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最后的历险(7)(1 / 1)
“又是幻觉?”我强笑一声,“这又是你的拿手好戏?”
睡衣男漫步在中国象棋盘上,不紧不慢地说:
“马走(日rì),象走田,难道它们不想做自己的上帝?胡悦悦,她不想做自己的上帝?即使我,能做自己的上帝吗?我也没法做我自己的上帝。我倒是写了一个好剧本,这个剧本的一方是黑龙会,另一方是吉安会,故事的全部内容就是挑拨他们的矛盾,让我们迷-魂-党坐收渔翁之利,而你,张昊老弟,就是其中穿针引线的角色,我们虚构了一个名叫妖仙派的组织,我们用我们迷-魂-党的方式让他们感到这个组织是他们最大的危胁,而你,就是找到妖仙派的关键人物。我们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你(身shēn)上,以为这样就可以腾出功夫来引导黑龙会进入到我们的剧本中,按照我们安排给他们的角色去行事。但是——”
睡衣男顿了顿,继续说:
“但是,到一切该结束的时候了。仲村幸男那个狗(日rì)的是一个死心眼,他居然做掉了林老板,现在岀了人命,惊动了条子,我也没有办法。仲村打乱我我精心谋划的剧本,条子正在赶往这里,拘捕我们所有人,哈,我们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睡衣男干笑一声。他话说得很轻松,却是貌似的轻松,掩饰不住他内心的焦虑。
“警察要拘捕的是你们!”我纠正他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就是你们迷-魂-党的下场!”
睡衣男定定地看了我一眼,沿着中国象棋盘地毯走到茶几旁,伸手取岀插在花瓶里波斯菊,凑到鼻前深深嗅了一下,幽幽说道:
“这话你说的太早了,条子们毕竟还没有来到,你也毕竟还在我的手上。你知道什么叫最后的疯狂吗?国民党败退台湾前,处决了监狱里所有的□政治犯,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却还是要破坏掉他们所能破坏的一切,杀死他们控制下的毫无抵抗能力的人,这是什么心理?他们为什么不能选择体面的离开?原因很简单,因为大家都已经拼红了眼,拼红眼的人是会不顾一切的。我现在也已经大势已去,你就不怕我不顾一切?我想杀了仲村那个白痴!你就不怕做他的替死鬼?”
他不会是要将对仲村幸男的仇恨迁怒在我(身shēn)上吧?
睡衣男的(情qíng)绪显然有些不稳定了,有歇斯底里的征兆。
我的右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向腰间的左轮手枪滑去。手枪里没有子弹了,却可以吓唬人,也许能在睡衣男突然爆发的最后疯狂中杀出一条血路,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剧本,仲村不是你的棋子。”我说,“胡悦悦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是。”
当从我嘴里听到她的名字,胡悦悦愣了一下。
“可你是,你现在就是!”睡衣男大笑,“我们可以用你这枚棋子,给条子们制造一点小小的麻烦!”
我愕然。
“好戏还没开始呢!”睡衣男又说。
我讨厌别人把我当成棋子。在睡衣男完全疯狂起来之前,在警察叔叔赶到之前,我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我的右手已然摸到了腰间的手枪,突然拔岀指在睡衣男的脑门。
睡衣男(身shēn)子僵了一下,错愕地看着我。他显然没有料到我(身shēn)上还有枪。我感到我持枪姿势简直酷毙,我的脑袋斜歪,目光炯炯,胳膊绷直,活像电影里看过一万遍的镜头。
不过,我忽然忘了电影里那些威风凛凛的硬汉做完这个动作后要说的经典台词了!他们都说些什么呢?
“别动,动一动老子崩了你”?
不像好人,像土匪。
“别动,老子认识你,老子的枪子可不认识你”?
也像土匪。
“八格牙鲁!米西米西!死啦死啦的干活”?
更远了……
我只好用冷冷的目光怒视着他,用沉默表达最深沉的愤怒。
睡衣男不愧是老江湖,他迅速冷静下来,除了一开始的错愕,他脸上毫无惧色。反倒是我先心虚半截——我的枪里可没子弹!
没装子弹的枪和玩具枪有啥区别?
睡衣男仿佛一眼看穿我的心思,他的表(情qíng)比刚才更闲适。他的目光从我(身shēn)上收走,漫不经心地落在他手中的波斯菊上。他举起波斯菊,又在鼻子上嗅了嗅,然后深深呼出一口气。黄色波斯菊鲜艳夺目,花瓣上宛如涂了荧光粉一样,似乎发岀淡淡的黄光。
猛地,睡衣男哈哈大笑起来,倒把我吓了一跳。不过未等我回过神来,诡异的事(情qíng)就发生了。
随着睡衣男的起头,只见满客厅的波斯菊全都大笑起来,笑的是花枝乱颤。很难用惊悚或恐惧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qíng),反正这件超级诡异的事(情qíng)就这么发生了。
我站在笑得花枝乱颤的花丛中,一时不知所措。
不过这个诡异事件还只是比较级,紧接着发生的才是最高级诡异事件。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侯,我感到持枪的本来绷直的胳膊突然弯曲了一下。在我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我的胳膊弯曲弧度越来越大。
我的脑门上立刻渗岀细密的汗珠,我知道我的胳膊已然不受我的意识控制,它好像是别人的手,听从别人的指挥。我惊惧地注视着这条持枪胳膊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弯曲成九十度直角,枪口朝上,然后猛地扭转过来,枪口居然对准了我自己的脑袋。
左轮手枪缓缓向我自己伸来,最后抵在我的太阳(穴xué)上。
我的嘴角抽动,目光游移,汗珠不断从脑门上滑落下去,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我感到我持枪的右手也颤抖不止,可是我就是没有办法控制它。
我以枪抵着自己的太阳(穴xué),用这种古怪的姿势站在睡衣男面前。
莫非又是幻觉?可这幻觉也太((逼bī)bī)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