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吸毒者（1）（1 / 1）

一盆绿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冰拿着水壶给绿萝浇水，一抹好看的笑容。绿萝长大了，翠绿的叶子爬下了窗台，这可恶的颜色。

容器里的水泛着迷离的色彩，我贪婪的吮吸了几口，然后剧烈的咳嗽，我支撑了下瘫软的身体重新坐到沙发上惬意的要命。冰好像并不在意，只是皱着眉头看向我。我看得生气，问他要不要来两口，他只是摇摇头。

“你说这绿萝好看吗？我特意为你种的。”冰欢喜的说着。我厌恶起来：“把你那该死的东西丢掉，我不需要。”冰脸上惨白：“你不喜欢吗？那我去买过别的，买什么好呢？”我恶狠狠的说道：“什么都不需要，我讨厌这种生机勃勃的植物。”冰沉默。

搬到这座公寓是冰的主意，我起初不同意，我们像蝼蚁一样生活在城市的底层，本就该住在阴冷的地下室。冰说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于是就搬到了这里。在这里我看到了房东那张阴冷的嘴脸，我冷笑，那种阴冷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那是危险，一种和我一样命运的存在。是的，我是个吸毒者，而且是个深度痴迷的人。像我这种人就应该被唾弃，被世界遗忘，然后让毒素蔓延溃烂而死。但是冰不这样，但是他也是个吸毒者。

我撸起衣袖，在消瘦的手臂上我看到了密集的针孔，我手在发抖，还是不由自主的拿起注射器，然后把容器灌满液体。我往手臂上注射，带着狂妄的神色，因为这针下去，我会得到永生，我会充满活力。冰看着我，然后也拿起针头往自己手臂上注射，我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绝望。我不明白，这绝望是针对我还是说针对他自己。我暗自好笑，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冰跟了我很久，从我第一次吸毒开始，我吸毒是因为失去最爱的亲人，那么他呢？我在黑暗的舞厅里第一次见到他，清澈的双眼，淡淡的笑容，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谈话优雅，稚嫩的脸上还有浅浅的酒窝。这样的人不该来这里，这样的人不该出现在我的身旁。从那一次过后，冰说留在我身旁，我拒绝，他说永久帮我提供毒品，我答应。

我的身体已经腐朽，像一片残缺的落叶，然后飘进水中，被水流带走。我的灵魂已经和恶魔交换，它蚕食我的灵魂，它给我带来快乐。我成为恶魔，在冰身上汲取养分，然后供应给恶魔，我带走了冰的快乐，带走了他仅剩的一丝希望。

冰说：“你把毒品戒了，我们在一起好吗？”我很惊讶，因为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为什么只存在恋人之间的这话会在我的耳中响起。我愤怒：“你妈的，以为你是谁，我想怎样就怎样。”冰听完后很难过，但是我不知道他是那样偏执的人，说着冰拿起针头，往自己手上注射，针头并没有很好的插进冰的血液中，我看到鲜血从他手臂缓缓流下。“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可是冰并没有听下我的话，把针头拔出，然后再插了一次，我看到液体急速消退，消退在冰的血液中。我愣在那里。他说：“我们现在一样了，我不会离开你。”我当初懊恼，为什么不阻止他。

“钟，你跟我来。”然后我和冰出现在闹市，冰很快乐，像阳光一样灿烂。我用手阻挡光线，那光线会让我的身体化解。然后我们进了一家服装店，他让我选衣服。我看了看身上破旧的衬衫苦笑，是该换件衣服了。这种想法在我脑海一闪即过，是冰给我的错觉。我选了一件大裤衩和一条T恤，冰在我手上夺过衣服，然后我被他推进试衣间，这是一套黑色西装，这是我喜欢的颜色，不喜欢的格调。我懊恼，在黑色西装映衬下我也不那么狰狞了。冰也穿了一件黑色西装，是小款S码的。我们换上铮亮的皮鞋，一起离开时装店。我很恐惧，是那皮鞋的亮度，还是冰脸上的笑脸。还是说我可以作为正常人了？种种错觉，让我难堪。

“大伯，这花怎么卖？”冰指着一朵未盛开的昙花说道。他们唧唧哇哇的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离开的时候冰抱着一盆枝叶和我走在一起，这花放在阳台上，和绿萝一起。

夜色降临，我身上的魔鬼出来活动，他撕扯着我的身体想要出来，我忍住剧痛，看着他撕开我的胸膛，跳跃在我面前，那是一张形容枯槁的脸，它狰狞的向我索取它想要的东西。我知道这个魔鬼不是别人，而是我。于是我拿出毒品又给自己上了一针，钢琴声再次袭来，我按着节奏起舞，跳跃中我看到冰睡着了，在沙发上睡的很安详。我一时定格在那里，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滑落，我抬头望向天际，不让自己的眼泪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