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一章 百花宴新后变(1 / 1)
朝如故体内寄生着魔疫种子,情况有多不乐观,我并不知,师父初时只吩咐我们找到魔疫种子,便杀了它的宿主,以防它苏醒后引起祸患。若能将魔疫种子从朝如故体内取出,既能完成师门任务,又能不伤朝如故,那该多好,那样好的事连雪千这么聪明的人都想不出,我又如何能想的出。
却也不能就这么放着朝如故不管,他是我下定决心要爱的人,我绝不许他死,他的愁眉我一定要将它展开,我要告诉朝如故,我与雪千真的是不一样。
白玘的暮江三苔居是我强行住进的,不说女几阁回不去,就说回去了又能如何,徒增烦愁罢了。这世上,谁愿意一天到晚没事做,巴望着与人交恶,既白玘都帮我解围了,我自是不再介怀。白玘既愿意为我解围,自是对我没那么多芥蒂了,借宿他的暮江三苔居,应是不会被轰走才对。
我与白玘的交情还真没法好,他见我落魄的样子欢喜的很,却强忍住笑,故作严肃,指了指一边的屋子,也没说让住。我咬咬牙,人在屋檐下,低低头也没什么。
我说,“你能帮我请请桃华姐么。”
他果然被戳中痛楚,忧心肆起,“你找华儿作甚?”
“女人间的秘密你也要问?”我侧腰偏头打趣他道,他看着我闷闷不回答,又向外走去,算是应了我。
如此看来,其实白玘也不全是个莽夫,只对我凶了些,对桃华可是君子之姿。我也不是存心要找他难过,我是真要见桃华的。
我深深的研究了一番,这世上,相貌固然重要,可身上没一点优处的女人,男人是看不上眼的。而我不幸至极,恰恰就是没得什么优点的女人,我要回去说服朝如故的心,也得有另一番准备才好,此非易事,有人相商才好,我自是不可能与白玘商量。
况且,这么久白玘与桃华没说过一句话,他们自己无所谓,我们旁人可是心急得很,尤其紫昏,估摸叫我跳浮云踏也是因此,我便不计较了。
桃华来暮江三苔居时已是翌日午后。也能想到白玘那厮踌躇着,踌躇着,不闲累的踌躇着,还是拉下了脸面去见桃华。
我本想着叫桃华帮我想个法儿讨朝如故欢心。谁知什么也还没说,桃华便告诉我,明日朝如故在无夕宫,宴请全无夕未嫁之女。
朝如故要立君后,也不是一日两日之事了,可这次,他竟惊动全无夕上下,是铁了心要立一个君后,而这个君后绝不会是紫昏。
桃华与我说,“我知君上是在意你的,他没有直接说要紫昏为后,定是在给你机会,所以明日你一定要来。君上闲暇时都以书画为乐,一般的就是每日两三幅细描丹青,十几张随性字画,都储在解连阁内。我偷了一幅来,你照着模子绣在绢帕上明日赠他,也显诚意。”
我不禁有些抽动,朝如故未免也太闲,桃华未免也太高看我。想来她淡薄世俗的性子,也不知魔疫种子引发的血案,此血案莫约只良弓与朝如故知道吧。桃华只以为是我那日在水榭流香台没唱青莲华,朝如故在生我的气,可桃华也没去,定是白玘那厮说的。
我不好拂了她的意,只不解道,“桃华姐,你不是站在白玘一边,拥紫昏为后的么?”
桃华莞尔一笑,“我是站在君上这边的。”
忽门框哐啷一声作响,白玘踌躇着,端着茶水进来,正经道,“我看你二人说那么多,口该渴了。”
也许桃华觉得在白玘面前失了态,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白玘斟了杯水猛地递到我嘴边,看来是有些生气,要我闭嘴。
我偏要说,“桃华姐,你虽是仙,可人仙两族关系甚好,你也未嫁,你会与我一起去吧。”白玘也不是对桃华无意,我看这回,他如何揪着个死人不放。
师父总说我做事不顾后果,我每次都会听,每次都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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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一直觉着,什么红相玉南居的锦葵,听着是个人物,我只好奇罢了,她根本做不成我的情敌,如今看来,她确是做不成我的情敌。除非朝如故的眼光堕落至此。
桃华指给我看的时候,我被吓了一大跳,那锦葵的脸上长着红色印记,不是一小块,是大半张脸,我觉着以貌断人是万万不对的,且那锦葵除了脸不大好看,其他的都挺好看的,衣裳也穿的得当。实不知怎的桃华不喜她,我正想与桃华驳辩,却听那锦葵开口。
“你……你……你……别……抢……我……我……说……说予……君……君……君上。”
我蓦地闭了嘴,那锦葵口吃就算了,还小家子气,也难怪嫁不出去,她实不能担君后大任,桃华永远是对的。
“桃花姐姐!”
