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闻噩耗年不成年,产龙凤丧喜参半(1 / 1)
话说这夜,苟家大院的贼来的蹊跷,苟耀堂和护院的众人赶到前院,才知道上了当了。
前院库房门大开,里面重金采购的硬家伙(枪支弹药)全没了,桌子上留着一个纸条,上写:雁祭岭好汉多谢苟老爷送礼!纸条落款一只黑色鹞子的头。
苟耀堂看罢,气的脸都紫了,他把除了陕北汉子之外的护院的男人,挨个一顿臭骂。但是,似乎除了骂人,苟耀堂想不出别的。
腊月寒冬,年下短短的一个月间,人们无论贫富,都要准备过三四个节日:农历腊月初八腊八节;腊月十六扫舍;腊月二十三祭灶,送灶神;二十四号以后,家家都要准备一个正月里要吃的和用的东西了,一直到腊月三十日那天,包完饺子,请神完毕,贴完对联,请毕先人,合家团圆吃罢年夜饭,这一年也就收割的了。
苟家大院这个年,过得有些稀荒,主儿家的年夜饭桌子上,空了两个坐,苟耀堂和往年一样,说了些吉利的话,就开始动筷子,二佛爷还是冷冷的,贯钱和以往不同了,变成了少奶奶,但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悦,爱娣打扮的花枝招展,只顾自己吃自己的,银子和婉儿在一旁喜呵呵地伺候着,但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过年是碎娃家最快乐的事情,大概苟家大院缺少的是碎娃般的简单的快乐吧。
过了正月初三,晚上的街道就热闹了。
天刚麻麻黑,就有三五成群的碎娃们,点着自己舅家送来的各色灯笼,在各家各户串门,说吉祥话儿讨些冰糖瓜子核桃吃。要是遇到大户人家,自是不能进到院内的,门口有家丁守着,早早拿了干果糖或者糕点等着碎娃们来,一一分给他们吃。
正月十五中午,苟耀堂一大家子,正围坐在一起吃辣子面,黑黑急匆匆的从外面闯进来了。
“东家,东家,不好了!可出了大事了!”,黑黑着急地语无伦次。
二佛爷皱了皱眉头,苟耀堂说话了:“咋了咋了?谁把你尾巴踏了,有事你慢慢说么,急啥呢?这大正月的,呸呸呸!太晦气”。
黑黑喘了口气,说:“舅老爷遣人来报,说少东家,少东家找着咧”。
众人一听这个消息,都高兴地站起来,苟耀堂笑着骂道:“猴娃子,少爷找着了是好事麽,你吼叫啥不好咧,想死的是!”
黑黑看了看众人高兴的样子,辞辞娓娓地开了口:“来的人说,少东家的尸首在长安县找到咧,舅老爷现在把少爷在县城宅子安排着呢,让咱去领呢”,他说完垂下了头。
大厅里一片安静,仿佛瞬间定格在某个画面静止不动了一样,静的似乎都能听见油泼辣子在汤面里旋转的声音。
安静过后,有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有人抱着肚子,瘫坐在椅子上喊疼;有人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木头一样;有人的佛珠断了,散落了一地;有人捂着嘴哭了;还有人在尖叫,嘶吼:“放你娘个屁!胡说!滚——”
元宵之夜,天空中的月亮,白晃晃的亮着,让人看了发冷。贯钱在炕上打滚,哭喊。屋里进进出出的婆娘,手里一盆盆血水,到在院子里的白雪上,撕扯出一道道暗红的豁口。
后半夜,屋内终于相继传出两声婴孩的啼哭声:“呃啊——呃啊——”
贯钱虚弱地躺在炕上,看着旁边躺着的两个用小棉被包裹着的皱巴巴的孩子,心里欣喜一阵,难过一阵。
莲子端了碗猪蹄汤笑着对她说:“少奶奶好福气,喜得龙凤子,咱这方圆几十里,恐怕都找不下第二个人,呵呵,我掺您起来,把这汤喝了,对身子好,还能下奶,来——”,说着扶她起来,给她喂汤。
贯钱喝了两口,眼泪就下来了:“莲嫂子,我,喝不下呀!”
莲子叹了一口气,劝道:“好我的贯钱娃呀,月子里可不敢掉眼泪,积下病了可不得了。少爷的事,我听婉儿说了,听嫂子一句劝,你可要放宽心,唉,这就是命呀,老天爷世下的谁也没办法,而今咱可要往后看呢,你的福还在后头呢,好好的,还有两个娃要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