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10月2日（1 / 1）
10月2日晴转多云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瞪着天花板，神游太虚。
苏原敲敲房门。“菜菜，起床了吗？”
“嗯。”
“吃早饭了。”
“好。”
我慢慢吞吞爬起来。
昨天……到最后没有去昙中，而是坐列宇然的车子返回麦城了。后来打了个电话给苏原，告诉他我躲过了一场天灾人祸。
晚上苏原回来说，我的电话刚刚挂断，他同事的电话立马就进来了，劈头就喊“苏哥，嫂子貌似出事了。”
我只能感谢上苍。庆幸，庆幸，老天爷给了我一个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晚上休息前，苏原本来都准备回房间了，却转身问了我一句：“你回来时也是那个和你同去昙中的同事送你？”
我一愣，随即词穷了。
我不想骗苏原，不管事实如何荒唐亦或是难堪，我都不想。
“列宇然送我回来的。”我抬头，看一下苏原，随即又低下头，“他以为我出事了……在事故现场找了我好半天……”
苏原不再接话，站了一会儿，进房休息。
到现在，第二天早晨，餐桌前，我仍旧看不出苏原在想什么。他似乎对我和列宇然的关系没有任何好奇，也不发表任何评论。
……
上午9点10分，家里只剩我一人。
破天荒地进厨房洗碗，我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一点：在别人的眼里，我还是苏原的妻子。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门铃响起，我脱下塑胶手套，在抹布上擦擦手，准备去开门。收水电费的吗？
不是。
列宇然从昨天的狼狈恢复一身清爽，站在门外。我差点忘了一件事情：他有洁癖。怪不得昨天从高速公路回来时，他开车跟兔子一样嗖地就窜出去了。那种浑身血迹黏黏腻腻的感觉，估计他这辈子都不想有第二次接触。
可现在再次见到他来家里，我还是傻眼了。
“不欢迎我进去吗？”他问。
“没有。”
他站到门口，看了一下，“需要换鞋吗？”
“不用了。”
“昨天我回家，楼下的保安竟然问我是不是被装番茄酱的箱子砸了。”列宇然在客厅站着，四处打量我的家。
“不坐？”我问。
他没回话，转而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盯着我。“这里的风格……是你的主意？”
“对。你昨天就看到了啊。”感觉很莫名其妙。虽然他昨天送我回来就离开了，可也还是在家里呆了几分钟。
“昨天没注意……”他似乎很是后悔。
“那有什么问题吗？”我好意问。
他似乎在很努力地消化我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然后勉强维持了正常的表情。“还好，习惯之后就能忍受了。”
我突然不知道现在应该干什么。虽说自打昨天后，我能以平常心看待列宇然，可还是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那个……你随便吧。”我想了想，不明白为啥我和他相处会这么奇怪，“我去洗碗。哎，错了！洗手间在这——那是我卧室！”
话还没说完，列宇然已经头也不抬地进了我的卧室。
“你要干嘛？”我连忙跟过去。
他站在我的床前，看着大床上孤零零一个枕头，微笑。
列宇然突然心情大好。“今天带你出去玩吧。想去哪里玩？”
无语，他从来不按套路出牌。
家里的固定电话突然响起来。我赶紧跑过去，跪到客厅沙发上借电话。
“喂？”
“菜菜，说好国庆节回家的——怎么没回来？”婆婆在喊话，那边传来麻将洗牌的哗啦声，估计家里有客人，在一起打牌。
“啊？”我心里咯噔一下，对哦，忘了跟昙中通报一声了，“那个……我昨天是准备回家来着。可是高速公路上出事故，不通车了。所以我后来就返回……”
大实话，可是我还是有一种撒谎的感觉。
列宇然靠在卧室门口，双臂抱在胸前，看着我接电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什么时候回来？国庆七天假呐。苏原在吗？”接电话的换成了我老妈，“八条！”
“嗯……这次恐怕不行。苏原还要工作……等苏原以后休假再回来。”我换了个姿势，背对列宇然。
“行——南风！”老妈心不在焉地回话，“早点回来陪我们打麻将。”
“呵呵。”我干笑，“老妈，我那啥，刚刚辞职了。”
那边是古怪的沉默。
“妈？”我小心翼翼再一遍。
“你干什么坏事了？贪污受贿？”
“什么话啊？我没干坏事。”迟到早退应该算不上坏事的范围，“我就是不想工作了。”
“菜菜！乖女儿，你是不是怀孕了！！”老妈突然喜极而嚎。声音大得我连忙把听筒举好远。
“谁说我辞职就是怀孕？”
“没怀孕？没怀孕你辞个什么职？你老妈现在看着周围那些抱孙子逛街的姐妹就眼红，晓得不？哎哎，我还没出牌，七万！”
“妈你能不能别整天逼我？要不然你可以自己再生一个。”
“你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鬼话？”她在那边朝我哼，“一筒！我就说你这孩子缺根筋！”
见火候不对，电话又被苏妈妈接过去。
“菜菜……”婆婆在那边欲言又止。
“妈，我知道。”我无奈地笑，“我老妈那些话……”
“嗯，心情好些啊。等苏原放假了就一起回来。”苏妈妈安慰我。
“好。”
挂断电话，我浑身骨头散架般靠到沙发背上，长长呼一口气。忽然间发现自己刚刚忘了这房子里还有一个人。
列宇然还站在门边，看着我。
我咳嗽两声，坐直了身子。
难耐的安静。
“你……要喝茶吗？”我想了半天，想出一句话。
“你父母不知道你和苏原……”他开口，说了一半后打住话头。
我撇开目光，没有回话。
“苏原不是出柜了么？”他再次问。
“陈梓冬告诉你的？”我抬头。
“是。”他承认，又是用那种光明正大，毫无遮掩的眼神凝视我。
这样好像他什么错也没有的视线很容易就让我难受。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在公司里开始注意到我是不是因为我是苏原的老婆？”
“是。”他考虑了一下。
“你同情我？或者因为你是苏原的好友却抢了他的男友而想在别的方面补偿他，就对我多上点心？”
“……是这样。”
很好。
我终于向当事人求证了。结论仍旧只有一个：蔡菜是个白痴。
我起身，抹了一下眼睛，直接进厨房捋袖子，准备继续洗碗。
我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这么破碎过。
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
“你还没听完我的话呢……”他的声音轻轻传来，“你没问我后来怎么了。”
“那……后来呢？”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不知不觉跟着他的话走。
“后来……你瞧见我昨天多心急。”他慢慢伸出胳膊将我圈在他怀中，似乎有些郁闷，“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我自己给绕进去了。”
我噗哧一声笑出来，忘了自己还眼泪汪汪。
“你说，你该怎么赔我？”他没笑，声音仍旧很轻柔。这样的他……出乎意料。
“又不是我拐带你的。”感觉被他搂在怀里的姿势太暧昧，我挣脱出来，转身将碗筷放进橱柜。
他又跟过来，靠在厨房门口看我。
“我们一起趁这个假期出去玩好不好？”
“嗯……好。”
“今天？”
“明天吧。今天只剩下半天时间了。”
“好。”他笑，再次灿烂得像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