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以退为进（1 / 1）
天勤帝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贞恩，同时以温和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说：“爱妃，朕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方才朕接见了许多人，除了言官外，还有宰相和其他诸大臣。他们告诉朕，尹家的公子，在明知言官身分的情况下，当街殴打不算，更是用马踏其而过。这件事的严重性不止在于殴打朝廷命官，而是激起了言官的愤怒。言官是朕行事说话的镜子，规劝朕的言行以符合明君的标准，更是朕的耳目，为朕监察诸臣的言行。如果没有他们，朕必将被蒙蔽而做出许多错事……”
听到这里，贞恩脸色苍白，无言的抬起头，惊惶地看着他。天勤帝的表情似是很生气，仿彿无论如何都想要处置自己的堂兄一般。
天勤帝又接着道：“朕听了很不高兴，但朕也不敢相信爱妃的家人会做出如此藐视人命，蔑视朝廷命官的事来。所以，朕来这儿，是想听听你的说法。你帮朕分析一下，你们尹家的公子，凭什么敢如此无法无天？是一面之辞不可信呢？还是有别的什么隐情？你但说无妨，朕定会秉公处理。”
贞恩还来不及回应，就被别人抢走了话语权！“当、当然是一面之辞，更有隐情啊，陛下!请陛下明察！”浑身发抖，紧张得快要昏倒的尹夫人像是抓到了一线生机，忙不迭地叫嚣着。
天勤帝像是刚看见尹夫人一般，将注意力转向她：“哦？果然是这样吗？尹夫人，那你可得仔细说说，究竟是何隐情让令公子这般无状。料来这样胆大包天的事，若无旁人指使，谅令公子也不敢做出来。”天勤帝说得很是轻描淡写，但贞恩早被他这其中的含义给吓得瞠圆了双眼，紧紧地盯着天勤帝，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大胆而逾矩的。
天勤帝似是有所感应一般，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贞恩身上，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缠着，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话，而室内则是一片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最后，还是贞恩先忍不住将视线移开，对着地上的尹夫人喝道：“放肆！在陛下面前，岂容你无礼叫嚣！还不快向陛下请罪！”
尹夫人第一次见到贞恩如此严厉的神情，一怔之后，习惯性的就想反嘴：“娘娘，民妇没有……”突然住了嘴，表情很是僵硬，转瞬间便改口道：“请陛下宽恕民妇大不敬之罪，民妇御前失仪，愿领责罚。”说着重重磕下头去。
“罢了，你也是爱子心切，朕恕你无罪。”仍然是温和的嗓音，却无端令人寒意遍体，停顿了一下，天勤帝又问道：“不知爱妃对此事有何看法？”
贞恩深呼吸了一下，尽量以最和缓的语气道：“陛下，臣妾对整个事件毫无了解。不过事情既然与尹家有关，臣妾更该避嫌，以免言官对我尹家的愤怒更甚。以言官对陛下的重要程度而言，臣妾实在不愿陛下陷入两难之境地。是以如何处罚，臣妾绝无二话。”此话刚落，急煞了尹夫人，自己的外甥女竟敢如此回话，这，这不是将他表兄往死里推吗？“陛下……”未及细想，一声急促地呼唤脱口而出。
然贞恩的反应比她更快，立刻打断她接下去的话：“放肆！本宫念在舅妈是本宫长辈的份上多番忍让，不想舅妈竟一错再错。本宫的这位表兄平日的言行也有所耳闻，如此道德败坏，行为不检之人，简直是我尹家之耻！”说到这里，贞恩将视线从气得发抖的舅妈身上再次转注天勤帝，同时起身，盈盈下跪道，“陛下，臣妾虽姓尹，但如今是陛下的妻，更是陛下的臣。臣妾对于陛下的决定绝无二话，臣妾想，臣妾的父亲也是如此，如若不然，便不会将本宫的表兄亲自送往官府。不管如何，这对于臣妾的表兄，对于臣妾的家族都是天大的喜事。臣妾先谢过陛下恩典。”
天勤帝眼中暗芒闪烁，开口道：“哦？爱妃此话怎讲？处罚对于尹家能算是喜事吗？难道爱妃认为朕不敢杀你的表兄吗？”
