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似是故人来 1（1 / 1）

秋高气爽的一天，璇漪和燕妃一起出宫去寻一些小物件。二人乔装成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哥混迹于市井。

说起来，这次乔装出游龙瑾炀本是不同意的，两个女儿家的，不愿意带任何的随从就这么出了门，要是遇到了坏人一定会很麻烦。但是他不同意也没辙，因为璇漪口口声声的就说他把她们当成了笼中鸟。

他明明深知这女人是故意拿话激他，可是没有办法，他早就没那精神跟她较劲儿，最后只得随她了。

不过，虽说她们是单独出去，可是龙瑾炀还是暗中派了人跟踪她们，这样一来，她们的安全便得到了保障。

两个女人出了宫，像是得到了自由的小鸟，一路上兴奋极了。璇漪说要去哪里要去哪里，燕妃便说要买什么要买什么，二人开心得不得了。

两人来到闹市区，逛了大半天，肚子有些饿了，璇漪便说找个地方吃饭。前面有家饭馆看起来还不错，便过去了。

璇漪站在酒楼门口审视了一番，决定要进去，刚转头叫燕妃，便看见远处有个男子，那背影，好熟悉。她心里一咯噔，刚伸进去一只脚猛的就伸了出来，然后像是没什么意识一样，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燕妃慌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只得跟过去。

璇漪跑了几条街，终于追到了那个男子，她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他背后，大声的喊，你站住。

前方的男人，有着健硕而笔挺的背影，这个背影，跟他，一摸一样。他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停住了脚步，怔怔的转过身来。

只一回头，便看见了那集天下钟灵毓秀于一身的绝色容颜，一时间，他有些恍惚。

可是璇漪看见了他的样子，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站直了身子，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他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在出现呢。

心里，狠狠的嘲笑自己。

男子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笑起来倒与他有几分神似。只可惜，这世上只有一个他，再怎么相似，终究也不是。

他笑着站在璇漪的面前，问她，这位姑娘，你没事吧？那声音很好听，暖暖的带有磁性的嗓音，听着让人舒服。

璇漪摇了摇头，再一次致歉。她说真的对不起，你的背影和……一个故人很像，所以我把你当成了他。

男子皱了下眉，说，想必这位故人对姑娘来说一定很重要。

璇漪笑着点了下头，说是很重要，可惜，他已经不在了。说着，眼睛便有些算账，只觉得在陌生人面前失了态，璇漪赶紧的说告辞。

刚一转身便看见燕妃追过来了，一脸担心的神情。她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不要担心，没事的。

燕妃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有些惊讶。她见过秦淮越几次，这会儿见到了这陌生的男子，倒也觉得有五六分想象，也难怪璇漪追了过来。

男人看着眼前两位姑娘都是貌美如花，心里倒觉得好笑了，向来，他都是在百花丛中过的，可今日倒是见到了真正的美人。

只不过，他本就不是好色之徒，也没有什么非分只想。

他与两名女子道别之后，便离开了。

璇漪和燕妃去了酒楼，坐下之后就一直沉默。燕妃看了看她，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口。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她问。

璇漪抬起头，半晌，摇了摇头，“也不是还想着，只不过……姐姐，我跟你解释不清楚，不知道要怎么说。”

“今日这里，就你我二人，谁都打扰不了，你心里想什么，不妨跟我说一说。”燕妃给她斟了一杯酒。

璇漪轻叹口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醇香的女儿红的味道便布满鼻间和口腔。

“其实我对秦淮越，应该算不上是爱吧。那时候，父亲已经要我嫁给他了，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思，尽管，我只见过秦淮越一两面，但是我知道，这辈子我也就只能那样了。他是个很好的男人，至少对我很好，他明知道我心里有别的男人，也同样的对我好，同样那样宠爱我，当时我在想，可能我会爱上他。

不过，爱与感激，毕竟是两码子事。有些人，我恨他我讨厌他我看到他就想躲，可是我又偏生那么犯贱的希望能时刻都看见他，都呆在他身边，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奇怪？”

说着璇漪便笑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燕妃看着她，知道她心情不好，她想醉，那就让她醉吧。至少她是清醒的，她可以带她回去。

