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送别李妈（1 / 1）
秦韶的项目谈得很顺利，一周后，我们登上了回上海的飞机。既然，我这次决定回去面对，我就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
我到富临找徐姐道歉，这一个星期的不辞而别，要是将我开出，我也无话可说。徐姐双手抱胸，看着我叹了口气，“想通了就回来吧，下周就考核了，好好准备。”
我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惊讶的，徐姐说“整个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windy，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我给你机会，一来，是我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和为人；二来，我也不能不给上面面子。”徐姐说完，微微一笑。
这个上面，指的，应该是秦韶吧，我又欠他了……
这次回来，明显感觉到大家对我的态度改变了很多，我算彻底明白了两个词语，“敬而远之”和“虚情假意”，算了，也没指望就能和同事交心，能共事，已经算是他们的退让了。
一周后的考核，我顺利通过，被分在了VIP客房部做总助，事情相对轻松单调点，不过要求更高，毕竟接触的客人都是很挑剔的，比如9号房的客人，有严重的洁癖；11房的客人，深夜要吃宵夜；12房的客人，有很多女伴，但不能让她们碰面……这些，我都需要和各个部门协调好，一旦出现问题，就是我的责任了。
这天，我接到了爸爸的电话，他说，李妈要回老家养老了，让我回去送送她，就这周末，一家人吃顿饭。
我犹豫了下，还是问了爸爸家里的情况，他告诉我，爷爷奶奶回叔叔那边了，妈妈情绪稳定了，只是还很低落。他说，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让我还是和妈妈好好聊聊，我也不能一直躲在外面不回家啊。
我明白爸爸的意思，我又何尝不想早点化解妈妈心里的怒火与伤心，只是我这个女儿，在她心里，还有位置吗？
周六，我拿上给李妈挑的礼物准备出门，秦韶穿着软软的睡衣靠在房门上，“需要我陪你吗？”
我微微摇了摇头“你不能什么事都帮我，何况，这始终是范家的事。”
秦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好吧，我继续睡了，你早点回来。”
从什么时候，“你早点回来”，成了我们每天必备的话语，心里暖暖的，毕竟，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等我回家。家……两个没有家的人的——家。
开门的，是我不认识的一个小姑娘，她看着我露出憨憨的笑“是大小姐吧，我见过您的照片，我，我是新来的，接替李妈的。”我点点头进了屋子，仿佛一个新来的陌生人。
爸妈，李妈正坐在沙发上说话，右边的角落里，坐着的是尼克，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此刻，我的心还是蓦然加快了速度，脸上故作镇定，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
难得的，妈妈抬起头看着我微微动了动嘴角，眼里，是我熟悉的温柔目光。可以了吗，我又可以做范家的女儿了吗？我突然想哭，妈妈这个浅浅的笑，对我意义太大了。
爸爸笑着给我递上水果，“这么大的袋子装的什么？”
“给李妈的礼物。”我说着将礼物递给李妈。
“你这孩子，破费什么！”李妈握住我的手，“你啊……”她哽住没有继续说，我知道她其实在抱怨我这么久，也没有回来。
我想起小时候的日子，那时我才来，爸妈工作很忙，我的一切，都是李妈照顾的。她不像别人那样给我好吃好穿的，而是让我帮她做家务，她让我真正融入到这个家，不带一丝隔阂。
现在，这个服侍了范家三代的老人，要离开了……我却不知道她也有自己的亲人和家庭，我以为，她会永远陪伴着我们，正如我以为我们三个孩子会一直在一起。
“我年纪大了，做不动了，不能再照顾你们了。我乡下还有房子，有空来坐坐，乡下空气好。”
“好”。我和尼克齐声答道，我们互看了一眼，有些尴尬。
新来的芳芳手艺不错，只不过和李妈比起来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我想，应该是范家的味道，吃了十几年的李妈做的菜，已经打上了‘家的味道’的烙印，就算换上山珍海味，也还是缺少了那么点人情味……
一顿饭，因为李妈的离开，吃得索然无味。饭后，我陪李妈收拾东西，老人家将厚厚一本相册翻开，里面全是范家的人。从爸爸十几岁的模样到他和妈妈结婚，从我出生到三岁走失，从小静出生到我陪着她试婚纱，还有尼克，他总是张牙舞爪地抢在镜头的前面……我翻着一张一张照片，将这个家庭所有的事情又经历了一遍。
“我大半辈子都在你们家过活，我走了，想你们的时候就看看照片……”我鼻子一酸抱住了李妈，“李妈，我舍不得你。”
“我也不放心你，可傻孩子，我老了，在这里，我可歇不下来的。”她替我擦了擦眼泪“小文，不瞒你，你们俩姐妹，我是更疼小静一些，毕竟那个孩子一直是我带大的，你们惹了这么大的祸，我对你也是生气的。可想想，你这个做姐姐的，一直也把小静捧在手心里，你心里的痛苦不会比我少，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不苦，是我活该，是我的错……”我把头埋在李妈怀里喃喃，这久违了的亲人的味道，让我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我就像是个打破玻璃的小孩，只要哭着撒个娇，就会得到原谅和安慰，一切，又都会回到从前……
来接李妈的，是她乡下的侄子，爸妈送了他很多东西，嘱托他好好照顾李妈，他连连点头。送走李妈，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回到屋里，爸爸突然说“小文，你还是搬回来住吧，一个未嫁的女孩儿和一个大男人住在一起，说出去也不好听。”
我想说好，脑子里却闪出了秦韶打着哈欠说‘早点回来’的样子，“我考虑考虑”，说出来的话，还是带了几分犹豫。
我不是记仇的人，可原来被赶走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个时候，怎么没觉得把自家女儿交给一个外人，是多么的不好听？
爸爸皱了皱眉，还是吞下了想说的话。
“我先回去了”我看着干愣着的一家人说。
“不留下来吃饭？”
“不了”我笑笑，这周末轮到我做饭，没有我，家里一人一猫会挨饿。
爸爸没有勉强。
出门时，尼克抢前一步“我送你。”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巧地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