烧着浓烈化不开的憎恨。
“这些事和你无关，你走！你现在就走！”谷主推开凤如卿，“离开桃花谷，离开江湖！”
“谷主！”凤如卿出手就要夺下谷主的剑。
谷主手上灵活一转，避开凤如卿，左手出掌打了凤如卿一张，大喝道，“走开！这是我的家务事！”
凤如卿刚要开口，就被谷主胸口刺穿冒出的剑惊得愕然，看向谷主身后的谷主夫人，“谷夫人。”
谷主夫人也瞪大了眼，似乎完全不相信自己做了的事情。“若虚。”
“现在，我把欠你和谷家的都还了。”谷主一震将谷主夫人的剑震离身体，同时噗的一声吐出大口的血，缓缓的转过身去，面对着谷主夫人，谷主道，“谷思雨，不管你、我还有寒衣的恩怨如何，都和凤公子无关。”
“我是为女儿报仇！”谷主夫人怒瞪着凤如卿，“我们的女儿、女婿、孙儿都死在秋水宫的人手上，而他一定是师红绡的遗腹子，我为什么不能杀他报仇？这么多年了，你还念着师寒衣那个贱人！师红绡是不是就是你和她的野种？”
师红绡？凤如卿心念着这名字，似乎是师父的姐姐，也就是每年自己生辰那日会去祭拜的人？可是师父从没告诉自己自己祭拜的就是自己的娘亲啊！凤如卿瞬间如遭雷击。可是每年，师父都会说要自己感谢师伯，因为有她才有自己。难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师伯就是自己的娘？那为什么师父让自己认了自己亲娘？
“我这辈子都没有忘记寒衣。”谷主颤巍巍的举起剑，对着谷主夫人惨变的脸，“思雨，我们夫妻一场，你当年做过什么我已经不想再说了。”
“当年？”谷主夫人的脸又白了几分，“你怎么知道？你知道了些什么？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七年前，你教仙芙用那些同样的伎俩的时候。”谷主再咳了口血，手中的剑颤了一下。“你的腿，我也早知道没废，你骗了我十多年。”
师寒衣？是师祖的名字？凤如卿看向谷主夫人，才惊觉她好好的立着，她的腿不是被师祖废了吗？什么时候好了？
谷主再吐了口血，手中的剑再也握不住而掉落在地，谷主最后看了眼谷主夫人，“你走吧！”转过身来，面对凤如卿，谷主笑了笑，“凤公子，你也走吧！桃花谷从今日起再也不存在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凤如卿扶住谷主，“桃花谷的人是你杀的吗？火也是你放的？”
“对！”谷主笑了笑，“一切都结束了。快点离开这里，也不要步入江湖，还有……不要太相信你师父！”
“为什么？”凤如卿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这是外公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点事。”谷主慈爱的望着凤如卿，“希望你娘和你爹、你姥姥都能原谅我。”
“我娘和我爹是谁？”凤如卿急问道。
谷主闭上慈爱的双眼，“快走，孩子。”说完最后的话，沉睡过去般安然的闭上眼。
“外公，外公……”凤如卿脱口大叫。
四周的火光已经越来越烈，已经将朔夜灼烧成白日。
“你走开！”谷主夫人突然冲上来，推开凤如卿，将谷主抢入怀中，“若虚是我的，是我的。谁都不许抢走，不许！师寒衣不许，你也不许。他是我的我的！”
凤如卿呆愣的看着谷主夫人死死抱着谷主，独占意味极强的守护者，对威胁到她地位的人都会攻击性的癫狂模样，凤如卿有些不忍心，“谷主夫人……”
“你滚，滚！我不要看到你！”谷主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凤如卿，“□□没毒死你，秋水宫的徒弟果然厉害！”
毒？“是你下的毒？慕公子呢？”凤如卿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对慕天的境况很担心，只是眼前的状况自己也没办法放下。
“凤公子……”虚弱的呼唤声在火光中宛如画下一笔清凉。
凤如卿望过去，见满身血的琴商扶着惨白着脸一身狼狈的慕天，“慕公子。”
“你……”谷主夫人惊愕的盯着琴商和慕天，“你们怎么出来的？”
