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10月8日（1 / 1）
10月8日阴转晴
苏原很安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知道我和列宇然关系不一般是一回事，而让他看到我俩亲密地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我想过，他估计不怎么在乎，可……我还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如影随形。
“一直看着我干什么？粥都凉了。”早晨餐桌上，他说。
厨房微波炉叮地一声响，我赶紧站起来。“我去端烧卖。”
苏原安静地吃早饭，然后收拾随身携带的录音笔等采访器材，出门。
“我出去了。”他站在门口换鞋。
我赶紧登上拖鞋跑到大门口。
“你这是干嘛？”他感觉好笑，“这么庄重？我只是去采访。”
“哦。”我挠挠头，走开，不自在地摸摸胳膊，想问的话还是没有问出来。
早晨，将家里的所有窗帘都拉开，让阳光毫无顾忌地钻进来。我站在客厅里考虑了一会儿，决定独自出门逛街。列宇然工作去了，我不能让他不上班来陪我。
顶着太阳，我在步行街百无聊奈地晃悠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再无所事事地转战其他商业街。最后驻足美食街，饕餮一顿后，举着甜筒，抚着肚子准备步行回家。
不过还是买了衣服。战果：一件《黑客帝国》式风衣，一个豹纹边装饰镜框，一件白底紫花的纱巾——我见过一些女生拿纱巾当头绳扎头发，挺好看的。总体来说，很满意。
胡思乱想着，眼睛偶然瞥见路边的一家餐厅。然后，餐厅旁边的停车位，竟然停着列宇然的车。
怎么回事？
我一时间理解不过来。拎着购物袋几步小跑到橱窗边。
倏忽间瞪大眼睛，然后腾出空手揉揉眼睛，再瞪大眼睛——
还真是列宇然和苏原。俩人坐在一个光线比较昏暗的角落。可是苏原那身衣服，我绝对不会看错。
列宇然不是在公司工作吗？
苏原不是在采访吗？
他们在这里商量什么？
徘徊半天，我穿上风衣，戴上镜框，然后将扎起来的头发散开，披头散发进了餐厅——纱巾不敢带，那样我就跟神经病差不多了。
“欢迎光临。小姐几位……”
我直接忽略服务生的问话，低着头匆匆七拐八拐到了苏原和列宇然那桌的后面。
“小姐……外套需要脱下来吗？”
我坐定后，服务生走过来，迟疑地问我。
“不用不用。”
“这是菜单，请看一下。”服务生以一种特难以理解的神情看着我，其他什么照应话统统省略。
“那个……墨西哥落日。别的暂时先不要。”
“好的，您稍等。”
服务生倒了一杯柠檬水给我，然后就离开了。
我屏气凝神听背后的谈话。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短暂的沉默后——
“我要回电视台了。”
“好。以后再见。”
“再见。”
再见个啥啊！我连个皮毛都没听见！
痛心之余，我一鼓作气喝完杯里的水。
“还要水吗？”
“谢谢。”我将杯子放下来，抬头一看——不是服务生，而是列宇然。再扭头望望，苏原从座位上站起来，背起单肩包。
咦，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你说你去公司工作了。”我咽了一下口水，瞅着苏原。
“新衣服？”苏原上下打量我。列宇然没说话。
“是的。”我老实回答。
列宇然表情微微变化，随即俩眼睛紧盯苏原。
“别看我，”苏原牵了牵嘴角，有些冷，“她平时就这风格。你应该去我家里看看，跟个芭比套间一样。”
“看过了……”列宇然脸色不太好看。
“你们俩这是干什么？”我终于回到正轨，“列宇然，你没欺负苏原吧？”
列宇然沉默。
我其实真的不太懂苏原。列宇然应该是苏原反感的挖墙脚小三才对，可是他就是能心平气和地对待他。要换成我，管他三七二十一，见一回骂一回。
“菜菜，我分得清。”苏原绕过列宇然，在我对面坐下来，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和他的事，与你和他的事不一样。”
“那你们在这里谈什么？”我试探着问。
苏原似乎想笑却没笑出来，眼里是时过境迁般的岁月与另外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
“谈我妹妹终于长大了，谈谈过去的日子，谈谈我是不是该放心你和他在一起。”
“好吧，他和梓冬的事情……到现在我还是介怀。可我知道假如没有我自身的一些问题，梓冬不会轻易离开的。毕竟对我们来说，找一个人，一起长长久久地生活……挺难的。可现在你牵扯到列宇然，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我总得知道列宇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断断续续的话语说出来，他的语言有些僵硬。我似乎看到他太过于平静的外表下，开始有了一丝烦躁的裂缝。到底，他忍不住吧？我和列宇然，其实真的挺过分。
“算是我替你把关了。”苏原草草结束了话语，勉强伸手拍拍我的手，随即站起来，“就说这么多。回去吧。”
我惶惶然站起来，还没有消化这些话语。列宇然捏捏我的手，以示安慰。
“蔡菜，找个时间……我们离婚吧。”苏原垂眸，低声说。
我一愣，抹一下眼睛，望着苏原。
他没开玩笑。
我直接一头冲进了苏原的怀抱。
“苏原……”顿时泣不成声。
他叹了口气，还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人家都看着呢。”
看？看去好了。
我继续哭，低头看到苏原捏紧的拳头。
……
片刻后出了门，我还是在揉眼睛。
大中午的，太阳明晃晃。路上行人不多。苏原却站在原地不动。
“列宇然？”苏原左右观望了一下。
“怎么——”
话音刚落，苏原冷不丁出手，一个精准的上勾拳招呼上了列宇然的胸腹。
我站在一旁都吓傻了，眼瞅着列宇然捂着肚子弯下腰去。苏，苏……他……做记者的，难免有时候遇到一些难缠的人物，尤其是苏原这样跑社会新闻的。他后来学过专业搏击，为了在危急时刻自保。这一拳下去，我不敢想象。
“列宇然……”我连忙绕过苏原扶住列宇然。他直起腰，脸上失了血色。
“看到了？我想大度来着，可到最后还是有些忍不住……不过现在，一拳购销。”似乎用劲太大，猛然来一下，苏原也有些喘气。他的变化太突然，让我始料未及。
“好……要不要再来一拳？”列宇然笑，笑得有些惨白。
“你们俩……”我咬着唇，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能干着急。鼻子又酸了。
“好啊，等你身体好了再来。”苏原也笑一下，声音有些沙哑，“大话说在这里，小心我揍得你满地找牙——我还得回电视台，先走了。”说完，他伸手拍拍我肩，转身离开。
我惶惶然，手足无措。想去把苏原叫回来，可又感觉不该。
“列宇然，列宇然，列宇然……”我只好紧紧抱着列宇然的胳膊站在原地，一遍一遍地叫他的名字。我知道，即使这样，我不能对苏原有任何抱怨。
他靠到墙上，休息一会儿后，竟然还有精力屈指在我额头轻轻一弹。“怎么还叫我全名？”
“那叫什么？列总？”
“我晕。”他无奈地扭头，然后又正视我，“你说该叫什么？”
“……宇然？”我想了想。
“算你不是白痴……”
他捏住我的手，慢慢离开。
背后，是苏原独自渐行渐远的背影。
突然，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