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1)
只觉得身子一软,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屁股还没坐稳,身子一歪就倒下了,而且四仰八叉,来了个女人不雅的姿势。若文四肢瘫软,一副累死了的样子!
黄黄立马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它腿直了,尾巴也翘起来了,它跑过来用舌头舔若文。若文没力气理它,它马上又扭身奔向断崖,汪汪,汪,汪汪汪!跑进岩壳找水生。
好半天,若文才缓过劲儿来。她一下坐起,喊:“水生,娘把老虎推到悬崖下摔死了!快出来!”
“娘,刚才那么大的声音,是什么怪物叫喊?”
“是老虎。”
“娘,老虎在哪?我想看看老虎的样。”
黄黄又朝断崖边跑,它对一百多米深的谷底出神地望着。
若文刚才的疲惫突然全消,猛地站起,一把将水生抱起来转着圈儿喊:“娘把老虎掀悬崖摔死了!……”
“娘,我要看看摔死的老虎!我要看摔死的老虎!”
若文放下儿子,一看黄黄站得太靠悬崖,怕它一不小心掉下去,喊:“黄黄,别站在那么悬的地方,过来!”若文叫水生也离悬崖远些。
水生称赞妈妈了不起!说: “娘胆子真大,一个人敢打死老虎!”
若文告诉儿子:“人在逼得没有办法的时候,就不怕了!”
水生突然发现娘右手在流血,说:“娘,你的手在流血,是不是老虎咬的?”
若文一看是自己的虎口震破了,说:“不是。要是让老虎咬着,那娘今日就叫老虎当早饭吃了!”
水生用嘴往若文伤口上哈气,问:“娘,你疼吗?”
若文开始并不知道虎口破了,儿子这么一说,她立马觉得疼,
她自己也朝伤口上哈气,说:“不疼。”
原先黄黄也没看见若文手上的伤,它急忙过来,汪,汪汪。它是叫若文把手放下来,它伸出红舌头为若文舔伤口。
若文感觉累了!她用征求的口吻问水生和黄黄:“我们今日不过那边去了,你们说怎么样?”
水生说:“娘打老虎累了,不去我高兴!”他又拍拍黄黄的身子,问:“你呢?你高兴吗?”
汪,汪汪。黄黄扭头先往回走。
水生从若文手中拿铁链,说:“娘,我帮你拿。”
三个人一路小跑回家。
第二十二章
小亮昨日夜里失眠了,他自己都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天亮前下露水那会儿他被冻醒了。河里厚厚一层浅灰色的雾,就像是肖大爷在河上盖了条长长的床单。船板上厚厚一层露水,由于是刚油过的船,脚一踩,船板上的露水立马被踏碎了,破成好些透明的小珠子。小亮起来后浑身感觉紧绷绷的。肖大爷留他吃早饭,说要给他在河里钓条鱼吃。小亮千谢万谢!早晨他连口水都没喝,空着肚子火急火燎地直奔黄厂。
日本鬼子没驻扎在黄厂街里,而是住在黄泥坡一个村子里。黄泥坡是石门与慈利县的交界处,那里正是石门跟慈利的交通要道。
鬼子开到的当天,黄泥坡周围的百姓就被鬼子搞了个突然袭击,大开杀戒!谁反抗谁的人头落地!脑袋还在肩上扛着的青壮年男女,被一网打尽!男人为日本人当苦力挖雄黄,女人供鬼子取乐!还有一口气的老人和孩子,通通扫地出门!不走者,“通通死了死了的!”狗咬枪托砸!
日本鬼子开来一个中队,军狗战马一大群,汉奸恐怕也差不多有一个中队。他们虽人多畜牲少,但人比畜牲更坏!汉奸们平日就不是些好东西!现在有了日本人撑腰,他们更加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头些天,汉奸们的任务就是抓人。抓男人抓女人!黄泥坡周围的人抓完了,他们就向纵深发展。起初他们是见人就抓,后来提高了标准,男人要年轻强壮,女人是要年轻漂亮。男人不听话就活埋;女人不顺从就狗咬!用刺刀捅下身! ‘
小亮到了黄厂,他整整用了三天四夜的时间摸黄泥坡的地形和鬼子的内部情况。鬼子选择驻扎黄泥坡是正确的,小亮认为这帮畜牲的确有点儿军事眼光!
黄泥坡是一片不算太开阔的台地。原先这里住着三十几户人家。大院子门口有个晒粮食的操场,虽不很大,但正适合鬼子练兵出操。院子背靠一座陡峭的大山,整座山都是优质的石灰岩,这为鬼子的营房形成一道天然的安全屏障;右边是天然的石壁,再往前去是断崖,此处有个半间屋大的岩壳。岩壳是自然加人工而成,是整个黄泥坡百姓供土地神的地方,当地叫土地庙。里面有三尺多高的木质菩萨两尊。一尊男菩萨,是土地公公,一尊女菩萨,是土地婆婆。古往今来,不管过年过节,娶媳妇嫁女儿,还是建房添丁,家家都到此烧香磕头求保佑!
