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1 / 1）
茫洋。
茫洋啊，茫洋。
找不出更好的词汇来形容这里的罗杰特默念着。如果说是人间炼狱，也许还有几分形象，但是，果然还是，茫洋。
身中数剑还矗立不倒的战士也许会流传千古，但从现在看来不过还是哗众取宠的肉块------或者是肉片。
没错。只是血管爆开喷出酸甜液体的，软绵绵的肉堆而已。
令人呕吐。
腹泻感发自内心的迸发而出。
罗杰特边跑边轻轻捂住嘴，不让调皮的胃液喷出来。
没事。罗杰特努力想到，这种场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战争的中后期，死人会比活人多。
“就快到了。”修女杰西在身后提醒罗杰特。
-----“太深入会死哦，罗杰特。”
罗杰特自然知道这点，但是-----但是。
“尸体就在这里了。”杰西说道。
一分为二。如果想形容尸体的话，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伊法死了。心脏，肺部，以及整个消化系统从脊柱上方流出来。
如果说是谁杀的------“莉迪娅小姐她……”杰西露出担心的表情看向罗杰特。
“我没事。”罗杰特冷笑道。
杰西的话应该可以保护好的----本来是如此认为的。
“实在是没想到……”杰西表示歉意。
“没事，这不能怪你。”罗杰特握紧拳头。
一切都混乱了。没错。
约伊兹，文森特，杰西，杰西卡，莉狄娅。
都匪夷所思地------混乱了。
甚至连我本人-----“呵呵。”百花缭乱。或是，全盘暴走，吗。
------伊法死了。又一遍。
莉迪娅杀了他。
“这不符合常理。”罗杰特摇摇头。
本来，不该这样的。
莉狄娅，不会突然砍向伊法，甚至看着敌人逃跑。她不会，----除非----“小娅~”
那个人“罗杰特？”传来杰西的声音。但是，不知怎的。
不重要了。
“罗杰特！停下来！”
赤如血，温如炎。炙如天神。
-----“这么快就要解放我了吗？罗杰特”
耳边传来精灵的声音。但罗杰特并不予理会。
大地，在燃烧。
爆炎的旋风照亮整个市区，罗杰特在中间静静站着。
精灵高兴地唱着，浸没了杰西的喊声。
教会的话一定会以神迹来评价这个吧。
将一切燃烧到崩溃。
------“你还控制不了这么大的力量。”精灵提醒道。
----“没事，连我也烧掉吧。”
------“。。。。。。。”
没事，反正一切已经，失控了。
莉迪娅在与桑谢斯决斗时突然用巨剑砍向动弹不得的伊法，血光迸流而出。之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这甚至有些可笑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有些事情可能在一开始就是错的。
错误的延续，终究还是错误.-----“可是，你没必要失控。”
------“我早就失控了。”从下水道中看到她的笑容时，就已经-----从灵魂深处暴走了??终端暴走。
从呱呱哭啼地降生那一刻就是错误的我，始终延续着错误。别人叫我，矛盾。
与世人联系繁多的人。即，故事，事件，物语。
-----“很有成为王的资质哦。”精灵笑着补充道。
不，我不是那么伟大的人。
非恶非善的，矛盾。不该存在的，结端。这次，果然又??连圣羽神恐怕都原谅不了我了吧。
错误的解决，就根除起点。
所以。
罗杰特的皮肤渐渐感到火的炙烤。
还是那句话。
这样就。可以了。
----“不行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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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缭乱。
明明是秋季，百花，夸张奇丽地开放着。
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精灵的歌声，喀然而止。
凤凰花，在大陆上本不常见的花，在这里开放着。
