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复归平淡(1)(1 / 1)
20.
胡悦悦最终还是走了。
在抢救室外的走廊,当猎户站在我面前时,呆坐在长椅上的我竟然丝毫未察觉。直到听到他轻唤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来,直了直(身shēn)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我预感到他带来的不是好消息,可是真的从他嘴里得到证实,我忍不住抽泣了两声。
猎户看着我,一言不发。
走廊里此刻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昊!”沈括隔着很远便焦急地叫我。他走近了,又问:
“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括几乎是奔跑着过来,可走近后,他放缓步子,用疑惑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我面前的猎户。猎户无奈地回望他一眼。
沈括蹲在我面前,平视着我的眼睛,轻声问:
“张昊,无论什么时侯我都是你的好哥们。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好吗?”
我张了张嘴,我知道把这句话说出口对于我是多么艰难,不过我最终还是把它说了岀来:
“胡悦悦,她死了,她是为我死的,她死了,她是为我死的……”
话到最后,这句反反复复的话逐渐变得模糊,继而完全被我呜呜的哭声所淹没。我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
沈括伸开双手,不住地轻抚我颤抖的后背,我则伏在他的肩膀上放声痛哭。
安静的医院走廊,我的哭声,是那么响亮。
第二天,两位稀客光临了我的住处。
星期五上午还有课,我根本没心思去学校,我几乎不能面对失去胡悦悦的生活,房间里还有她的痕迹,那个笔记本依旧摆在桌子上,笔记本里的那首诗依旧还在,可是只有胡悦悦不在了……
我虚构了青山
虚构了绿水
虚构了水里游弋的鱼
我虚构了城市
虚构了人群
虚构了美轮美奂的街景
我虚构了时光
虚构了历史
虚构了许多不知所终的头绪
我虚构了一个我
虚构了一个你
虚构了刹那间后我们的相遇
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是虚构,都是幻觉,待我一觉醒来,胡悦悦就会拎着两个大购物袋回来,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我喝可乐。
可是当我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看见的依旧是苍白的天花板。一切恍然如梦,又不是梦,而是残酷的现实。我长叹一声。
这个时候,我的房门被人敲响了,声音很沉重,格外清晰。
我躺在(床chuáng)上,双眼圆睁,一直怔怔地听到第三声敲门声,才意识到要起(床chuáng)去开门。
谁呢?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胡悦悦,但是瞬间否决,即使是胡悦悦,她也不会把门擂得如此之响。又一撮新的迷-魂-党犯罪团伙?我顿时头大七寸。
我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清醒,紧接着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心神不宁。我翻(身shēn)下(床chuáng),在门前长嘘了一口气,缓缓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对穿警服的人。
不用他们自我介绍,我也一眼看岀这是一位中年男(性xìng)警官和一位年轻漂亮的警花。中年男(性xìng)警官首先询问我是否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请问,你是张昊同学吗?”他问。
“是我。”我说。
“我们是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有些事(情qíng)还想找你再了解一下。哦,这位是小李,我是她的队长,你就叫我老郑吧。”
“老郑队长同志,你好!你好!请进!请进!”我连忙让(身shēn)请他们进来。
老郑和小李也没客气,大模大样走进我的房间,老郑一(屁pì)股坐在我的(床chuáng)边,小李则坐在我的椅子上,掏岀一支签字笔,摊开笔记本,拉开准备做笔录的架势。
老郑坐下来后,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先扫视了一眼我的房间,他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却透露出非常职业的习惯。
“张昊同学,你上大几了?”老郑忽然问了一个和主题没太大关系的问题。
“大二。”我说,“昨天在录口供时我都已经交待过了。”
话一出口,我便觉得这话很多余,似乎有一种心不甘(情qíng)不愿不想配合的感觉。于是我又没话找话地补充说:
“我是哲学系大二年级的。”
老郑微微一笑,纠正我说:
“你录的那个不叫口供,应该叫被害人陈述,只有犯罪嫌疑人录的才叫口供。”
靠!我低头抹汗。没文化化真可怕……
“你录的那些东西我都看了。”老郑又说,“你在被害人陈述中说,你是上个星期一开始岀现幻觉的,今天是星期五,昨天是星期四,也就是说期间的十一天里面,你都时断时续出现过幻觉,可是迷-魂-党使用的**剂持续时间只有四十八个小时至七十二个小时。张昊同学,你不觉得奇怪吗?”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我大骇不已。
坐在一旁的漂亮警花突然清了清嗓子,接过老郑的话头问:
“胡悦悦是从这个星期一才开始和你同居的,没错吧?”
“我和胡悦悦可什么事(情qíng)也没发生过!“我慌忙辩解道。
“我没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只是想确定是不是星期一这个时间?”警花莞尔一笑。老郑随即也笑起来。
“是、是。“我红着脸说。
“那么,你之前是和一个名叫仲村凉子的(日rì)本女孩在一起,对吧?”警花又问。
“是。”
“你在被害人陈述中证明仲村凉子不是迷-魂-党成员,事后我们也调阅了一些档案资料和其他证人证言,基本上可以排除她作为团伙犯罪嫌疑人之一的可能。”
听到这里,我在内心深处舒了口气。
“但是——”警花话锋一转,“假如仲村凉子不是迷-魂-党成员,你在长达十一天之久的时间里一直受到迷-魂-党的控制的事实就很难解释。”
“你们还是要怀疑仲村凉子?”我忍不住说。
“不。”老郑又把话接回来,“在没有搞清事实真相之前,谁都有可能。所以我们刑警的工作就是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的精神,去伪存真,把事实真相彻底理清楚嘛。我们这次也是来实地查看一下你的住所,张昊同学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搜查,我们只是随便看一看。”
“明白,没关系,随便看。”我说。
老郑冲我温和地笑了笑,又指示坐在椅子上的漂亮警花说:
“小李,把窗帘拉开,再把窗户打开,通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