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呼之欲出（1 / 1）
秦韶走后，我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的行李。两室一厅的小公寓还算整洁，我把东西都搬到了以前lay住的房间，拉开窗帘，原本黑漆漆的房间顿时敞亮了。
我一时无事可做，就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台上看楼下的行人。
楼下，几个小孩儿正在跳橡皮筋。带头的小姑娘扎着粉色的蝴蝶结，两条辫子跟着她的跳动上下翩飞，她身姿轻盈，在小伙伴的鼓励下，一脸得意。
我弯了弯嘴角，好像第一次见小静的时候，她就戴着粉红色的蝴蝶结呢，小静，呵，我们小静可比这孩子还要可爱，还要灵巧。她小时候也喜欢扎两条麻花辫子，粗粗的挂在耳边，像小狗的大耳朵，跑起来，上下左右摇摆着……但小静跳芭蕾的时候，又会把头发紧紧的盘成一个小包子顶在头顶，我回家后，她的头发都是我梳的，因为她说我比李妈梳得好看多了，李妈梳头的时候会很用力，把小静的眼睛吊得都快插入了鬓角，活像一只小狐狸……
小静，你还说，出嫁那天，也要我帮你梳头呢，阿姐现在答应你，真的答应你，你，你回来，可好……
我呆呆坐在这里一个上午，直到那些孩子都被家长喊回家吃饭去了，我想起了小时候很多事，虽然不少事情也记不真切了，但总觉得那时候是开心的。我，小静，尼克，我们三个总是腻歪在一块儿，他们俩总是想出很多鬼点子，一天到晚唯恐天下不乱。
谁会料到，今天，我们三个走到了这一步。
秦韶六点不到就回来了，看到我皱了眉，“又哭了？”
我避开脸，接过了他手里的外卖。
“虽然，哭是能排解忧愁，不过，小文，你是真不能再哭了，你照镜子瞅瞅你那眼睛，比兔子还红，比金鱼还肿，你又没个水漫金山的本事，这么哭只会把眼睛哭瞎了！”
的确，这半个月，眼泪就没停过，我从来不知道，这俩洞能流出这么多的泪水，有时睡过去了，早上醒来也会摸到湿透的枕巾。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忍不住。”
“你啊……是闲的！”他递给我碗筷“我看，你也不能老憋在家里，这样只会更加胡思乱想，你还是找份工作吧。”
“我没心思工作。何况，你看我现在这样，哪个单位会要我？”
秦韶抬脸仔细打量我，深深点了点头“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是没人敢要你。哎……你说你，当初干嘛辞职呢。”
想想当初知道我要辞职，秦韶还和我吵了一场，他以为我辞职，是准备再也不回来了。
“这样，我手里还有个酒店，你做经理助理怎么样？”
我摇头，“我是学文学的，助理，我不会做。”
“不难的，就是帮着跑跑腿，传传话，再说，我安排的人，谁好意思给活儿你做。我可是倒贴钱白养你，直接做慈善啊。”
我吃了两口粥，放下了筷子，“这样可以吗？不会被人钻了空子说闲话？”
“放心，我会帮你打点好的。你也别太小看我这个秦氏少东家。你也给我好好做事，该忘的就忘了，不该想的人的就永远都不要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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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蒋助理就给我打了电话，秦韶不方便亲自出面，安排我工作的事就全权交给了蒋助理。蒋助理自从两年前秦老爷子去世后就跟了秦韶，虽然他为人不苟言笑，但难得对秦氏衷心一片，工作能力更是没得话说，在他的帮助下，秦韶总算渐渐站稳了脚跟。
富临酒店是秦氏名下的五星级酒店，一直以来都以一流的服务和至尊的享受闻名，所以要做一名合格的助理并不是容易的事，秦韶知道我不喜张扬，就只是偷偷把我塞进了培训名单，至于三个月后能不能留下来，就看我自己能不能通过考核。
我对他的安排很满意，先试试看吧，就当换个心情，要是做的不开心，再走就是了。
培训课程安排的很紧凑，带头的徐姐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对每个细节都要求完美，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就因为窃窃私语被她罚去打扫厕所一整个星期。
我强打起精神来上课，课的内容很广泛，三个月内给我们安排了礼仪，言语表达，商务，行政，酒店条例等等，每天还有半天时间是在酒店内实践，每个部门都要尝试一下，到最后挑选出最适合自己的岗位。
这么忙，应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吧……我的生活还要继续，而且，我也答应了小静，要帮她好好活下去……
在酒店忙了两天，很充实，收获也很多。我以前是在爸爸的介绍下在一家杂志做编辑，生活很是枯燥，每天无非就是催稿审稿，接触的人很少，而这两天，我觉得我认识的人比我前25年都多，我必须用本子记下来他们的名字再让自己努力记住才不会弄错。
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尼克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我才犹豫地按下了接听，熟悉的声音传来“你在哪里？”
“我，我在上班。”
“什么时候下班？”
“还有，二十分钟。”
“我有事想问你。”
“好……”
“那我二十分钟后来接你下班。”
我把地址告诉他后，挂断了电话。一起培训的sunny拍拍我的肩“发什么呆呢，怎么了？”
我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么。”
下班后，我先换了平时的衣服，又到洗手间补了个妆，我的黑眼圈很严重，遮了很久，才勉强能看。步出大门，尼克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我打开车门坐进去，车内有很浓重的烟味，我忍不住咳了两声。
“不好意思”，他轻轻说。
“没关系”。
车开动后，我一直望着窗外，余光却偷偷打量着车后镜里的尼克，他憔悴了很多，眉一直深锁着，双眼也红红的，布满了血丝，下巴还有细碎的胡茬。以前，小静还在的时候，他就爱用这胡茬蹭她的脸，常常惹得小静尖叫连连，赌咒发誓一定要把他的胡子全拔了。
他带我来了以前常来的西餐厅，点完餐后，一时无话。他靠着椅背，看吧台边一个驻唱歌手弹吉他，我则默默用汤匙搅动着手里的咖啡。
“小静的葬礼安排在这周日”。他说，眼慢慢从吧台转移，看向了我。
我手里一停，杯子里的□□为惯性还在打着旋儿，“今天都周五了。”
“叔叔阿姨很伤心，也很忙。”
“我懂。”我继续搅动咖啡，头埋得很低。
尼克突然前倾了身子，“小文，你抬起头，你告诉我，这究竟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不肯抬头，眼泪忍不住一滴滴掉落，溅在了杯子里。
“你快告诉我，我这些天都快发疯了！你们俩突然跑到四川，又突然杳无音讯，好不容易打通你的电话，你却告诉我，告诉我，小静，小静死了！你让我怎么接受？你在电话里讲得不清不楚，我可以帮你瞒着叔叔阿姨，瞒着我爸我妈，可你们瞒不了我，你们究竟去四川做什么？小静……又究竟是怎么，怎么死的？”我的手被他紧紧捏在手里，很疼，很疼，却把我从那些痛苦的记忆里抽回。
“我说。”我抬起脸，对上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