约伊兹在这座古城的邻近市中心的部分，就这样盛开了一片花丛。甚至上一秒还在厮杀的士兵，都停手看着这片奇景。
列红色的凤凰花纯洁地开着。没有一点诡异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罗杰特觉得寂寞了很多。
这时，感觉到一双手温柔地从后面抱住罗杰特。
“没事了。”杰西的声音，“就算有事，现在去解决就好了。”
花瓣被微风掀起。
那就，去解决吧。
“嗯。”罗杰特笑了笑。
没错，约伊兹的事情还没解决。
桑谢斯生气地催促这时并继续战斗，从罗杰特的距离，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他。
但是，他并不是目标。
“杰西。”
“嗯？”修女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
“保护我。”
也许身为男士说出这句话有些问题。但是这是必须要说的。
“嗯。”杰西理解地笑着点头。
“呼。”罗杰特突然平静下来，舒了口气，轻松地插着兜迈出步伐。目标是，指挥所。
这是，这场战争中，最宁静，坦然得决点。
让这一切，结束掉。
杰西用神杖轻松地挡开偶尔冲过来的敌人和飞来的箭弩。这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杰西卡她，又说话了。”罗杰特突然想到有事要汇报。
“是吗…辛苦她了。”杰西勉强露出微笑。
罗杰特抓抓头发：“不过解决了就是了。”
“我猜也是。”杰西会心地笑了出来。
两年前的事件，夺走了她的声音。
终极兵器。那就是??人类灭绝之声。
那也是，怪我。罗杰特暗自后悔道。
两边的风景从花丛又变回战场。指挥所并不远，走一会儿就到了。战争就是从依法从二楼窜下去时开始的。
周围杀人者们的嘶吼几乎已经成为背景。固有的环境。
凭记忆找到路口的小洞，从这里就能到达地下指挥所。
“居然有这种地方…”杰西感叹道。
专为躲避世人的，异教徒的圣地。现在，为世人战斗着。从中接受圣羽教的教诲，不过现在对异教的态度完全改变了。
“不用担心，都是自己人。”罗杰特轻松地拉开盖住的门。
快速爬到地下房间，和原来一样普通，不知何时换过的蜡烛燃烧着。那对夫妻现在在哪里呢，罗杰特想着。
推开熟悉的木门，来到走廊，有一些异教士兵把守。
“罗杰特，”一个士兵发现了两人，“你在这里干什么。”
罗杰特简单行了个礼，“找休斯有急事，这位是同伴。”
杰西有礼貌地微笑一下。修女的装束很令士兵敬畏，尽管不是一个信仰。
“跟我来吧。”士兵带着两人向大厅走去。
就在这里，罗杰特遇到了异教的大家。
遇到了那个人。
广场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人们都在地上战斗着。休斯站在几个人中间紧张的指挥战斗。
每次见到这位老者都会有些感慨。人生的衰老，曲折，博学全部体现在这一人身上。
尽管一肚子的话，但是时间并不允许。
修斯注意到了罗杰特，抽出空摆了摆手。
罗杰特上前一步，没注意汗珠已经滴下来。
也许，我还是在紧张，罗杰特这样想道，不过并没有什么好怕的，结果已经知道了，只是要确认一下。
“由于事情紧急就长话短说了，”罗杰特咽了口口水，“公主大人，现在在哪里？”
修斯的反应有些吃惊：“应该在地下才对。”
修斯周围的人也一脸疑惑。
“报告。”中年的士兵从罗杰特身后上前一步，“大概十分钟前公主一人从中庭的出口到地上去了。”
“什么？！”修斯深色突然显出慌张。眼睛又马上显出认真地思考。
在这种时候，公主居然会独立外出。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广场的另一侧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
“有一对重骑兵进到这里来了。”修斯的思考被打断，从腰间拔出朴素的轻剑，“准备，迎战。”
虽然只有30人左右，但也超过了这里的总人数，再加上是重骑兵，更是难以抵抗。
不过。
向不了这么多了。还有更重要的事。
没错，唯一的选择。