琴商静默的将慕天放在空旷处，接着突然冲向谷主夫人，凌厉的刀势毫不留情的砍下。
谷主夫人要拿剑已经来不及，只能狼狈的松开谷主，避着刀口。
“琴商姑娘，住手！”凤如卿劝阻不及，只能抽剑想向。
眼见有人阻碍，琴商手中的刀越舞越猛，将攻势转到凤如卿身上，完全不认人不要命似的的狂追猛打，地面的石板已经被刀劲震碎，树木也跟着啪啪被刀气震断。
“琴商姑娘！”凤如卿怎么叫，对方都完全把自己当仇人一般，刀刀都要取要害，凡是靠近三尺之内都是杀境。凤如卿虽然自信功力在琴商之上，但琴商这种不要命似的打法，他要不伤她的前提下夺刀或者制止她都有些难度，凤如卿专注紧盯着琴商的刀法意图寻找破绽，故而屡屡后退，避让。
慕天见凤如卿被琴商缠住，缓步走向谷主夫人，映着火光的面容上是可谓灿烂的笑，轻声问，“现在的你很恨吗，谷主夫人？你没能毒死凤如卿，也没能杀我灭口。”
“你……”谷主夫人死抱住谷主，满眼怒恨的瞪着慕天，“你为了藏宝图，想毁了桃花谷？”
慕天轻柔的笑着，语调轻缓，“其实，我根本不需要藏宝图。”
“那你是想做什么？”谷主夫人早已花容失色，“你到底是什么人？桃花谷和你有什么仇？”
“人？你可以当我是神是魔是仙是鬼，唯独……不是人。”慕天笑得越发和善。
“走！”已睁不开眼的谷主挣扎道，“放过她！师芸姬！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还不够吗？”
“多吗？够吗？全天下人加起来，抵不过我姐姐一人，你一个桃花谷才多少人？”慕天冷笑道，“放过？你的好夫人和你的好女儿又放过我姐姐了吗，在她怀胎八月快要临盆的时候？我姐姐也是你的女儿，她肚子里的也是外孙！”慕天的语气不冷，很平静，却像是山崩的雪峰，瞬间掩盖了天地。
“师芸姬？”谷主夫人瞪大眼望着慕天，惶恐大叫，“你是师芸姬？不可能！”
“我说过我不是人的。”慕天的面色登时收敛成冰冷，低沉着嗓音。
“师芸姬？你还我女儿命来。”谷主夫人突然扑上去，慕天连连后退，直到到了火场才停下脚步，抓住谷主夫人的双手。
“你……”谷主夫人任凭用尽全力也无法挣扎分毫，盯着慕天面无表情的脸，才陡然变了颜色，满脸冷汗，“魔鬼！”
“魔鬼？你的心不是魔鬼吗？自己设计让我干娘毁了你的容貌，又假装残废……好计谋啊！真是名门千金！”慕天手上一用力，只听得啪啪的声音，谷主夫人一双手就像变成了面团一般的软绵绵的。
谷主夫人痛得想大叫，慕天却已经先出手点了她穴道，任凭她用尽了全力的张大嘴也叫不出声来。
“你的女儿也和你一个样……”慕天冷淡的看着谷主夫人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现在你该恨吧，你的女儿和女婿都是我杀的，我还把你女儿顺手喂了狼。那狼咬着那身子骨时候的声音应该也是这样的。”慕天再捏碎谷主夫人的手腕，咯嘣脆响。
谷主夫人痛苦得无声大叫，双眼盯着慕天的脸，满是不甘心和怨毒的恨意。
“谷主夫人你和你女儿的心那么狠，有没有想过今天？你一直在恨，那你恨的是我姐姐还是我干娘？”慕天在捏住手腕下的手臂，咯嘣咯嘣，一寸寸的将骨头捏碎。“其实你该恨谷若虚，因为他负了我干娘却也……从来就没爱过你。”
谷主夫人痛得浑身汗水，面色已经白得发青，用尽最后的力气冲破了穴道，但嗓子早已经沙哑，“师芸姬……你不得好死！”
“我说过，我已经是已死之人了。”慕天松了谷主夫人已经被捏碎了骨头的软绵绵的手臂，望了眼火海，“曾经你说我干娘毁了你的容貌，这次……我会让你在做鬼时候知道毁容真正的滋味。”
“你要做什么？”谷主夫人瞪大了眼睛盯着慕天那还是一如之前般冰冷的表情。
“你放开！疯婆子！”慕天大叫道。
慕天的惊叫声突然杀进刀剑交织的气场之中，“慕公子？”凤如卿分神看过去，见慕天和谷主夫人不知何时怎么就到了火场口，凤如卿心眼一提，差点忘了阻挡琴商的刀势。
琴商一刀砍下被凤如卿的软剑缠住，顺眼看过去察觉慕天的境况，惊呼道，“公子！”扔下被凤如卿的软剑缠上的刀，飞奔而去。
“恨是地狱的孽火，你恨了一辈子，那就在火里上路吧。”慕天手轻轻一推，将谷主夫人推入火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