现在,鬼子一来,把土地公公土地婆婆用铁丝吊在悬崖示众!他们却从土地庙里往外挖了条通道。左边就是一条交通要道了。操场尽头有几棵大树,树下是断崖。断崖下边是条河,河上有个死猪潭。死猪潭恰好就在土地庙之下。
据传,死猪潭原先叫深水潭。老百姓杀年猪有先把猪放出走动活血的习惯,但每年都发生肥猪落人潭中淹死之事。久而久之,当地百姓就改口称之为死猪潭。乾隆年问,黄泥坡老百姓自发捐钱修此土地庙,而且也在此修了围墙,从此,淹死肥猪之事没再发生。
鬼子住此,易防易守。他们在大门口修了个三四丈高的瞭望哨,又在院门口拴两条狗,外人想靠近比上天都难!小亮把鬼子汉奸比作是一窝毒蚂蚁!他要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捻死!
小亮决定首先抓个狗汉奸开刀。汉奸是中国人,熟悉当地情况,说话也能听明白。现在他们是日本人的依靠对象,进进出出少不了。要彻底摸清鬼子内部的底细,就必须请汉奸们帮忙。
黄厂的街,其实不能叫街,它很小,恐怕最多不过一百米,而且还建在一个坡下的半腰里。无论从西或从东方向上街,往下下二十九步石板台阶。这台阶和街中间的石板一样,早已被人们踏得溜光溜光了。
小亮首先预备好了半罐子桐油,在此等待时机。果然远远地有个汉奸过来了,斜挎着枪,歪戴帽,一走三晃那德性!小亮赶紧起身将桐油抹在几级石板台阶上,而且把罐子打成两半扔在旁边,就如演戏一般。
小亮刚闪开,哼着小曲儿的汉奸就一脚踏上去了,还真是小亮心里想的那种效果!狗汉奸摔个四仰八叉,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右手也断了!咧着嘴像条要死的狗。他一屁股坐起来,抱着那条断了的胳膊,一边叫喊一边骂,“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哎哟!你给老子出来!老子要一枪崩了你!”
小亮马上从旁边廊子里跑过来,假装关心地问:“这位大哥怎么了?摔坏了没有啊?”
汉奸斜眼看小亮穿的是道袍,没理他,鼻子眼睛扭曲在一起又骂:“这是哪个王八蛋缺德?老子不毙了他,我都不是娘养的!”
“这位大哥,要是不嫌弃,我帮你看看,包你马上止疼,一日见好!”小亮说。
“你有那么灵的药吗?”
凡是有功夫的人,自己都有治跌打损伤的本领。功夫与治伤小亮都是高手,后来他又融差胡子和知菩萨、张墨秋几位高手的绝技于一身,就汉奸这点儿小伤,在小亮这里小菜一碟,不用费吹灰之力!
小亮知道汉奸的胳膊断了!但他自己并不清楚到底伤有多严重,只感觉浑身都疼,一只手抬不起来!
小亮叫他起来脱衣服,他刚露出半扇儿身子,自己就发现手断了!有块骨头已经戳到外面了!汉奸哇地就哭了,骂:“王八蛋!老子的手还怎么打枪?老子人你八代的祖宗!”
小亮往汉奸的伤处吹了两口气,吐了一口唾沫,抓住他的断手又是拍又是捋,那动作就好比刚从火里拿起来的烫红薯,左手换到右手右手换到左手,他是要把碎骨头渣儿赶平复位。但小亮留了一手,有意把那块大骨头留着不往下压,让骨头尖撅在肉里戳着!
小亮用手掌当扇子,朝汉奸伤口上一个劲儿扇风,问:“还疼吗?”
汉奸用身子牵着脖子摇摇晃晃一直腰,眼珠子一下瞪得溜圆,又把脖子左右转了转,认认真真地感觉还痛不痛,突然他惊讶地说:“哎呀!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小亮始终用大拇指掐在他的麻筋上,现在他该松手了,还不到一杯茶的工夫,汉奸又喊疼!
但小亮却不再搭理他,像没事似的与他东扯葫芦西扯叶,装作没听见。汉奸问小亮手接好没有?怎么又开始疼?以后打枪会不会碍事?
小亮告诉他,要想手跟以往一样,必须再接一次。还说他的手里面尽是些碎骨头渣儿!像根糟木头。
汉奸问:“要隔几天才能接第二次啊?”
小亮说:“也许隔半炷香就行。”
“那我就在这里等。师傅,以后你有事找我,现在我帮日本人办事!”他话锋一转又说:“到底要等多长的时间才能接呀?”
“你急么子?”小亮说话的声音很重。
“还不如趁现在这疼劲儿没过马上接,等会重新来,多疼啊?”
“这事不能急,我们说说话你就不疼了。”
“说什么呀?”
“我问你点事?”
因为小亮是出家,汉奸对他并没有防范之心,反而对他怀有感激之情!而且很想在小亮面前显示一下,他问:“你想知道什么?要不要我带你去见见我大哥?“
“你大哥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