“杰西。”听到罗杰特的声音，杰西表情严肃起来。“这里就交给你了。”
“唉？”杰西有些吃惊。
“保护大家。”罗杰特笑着习惯性地抓了抓头发，“我得去把重要的是解决掉。”
杰西渐渐露出微笑：“嗯，小心点。”并从衣服内侧拿出了一个橄榄形的物品，递给罗杰特，“有急事用这个信号弹叫我。”
没错。
这次不会错过了。
罗杰特拼命地奔跑着，两年前那件事之后就很少有过如此拼命的感觉了。
公主的失踪。莉迪娅的背叛。约伊兹战争的真相。
这一切。不会，再，错过了。
跑着，无视周围厮杀的景象。刚才的紧张已经消失不见，现在的话，是赶得上的。
不会，太晚。
-----如果，我是故事的原点的话。
让这一切结束。
在这到处是士兵的小城，公主是出不去的。
-------除非。
罗杰特在终点前缓和脚步。舒了口气。
这座城唯一的秘密通道，出逃的捷径。
-------一切故事的开端。
穿越城池的下水道。
那个，即将结束一切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吗。”罗杰特自言自语地向下望去。潮湿的气味像上次一样迎面而来。
一步步摸着墙行动，地上的声音并没有传下来，还能听到偶尔清澈诡异的水声。
如果有士兵进来就不好对付了，不过并没有打斗的声音。
脚步虽然轻，但逐渐加快。用同样的速度是追不上的。一边走一边想着追上后的解决办法。手上没有武器，不过就算有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吧。
罗杰特思考着在暗中前进。
“当！”长剑坎中墙壁的声音。
是士兵进来了？还是说，就快到了。
罗杰特不知不觉奔跑起来。
距离应该不远。
渐渐看到人影。四个人？
看来是一对三的局面。
“什么人？！”背对着罗杰特的人传来洪亮的男声，正对着的三个人也警戒起来。
“呃…”罗杰特吓了一跳，熟悉的声音，随即答道，“今天在广场救莉狄娅的罗杰特。”
“罗杰特……”前面传来莉狄娅的声音。
“青年吗…”男生继续讯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找一个人。”罗杰特毫不犹豫地答道。
“哈哈哈哈！”豪放的笑声传过来，男人倒退着向罗杰特杰进一步，“那看来这次是一伙的了。青年。”
“是呢。”
凯恩，50人黑骑士队长，在广场曾与罗杰特对峙，被飞来的箭与罗杰特一起被射伤。
很厉害的人，虽然不能够完全信任，不过有他帮助的话会好办一些。
罗杰特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三个人。都披着斗篷，身姿娇小一点的就是公主吧。如果说另一个是莉狄娅的话，另一个是…
“呵呵，”第三个人笑了出来，“看来有点复杂了呢~”
撩开斗篷的帽子，露出轻浮而优雅的笑容。看了眼罗杰特，用熟悉的语气说道：“好久不见呢，罗杰特。”
“…文森特。”罗杰特皱起眉头。
文森特露出无奈的笑容，但并没有理会罗杰特，转身对中间的人说道：“阿摩纱大人先走吧，这里先交给我。”
“那就拜托你了。”甜美的少女因从斗篷处传出。
文森特跪下亲吻了少女的手臂。
余下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罗杰特想对那两人喊些什么，但现在不能分心。
“那我就开始吧。”文森他笑着学罗杰特抓抓头发。
“切…拖延战斗吗。”凯恩握紧长剑。
文森特出现在约伊兹的意义，从遇到莉狄娅开始，两人就假装不认识吗。
这一点却是被忽略了。
公主，莉狄娅，文森特一开始就是一伙的。
文森特享受一般地站在对面，与凯恩对峙。
“你以为你能挡住我吗？”凯恩露出自豪的笑容。那是，资深在战场上的自豪。
文森特则只是在那里笑而不语。
“在你死之前先把该问的问了，”凯恩端正表情，“在广场时的暗箭就是你放的吧，”表情随后又变得更可怕，“游行时用木雕上的*杀了我四十多名士兵的也是你吧？！”
将军的怒涛贯彻整水道。
“呵呵，”文森特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谁知道呢~”
凯恩大怒，战斗瞬间激发而出。
熟练地将长剑刺向文森特。
“……？！”