璇漪望着她，笑着说，“姐姐，你很爱他是吧，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从十三岁就开始爱她了。想必，这些年你过得很苦，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你的生活能够淡如细沙，能够没有什么起伏的涟漪，就这么平静的就过去了？可我为什么就不能呢。既然那么爱他，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跟他在一起？我问过自己无数次，都没有答案，都找不到原因。其实你知道吗，他太残忍了，他可以不杀他的，他可以把他流放，把他逐出凌南国，无论怎么样都好，为什么要算计他要杀他？他是我的丈夫，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超过了他太多太多，至少，他爱我的时候，绝对不像龙瑾炀那么自私。”

“璇漪，其实皇上他……”

“不，你不要帮他说任何话，这个男人糟糕透了。”

燕妃想替龙瑾炀辩解几句，却被璇漪打断了。她说，“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其实他做的所有事多是为我好，都是因为爱我？呵，姐姐，他的感情很畸形，很扭曲，我不敢要也要不起。若是可能，我真想一个人生活。所以当日我进了冷宫一点都不害怕，我甚至希望这辈子都能呆在那里不要出来，那么，他就不会靠近我半步。谁知道……”璇漪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别说了。来吃点菜，吃饱了咱们好赶路回去。”燕妃温柔的冲她笑笑，替她夹菜。

璇漪深深的吸了口气，说好，姐姐你也吃。燕妃点点头，夹了菜放进嘴巴里，却食之无味。眼前这个小女子，她说的一字一句，她的一颦一笑，都让她觉得那么心疼。

宫里设宴，款待各地进宫参朝的知府。太后和皇上挑了几名妃子作陪，璇漪和燕妃也在列。

两个人都不喜欢这种场合，可是没办法，皇上了下令，必须去。

“姐姐你说，男人们的事情，咱们女人去做什么？不就是一顿饭吗，犯得着这样大动干戈？”璇漪和燕妃一起去筵席的路上，满心的不甘愿。她在屋里绣花儿，好好的被扰了清静，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燕妃却笑了，她说，“璇漪，这是宫里历来的规矩，这种宴会，以前我也参加过。我一直坐在太后边儿上，就吃自己的饭，被人说什么谈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你就当像是平日里一样，觉得不高兴，其他人视而不见就行了。”

璇漪点点头，转而又笑着说，“幸好有姐姐陪我。”燕妃伸手点了下她的鼻尖儿，说，“你这话要是说给皇上听，不知道他有多高兴呢。”

璇漪瘪瘪唇，什么都不再说。置若罔闻。燕妃笑了笑，两人继续往宴会地赶去。

身后的宫女们都在悄声的议论，说是两位娘娘就像是一对孪生的姐妹花，感情好得不得了。梅香和绿萼听见了，心里很高兴，笑着像是对望了一眼，非常有默契。何止主子感情好，他们这俩丫头，也好着呢。

一如既往的，皇上太后坐上位，下面便是朝中众大臣。

早就听说相国府千金容貌倾国倾城，那些从未见过她的各地官员，这下可是能一睹芳容。就冲这个，这顿饭也算得上皇上给他们一年工作最好的赏赐。

可是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激动，毕竟那是皇上的妃子，于是每个人朝那座位看过去的眼神都有些闪躲，可又难以抗拒。毕竟，她是真的很美。

璇漪自然是感觉得到所有人都在看她，尤其是皇上站起来敬各位酒的时候，那些人便更能明目张胆的看向这边，看得她极不舒服，那些目光，几乎没有一个不是朝她身上落的。她全身火辣辣的，就感觉像被人扒掉了衣服示众一样，很不舒服。她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怨念龙瑾炀，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拉上她。

只不过，她正怨念的时候，不经意间抬眸扫过下面的席位。她发现，有一个同样注视着她的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看看他，觉得大概是看错了，收回视线，又觉得真的在哪里见过，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就听燕妃在耳边小声的说，璇漪，那个人也来了。

她恍然大悟，原来，他也是朝中为官的。她望着他，他也正看着她，两人的目光，都有些许惊愕。尤其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就是那个传闻中美得不可方物的相国千金，她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

不知怎的，他心里有些发紧，大概，他幻想中的再次相遇不应该是这样的，至少，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身份，是他所不能想象的。

她是皇上最疼爱的璇妃娘娘。他脑子里，这句话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笑了笑，端起酒杯朝着她做了个敬酒的动作，然后一饮而尽。

璇漪没有干端起杯子，大庭广众的，太招摇了些，况且，就他那动作，别人一定以为是在敬皇上，若是她也举了杯……她没有再想，转回了头，漫不经心的夹菜。燕妃看见她的样子，目光有些呆滞，忍不住蹭了蹭她，提醒她打起精神。璇漪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她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