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宿醉之后(1 / 1)
“母后,你跟母妃拜完月亮又拜土地,弄儿不懂—“弄儿童言稚语,甚是可爱,倒是委屈了一旁做见证人的男子汉陈玖了。
“我说,你这小家伙乱说啥呢,只有新郎官跟新娘子才拜天地,你的母后跟母妃正在结义呢,哪里是你说的那回事。”陈玖好似玩这弄儿的双丫发髻,也没顾着弄儿的眼中散出小恶魔的光芒。
然而,翎彩跟苏景结义之后,却也是一派祥和,大家甚至都忘记了来时的目的,不但从紫苏庭移至了宸殿的中宫赏月喝酒,也算咏了几首酸了吧唧的前人诗词助助兴。
而翎彩几杯下肚,全然没有什么感觉,这果酒果然跟后世的饮料很像,且不说发酵的程度赶不上三十六度的杏林春,就是头也不过是微微发晕的感觉,所以她此刻也还算清醒地说。
“我记得陈玖你在门口的时候说,有事要交待苏景姐姐,可是你现在竟是只顾着喝酒,也忘记了说正事。”翎彩道,手中的酒壶里的果酒已洒了大半。
“什么事?”苏景已换下了那套只适合打猎而不适合赴宴的胡服,“莫不是你们有什么悄悄话是我不能听的吧,还是翎彩你喝醉了在这说胡话呢?”她戏谑道,要在大明宫与自己臭味相投的妃嫔简直就是妄想,再说结义是明若提醒的,她与公孙明若自小长大的恩情自是不用言说,所以她也就敞开心扉,与翎彩交好,在宫中,有一个说话的人总是好的。
“你瞧我这个脑子,竟是把要事给忘记了。”陈玖从不愚钝,也许是许久没有如此放松心情了吧,家中的商事实在琐碎,却事无巨细需他上下打点,总归是有些疲懒的。“你这里也许会有那不可接近的鸠鸟,那种鸟身带奇毒,若是遇见,切莫喂食也不要驱赶,只是将那一片的树木用上好的樟木取代,它们下次就不会再来了。”
“陈玖,谢谢了。”苏景真心说道,却也另外提了一句,“你采办宫中货物也有六年了,今个儿终是听见你将要大喜的事情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翎彩本来头有些晕晕地错觉,却是被苏景这一声恭喜给唤了回来,她口不对心道,“我也恭喜你,陈玖,若是成亲了,记得带新娘来宫中玩,我的帝江殿空旷,也甚是清凉。”
“家父年迈,对我的事确是大发雷霆过,你们既是恭喜我,我当然要好好领受了。”陈玖态度从不是那性子冷的男人,他的热心有时候也让翎彩觉得不安,他的默许也让翎彩觉得不肯,他的不拒绝也让翎彩觉得不甘。
夜色微凉,弄儿早早被雨珊和明若带了下去,剩下的三人围着文火煮酒的小炉一夜无眠,就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从西汉之风聊到三国称雄。
翎彩前世因为父亲的缘故,对喜爱的曹操的父亲甚是不解,却不料看似文弱的陈玖也很敬佩曹操的英雄气概,他说,曹操虽生性多疑,却有着末世枭雄独挡一面的真性情,他为蔡文姬作的词,为世人景仰,他的宁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我,为后世人所感慨。
苏景偶尔也能插上几句话,翎彩却是不愿意插话,她就这般静静的听着,好似那已去世的父亲就在眼前一般,这般自信非常人所有,她所爱慕的就是这样的男儿吧。而那在含元殿内喜好装病的皇帝,才不是她心中所念之人。
带着这一份淡淡地愁思,伴着醉意袅袅的轻烟,翎彩的头已然枕在了那滔滔不觉得地男儿腿上。
“她睡着了。”苏景的手抬起的时候,轻声言道。
“嗯,你也去睡吧。”陈玖的腿一直保持着不动,苏景却已起身,很自然地朝自己的寝宫走去,她只是很平静地又看了眼发丝有些凌乱的翎彩,就再没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对于已相识六年的陈玖,她哪里又会不识得他的为人。皇后跟他在一起独处,她一点也不会担心,两人若是有事,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事了。
只是那次城门事件之后,陈玖来宫中的次数确实少了些,可是从来不踏入帝江殿的习惯却是从未改变过。
苏景想到此,脚步竟是没有停顿,反而走的更加自在一些,从来,人对于自己仰慕而渴求地事物,都是趋之若鹜的,可是陈玖反倒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对于喜欢而没有把握的事情是绝不会做的。
以前不会,现在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