“不，陛下。无论陛下如何决断都是对尹家最好的恩赐。尹家现在已经站在太高的位置，有太多令人艳羡的地位权势，如此一来，也会令人盲目，令人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就如臣妾的这位表兄一般，做出令家族，令陛下蒙羞之事。如今，若是陛下下令严惩我尹家，势必会让我尹家那些头脑发热之人冷静下来，清醒地认识到我尹家应该在的位置。尹家的权势地位都是陛下给予的，全部来自于陛下，只有对陛下付出完整的忠诚，以更高言行标准要求自己，才能保有家族所获得的一切，才是家族兴盛不衰的基石。所以，无论陛下如何处罚，对我尹家来说都是恩赐，是陛下的仁心所在。臣妾再次叩谢陛下给我尹家这无上的恩典！”说着重重磕下头去，行的竟是九叩大礼。
尹夫人跟着一起行礼，心里虽然极不乐意，但贞恩都这么说了，自己若是再做反驳，那就是藐视皇妃，恐怕真要被天勤帝给治罪了。
好一个以退为进！天勤帝赞赏地看着贞恩，还未等她行完礼，便从首座上下来，亲自将贞恩夫妻，微笑着说道：“好了，爱妃，既然爱妃如此一说，朕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这件事情，暂且先缓下吧。朕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天勤帝淡淡地看向尹夫人，尹夫人不禁一颤，连忙磕头跪安：“民妇打扰多时，还请陛下恕罪，民妇先行告退。”
“嗯，退下吧。”在领客女侍的带领，尹夫人退出了妍夏宫，临行前给了贞恩一个哀怨的眼神，惹得贞恩心里一阵发毛。她还是暗暗舒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个大麻烦给送走了，不过似乎旁边还有个更大的麻烦存在，感受到身旁那灼热的视线，贞恩不得不将注意力高度集中，也许舅妈那儿根本就不能算麻烦吧，真正讨厌的还在这里呢。
“小小。”如此亲昵地呼唤，令的贞恩的寒毛根根竖起，鸡皮疙瘩爬满全身，意识还未做出反应，身体却已经有了动作，只见她小小后退了一步，似乎想要和天勤帝拉开安全距离，但显然，天勤帝并没有这种打算，在微微一愣后，他立刻跟进一步，有力的臂弯已然伸到贞恩背后，一个使力，便将贞恩带到自己跟前，两人暧昧地紧贴着，引起贞恩的惊呼：“陛下！”周围的女侍则被天勤帝如此孟浪的举动给惊到，差点呼出声来，但毕竟训练有素，又及时住口，在青兰无声的驱赶下，纷纷退出宫去，给两人留下一个单独的空间。天勤帝笑着道：“小小这里的女侍倒是识趣。果然是小小□□有方。”
贞恩的小脸瞬间爆红，天勤帝嘴角弯得更翘：“小小这般可是比刚才有生趣的多，怎么，朕方才吓到你了？”
“臣妾不敢……”贞恩低下头，呐呐着，但天勤帝不许她低头，横在她腰间的手一个使力，果然迫得贞恩不得不再次抬头。
“小小啊，朕对于你今天的表现很是满意，你说，朕该给你什么赏赐好呢？”
“陛下，臣妾的家人给陛下添了那么多麻烦，臣妾已自觉无颜见您，更遑论再跟陛下您要什么赏赐呢？还请陛下莫要再取笑于臣妾。”
“小小似乎又忘了呢，该受点惩罚才是。”天勤帝眼中闪过不怀好意的光芒，在轻微的啪声之后，便是贞恩的又一次惊呼：“陛下，您怎么可以！”
“这是对小小忘记朕的话的惩罚。不过看来还不够呢，小小还是不记得朕说的话。”说着又是“啪”一声，很显然，比刚刚更加响了一点。贞恩的小脸更红，小小声地唤着：“元穹。”
“嗯，看来很有效，朕以后就这样处罚你了。”天勤帝的嘴角挂着戏谑的微笑，前一刻钟的生气似乎都是假的，谁说女人翻脸如翻书，瞧瞧这位陛下，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真是……贞恩实在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词去形容他，也许无赖这个词会很合适，但真的很粗俗！
“小小，你说，朕帮你解决了你舅妈这个大麻烦，你要怎么感谢朕呢？”
“陛下……”
“让朕想想，嗯，不如让小小给朕生个孩子吧。你看如何？”
贞恩再度受惊了，老天，这一天受的惊吓简直快赶上自己一辈子所受的惊吓了，真不知道如果自己的心脏脆弱点，是不是会当场病发！？“陛下，臣妾膝下已有一子一女，实在精力不足……”
“那真是太可惜了呢，小小，朕倒是很希望有一个像你一般乖巧可爱的女儿。”天勤帝一脸惋惜的开口，打断了贞恩未完的话，“那等他们再年长一点以后再说好了，反正这点时间，朕还等得起。”
“陛下……”
“就这么说定了，小小不要再借词推托了。”不容反驳的语气令贞恩所有推拒的话语到了嘴边都缩了回去。帝王心啊，果然是世上最难测的。
“好了，小小，陪朕休息一会儿吧，等等朕还要继续处理那些难缠朝政。”
“是，陛，元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