我与桃华回头,就见紫昏抱着她的狸欢欢喜喜的奔来,我心下不解,怎么她好像不怎难过,还很开心的模样?不过一见着我,就拉下了脸。
不客气道,“你怎还有脸来!”
桃华想劝劝紫昏,我拉了拉桃华,不要她管。“你怎还能笑得出来。”
“我笑,自是有开心的事,不像某些人,明明知道要伤心,硬是要来。”
她这么说,我忽然不敢确定朝如故是真的不会让紫昏做后,我不是个能藏小心思的人,当下便有些感伤,紫昏趁势又说,“这个宴名百花宴,一朝君主一朝宴,宴上所有女子都要送上一方绣了花卉的锦帕赠给君上,君上只挑一方留下,不知你绣的是什么花?”
紫昏得意的揉了揉狸毛,像是对她的帕子志在必得。
桃华见我有所疑虑,对我说,“昨日不是说与你听了吗,没有绣吗?”又忙从袖中拈出一方帕子,“先用我的试试。”突又有些迟疑,“我绣的是君上最讨厌的旋覆,一定不行的。”
“桃花姐姐!”紫昏生气的喊道,又低头朝她的狸喊,“腓腓!撕碎那锦帕!”
那只狸猛地跃来,爪子刚好触上桃华手中的锦帕,只听呲呲的声音,云白双尾狸纵地,几片碎锦飘忽盖到狸身上。桃华无奈地嗔视紫昏,紫昏不以为然的接过她的腓腓。
悠悠道,“桃花姐姐,我也是为你好,虽说君上不喜旋覆,也要以防万一呀。”
我看着紫昏的模样,只觉好笑,挽过桃华的衣袂,道,“桃华姐,无碍。那帕子,我是绣了的,也亏的你给我的是莲,不然我真的是绣不出来。”
紫昏气恼的跺着脚,伸手欲搜我的袖,“拿出来!”
我当然得躲,与紫昏争闹也是挺安逸的。纠缠之际,忽亭阁处一阵喧哗,紫昏顿下动作,望了过去,朝如故一身锦服行至高台坐下,白玘伴着他,此等场合,若朝如故要人伴,绝不会只白玘一人,看来白玘是有意为之。
众女子皆安坐于自己的案前,尽显羞涩端庄,之前的任意粗鲁全然不见。我与桃华也入了席,紫昏挨着我在旁边的案前坐下,随时要抢我帕子的模样,我便一直紧绷着。
白玘悠悠站至高台,“各位姑娘,百花宴,始。未免多生误会,此次君上特令,绣了莲案的就不必赠来了。”
我心头一酸,手足无措,颓然欲倒,朝如故就这般要与我断的干干净净!
许是我当时一时气愤,将细致叠在掌心的锦帕猛地塞进桃华手中。低声问她,“你想不想知道白玘的心?”
我的绣艺本就甚差,是水华,我才好不容易下去了手,绣出来的东西也看不出是水华,倒是有些像方才桃华的旋覆,只颜色不一罢了。桃华看了看我的锦帕,明白过来,横了下心,收了起来。
我瞅了一眼紫昏,只见她神情甚是惊讶,双手拽紧了她的帕子,她的腓腓亲昵的舔舔她的手背,我一扫她的帕子,青色,粉色,莫非她绣的也是水华!只见她又是一阵轻笑,释然的将锦帕放回袖中。奇怪,奇怪,十分奇怪,她的样子好像是再说,“算了,天意如此,非我过错。”
我收回眸子,桃华已离席,走至高台,白玘的表情怪怪的,朝如故接过锦帕,表情也怪怪的。忽台下一人大喊,“君上!请先——看看——我——的——锦帕!”
我一看那女子,竟是红相玉南居锦葵,她说此话时该多吃力才勉强不怎口吃了,真是真情可嘉。其他女子一听她这么喊,也都骚动起来,锦葵不等朝如故回话,径直奔向高台,其他女子也跟风而去,高台顿时陷入混乱之中。
我不禁感慨,朝如故的子民们还真是热情,这些当真都是未嫁之女?
白玘见形势不妙,赶忙拥着桃华跃下高台,只留朝如故一人在那。我见众女子之势,纵朝如故武艺再好,也是不会对自己的子民出手的,心下也有些慌乱,想也不想冲向高台。
无奈女子众多,我根本挤不上去,只得放弃,远远望着朝如故,他被众女烦的很是恼火,我再顾不得会不会,提脚飞跃上高台。哪知脚尖好不容易触到台面,还未站稳,一女子就又将我挤了下去,不巧,头刚好磕在案角之上,我只觉疼得很,伸手拭了拭额头,有点点血珠淌过我的脸颊。
我以为朝如故当真绝情,却不知,他见我伤着,气恼的吼道,“够了!”众女被吓得不敢再动弹,他匆匆向我行来,抱起我朝女几阁回去。
这是不是说,朝如故他,还是放不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