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闲人不闲好卜占,财不通文暗嗟叹(1 / 1)
吃罢早饭,苟耀堂出去前院看了一会,见诸事齐备,金娃正吩咐几个男人在院外搭祭棚。他招金娃上前,询问一番,又叮嘱了几句,仍旧回正屋去了。
凤能又把苟饱婆娘,名叫小翠的,训了一顿。怪小翠没有嘱咐孝子孝女,穿戴事宜。小翠忙的拉了贯钱,石蛋到南屋,给他们穿戴整齐,方才回厨房去了。
到了晌午,老五爷骑着驴子,慢慢悠悠地来了。金娃远远地就迎了过去,笑嘻嘻地问好请安:“五爷爷,吃过饭了吗?您老一向可好啊?五奶奶可好?馨文小姐可好?”。
老五爷被金娃搀扶着下了驴,捋了捋胡子,笑骂道:“苟金娃,嘴甜得很,吃了蜜了。都好,都好。怎么样,事儿都准备齐当了?”。金娃回答:“是是是,都准备好了,就等您老了。我们东家让我来接您,您老快往正堂请吧。”,说完忙把五爷迎进去,好茶伺候着。
这老五爷,姓易名信非,字逸远,别号关中居闲人,原是清末光绪年间的进士,在潼关做过三年知县。为人正直清廉,好研读《周易》,辞官以后,因博学广识,通道家之学,于是干起了给人看风水的营生。他家祖辈原是中医世家,在老五爷这辈,积累了些许财富,这张信非,当阴阳,原不为赚钱,只是兴趣所致,他视金钱如粪土。年景的时候,他开粥铺,发药材,并在所住村口,搭建戏台,焚烧佘账簿,大戏唱了三天三夜,账簿亦烧了三天三夜,所有赊欠帐,概不追究,所有田地,除自家所留二亩,其他俱分给穷苦人。因诸上事例,他成了十里八乡,广善好施,声名远扬的大名人。他在族中排行第五,辈分又是极高,故人们至尊称他为老五爷。
当好他们到中院时,苟耀堂已在正厅恭候。“哎呀,老五爷,您老一路风尘,辛苦了,耀堂罪过呀,为了内妾之事,劳烦您了。请正厅坐。”,苟耀堂拱手相迎道。
老五爷笑了笑,说道:“苟东家不必多礼。请——”,说毕,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正厅。
一盏茶过后,老五爷说:“今晚的祭礼我就不凑热闹了,自有能干的礼仪司主持。这是祭文,终献毕,让孝女诵读即可。我今儿来,有三件事嘱咐,一是暖丧,定要在卯时二刻,请抬头之日卯时二刻生的,金龙童子镇暖;二是出殡之时,灵柩之上,置三个纸棺,一大二小,三是埋人时,金龙童子将朱红竹杠插入棺低,掩埋必须在正午一刻,不得延误。只此三件办妥,亡魂安息,方能阖村皆安。切记!”。
苟耀堂忙地接过祭文,说道:“劳烦您老,多谢老五爷提点。我们找到金龙童子了,他就是穗穗的表侄儿。”,说罢又吩咐金娃,仔细记着老五爷的吩咐。
老五爷喝了第二盏茶,看了看苟耀堂,说:“尔本良人,奈何纵声色犬马。贵既贱,富何贫,老来戚,玉空蕤。中庭野凤栖,后尘新枝离。”,说罢,起身告辞。苟耀堂待要留时,老五爷已出了正厅。
金娃忙跟着出去送老五爷。苟耀堂细细思量着,老五爷刚才那番话,可惜他虽识字,却不甚了解刚才那番话,许久不读书,也记不全老五爷所说的话的内容。想到这里,不觉呆坐了一会。
待金娃进来时,他将祭文交于金娃,让他交给礼仪司。金娃都走出正厅了,苟耀堂又将他唤了回来,“金娃,回来回来!”。
金娃复上前,问道:“东家,还有事交代?”。他低声问道:“你还记得老五爷临走时说的话吗?”。金娃挠了挠头,笑着说:“东家,我斗大的字识了不到一背篓,光会些简单的,算账记账什么的。老五爷说了那么一大堆,我一个都不懂,哪能记全呢。”。
苟耀堂听他这样说,气的踹了他一脚,骂道:“滚滚滚,快滚,光能吃!”。金娃忙的跑出去了。
苟耀堂拿起烟袋,抽着烟,独自又寻思了一会子,还是不明白,心想,没文化,害怕的很,想到这里,不免又长叹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