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仲村凉子(2)(1 / 1)
“我叫仲村凉子。”凉子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
“哇噻,你是日本人?”小菊弯腰做倾倒状。
“怎么?”仲村凉子惊异地看着它。
“没什么,欢迎来自异国的客人,仲村凉子小姐!”
我从衣柜里抱出一套被褥,又找了几张旧报纸铺在地板上,算是我临时的地铺。仲村凉子坐在床边,一直睁着她的大眼睛看我走来走去忙活半天,最后又等我铺好被褥并打了长长一个哈欠后,才开口说:
“张君,让我睡在地板上吧,我们日本人都习惯睡榻榻米的。”
我急忙谦让道:
“那怎么行,这里是中国,入乡要随俗嘛,我怎么能让仲村小姐睡地铺呢。”
“张君真是一个好人啊。”
“哪里,哪里。”我挠头笑道。
“太感谢张君了!”仲村凉子突然起身鞠躬道。
我也立刻鞠躬还礼。
“靠——”窗台上的小菊不屑地转过脸去。我连忙上前,拉上窗帘,只听小菊在窗帘后面绝望地叫道:“喂,喂,喂——”
就在我拉闭窗帘,转身再看仲村凉子的时侯,她又深深地冲我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慌乱中准备再还一礼,可就在我下腰鞠躬之际,我听到对面的仲村凉子说了一句令我终生难忘的台词:
“张君,让我做你的老婆吧!”
我感到一只黑色的蜻蜓从我脑际飞过。我没听错吧……
我抬头,无比惊讶地望着她。
“让我做你的老婆!”仲村凉子加重语气恳求说,“我什么都会做,会做饭,会清洁房间,会购物采买,我会让张君的生活过的舒舒服服,留下我吧,让我做你的老婆!”
说完,她又深深鞠了一躬,但她并未起身,腰一直弯着,仿佛在等待我做出肯定回答才会起身。
靠,谁他妈的忽悠我说日本民族是一个委婉、暧昧的民族!
眼望地板深深躬身的仲村凉子再次恳求道:
“让我做你的老婆,张君!”
我仍然失神地望着她。
“你先坐下说,你这个样子,我不晓得如何回答你。”我抹了一把冷汗,走到写字台边,举起水壶倒水,倒了一半才发现手中举着的竟然是给小菊浇水用的绿色塑料小水壶。
靠,我已然失魂落魄了!
我赶忙把水杯中的自来水倒掉,重新倒上白开水,递一杯给刚刚坐在床边的仲村凉子。然后,我头冒傻气地问了清醒后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
“请让我留下!”她端着水杯,又要起身。
我迎着她那双热切的大眼睛,用手势示意她坐下。
先前混乱的逻辑线索此刻立马清晰了:她要做我老婆,并不是因为我魅力四射、倾国倾城、让这位日本小萝莉一见钟情,而是因为她只是想留下;她只是想留下也不是因为她认为我的房间就是世外桃花源,发誓从此要在沙家浜扎下根了,而只是因为她不想回到她的哥哥仲村幸男身边。小萝莉的心思还真缜密的很呢。
问题是:小萝莉仲村凉子和他的哥哥仲村幸男之间又有什么鲜为人知的恩怨情仇?至少从我的角度来看,仲村幸男是非常爱他的这个小萝莉妹妹,但是仲村凉子为什么对她的哥哥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呢?以至于宁愿恳求给我这样一个陌生人当老婆,也不愿回到仲村幸男的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看着仲村凉子,觉得眼前这位小萝莉就是一个谜,我感到在她看似简单、纯洁的面孔后面,其实隐藏着一个纷繁复杂的故事。她是谁?她从哪儿来?她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带着这一团的疑问,我和仲村凉子便开始了第一晚的同居生活。
我自然不会让她睡地铺,即使日本人喜欢榻榻米能要了老命,我也把她礼让上床。拾掇床铺时,想起沈括的名言“有朋自远方来,岂有不上床乎”,我的嘴巴险些绷不住要笑出声来。
拾掇完床铺,我装出一副我能装出的最道貌岸然的样子,对仲村凉子说:
“时间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睡吧。”
说完,我道貌岸然地给仲村凉子准备了一套洗漱用品,然后道貌岸然地抓起自己洗漱用品,再然后道貌岸然地走出房间去洗漱了。
我在二楼的盥洗台前伫立良久,月亮挂在半空中,像照妖镜一样反映着我芜杂的内心。我的心在狂跳,脱缰野马一般,我一边刷牙一边试图把它平复下来。
可是哪有这么容易?
有人竟然口口声声要给我当老婆,我岂能像入定高僧一样坐怀不乱?虽然在外面和哥们吹死牛,我可是连女孩子的手也没拉过一下!今天却有一位漂亮的小萝莉亲自送上门同居过夜,让我如何淡定?心意至此,我也顾不上满嘴的牙膏泡,害羞得捂脸窃笑。
我听到头顶的满月都似乎发出了一声不屑的低吟:“靠——”。我举头望明月,月亮已然隐入薄云之后,再不理睬我了。
我回到房间,仲村凉子仍然坐在床边,见我拎着一堆洗漱用品,便要上前伸手接过,放归原处。
我冲她摆摆手,又指着写字台上的另一堆洗漱用品,对她说:
“那些都是新的,是我专门为留宿的客人准备的,你也去洗洗吧。”
仲村凉子连忙鞠躬道谢: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谢谢!)
话音刚落,又“啊——”了一声,挠着头抬眼讪讪地说:
“不好意思,张君,我又说日语了!”
“没关系。”我微笑着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顺便还可以学学日语!对了,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就是谢谢的意思。”仲村凉子继而再次鞠躬道,“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深深一躬。没想到她突然抬头,我俩的脑袋便撞在一起,我感到一阵眩晕,再看仲村凉子,她也揉着头顶,挤眼皱脸看着我,我们同时哈哈大笑。
“张君的头好硬啊。”仲村凉子羞怯地说。
“彼此,彼此!”我脱口又一句直冒傻气的话。
我们相互对视,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尴尬。我干笑两声,眼睛扫到床上,立刻说:
“我去给你铺床。”
“不必了,我睡地板就可以的。”她抬手挡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