“嘭！！”
清脆的刺耳的响声。罗杰特睁大眼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凯恩捂着胸口倒下。血迹从背后的铠甲中渗出。
“……”挣扎着爬不起来“……火枪。”
“嘭嘭！”
将军的脑壳被打成了可笑的形状，血浆迸射而出。
不妙。
火枪这种武器明明在西方才刚发明的。想不到尽然有这种破坏力。
“真是的~”文森特还是一副愉悦的表情，“太小看我的话就很为难了~”
“你……”罗杰特显然被火枪的威力震慑到了。
如果，精灵还在的话……
“罗杰特。”文森特的枪口指向罗杰特，“你不该在这里的。”
“……”开枪的话是躲不开的。
怎么办。
面对罗杰特的不语，文森特继续说道：“我在旅馆楼下时就提醒过你了，但你还是来了。”
这也不能怪我…在祭典时是被拐走的，罗杰特想道。
命运吗。
与世界的联系。挣脱不掉的枷锁。
不敢轻举妄动，不然会瞬间脑袋开花的。
“很可怕，”文森特苦笑道，“不能和你耗太长时间了，我得快点赶上阿摩纱大人。”
“嗯。”罗杰特终于说出话了，“我和你想的一样。”
“哈哈，”文森特耸耸肩，“没有那些精灵帮助的你要怎么战胜我？”
“……”
已经知道了吗。
在街道上，精灵以自身全灭的代价违抗了我的命令??凤凰花，即，精灵的尸体的结晶。
开得如此洁净。
无法言喻。
自责的话也不愿意说。
这也许就是他们想要的??生命的结束。
“所以，”文森特眯起眼睛，“你打算如何打赢我。”
没错。没有办法。唯一的武器就是手。
求饶的话应该没用吧。
过去的话还能用精灵的力量，没精灵的我，就是普通人。
没有反抗能力的人，普通人。
“好了好了~”文森特显得不耐烦了，“话说长乐就臭了。”眼神严肃起来，“我数三个数，趁这个时候向圣羽神祈祷吧。”
现在还祈祷什么啊…罗杰特露出苦笑。
我是，不被神原谅的人。也许这就是惩戒也说不定。
文森特将枪口锁定罗杰特的额头。
“三。”
“二。”
“一。”
“砰！”
@@@@@@@@@@@@@@@@@@@@@@@@@@@@@@@@@@@@@@@@@@@@巨大的枪声掩盖住一切声音。
“……！”
文森特被罗杰特强按在石地上，只听见水流的声音。
“呼…好险好险，”罗杰特静静地将文森特死死压在左臂下，被炸烂的右手用枪口对着文森特，“不过，将军了。”
“…怎么回事。”文森特闭着眼睛，平时笑眯眯的脸显得十分痛苦。视力还没能完全恢复。
“哼。”罗杰特笑出来，“普通人就得用普通人的解决方式。”
嗯，我还有事要做，不能死在这里。
“切…”这次轮到文森特笑出来，“普通人会随身带*吗？还莽撞地直接在手上引爆。”
“嘛…”罗杰特苦笑。
不过那不是*，而是杰西给的信号弹。
在黑暗的环境中人眼突然受到强光，就算是信号弹，也会暂时失去视力。
在文森特数到一的时候将右手的信号弹引爆，并按倒文森特，将火枪抢到手。
“真是输给你了。”文森特无奈地笑道。
安静。
“那就杀了我吧。”
“别说傻话。”
“我会杀了你哦。”
“砰！”
向文森特的右腿开了一枪，将火枪抛到河道里。
“文森特，已经死了。”
罗杰特站起身，向前迈出步伐。没有其它话语。
这次，真的要终结了。
必须，由我来解决的事情。
没有武器，武器对她没用。
就算阻止不了，至少要搞清楚。
罗杰特使劲跑起来，喘起粗气，想的事情只有一件，甚至连水声都听不见。
这个水道怎么说也是贯穿整个城市的，以公主的速度还走不出去。
战争的起源，战争的意义。
这些东西，必须搞清楚。
还有……
罗杰特摇摇头，想不了这么多。
不会犹豫了，吗。
跑了也该有十分钟了，渐渐能听到风声。
离出口不远了吗。也许已经走掉了。
这时，夹着风声，传来脚步声。看来是赶上了。
脚步声像是听到了罗杰特跑步的声音，迅速加快了起来。
不会，让你们跑掉的。罗杰特跑得越来越快，甚至到了冲刺的速度。
月光，从洞口洒下。
照映在，两个人影身上。斗篷大到只能用身高判定两人。
“等下。”罗杰特气喘吁吁地停在两人身后，“等下…等…下…”
“……”“……”
两个身影转过来，并传来甜美的女声。
“呦，罗杰特。”
罗杰特笑了笑：“我的荣幸，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