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四十五章 苦怨自知(1 / 1)
鸡鸣破晓,黄尚武睡眼朦胧,被周围陌生的环境吓一跳,有那么一阵恍惚。用力敲了敲脑袋,才略微有所清醒。
“再用点力,用不用我帮你清醒清醒。”沈霁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让你喝那么多,还差点给我当了老姨。
“不够意思,瞧我喝那么多,作为姐妹都不说拦着些。”黄尚武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晃晃有些落枕的脖子说道。
叶初晴一早就帮着沈夫郎将新房子室内四个角放上铜板,取四平八稳之意。将锅里放上一把斧头,一福压百祸。又燃了灶,烧开一壶热水,将从河里捞出的鱼开膛剖腹,上灶炖上,自然是求富贵有余之道 。
说是习俗也好,迷信也罢,都是对生活的一种期盼。
“我这几日准备回县里,你要留在这儿,给我娘做闺女吗?”沈霁禹拍拍正乐滋滋的跟着沈婆子学编竹筐的黄尚武问道。
只见黄尚武瞬间就垮了脸,五官都快集中在一处。
“干脆留下给我做女儿得了,哪像霁禹成天不着家,真不知道养她有什么用?”沈婆子不知道黄尚武是离家出走,避难来了。她当然也不是希望沈霁禹守着这点田地过活,对于孩子,能有多大能耐就凭自己折腾去吧。
只是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黄尚武感觉这话如同在骂自己,将自己的脸抽打的火辣。这些年来自己可是没正经在家陪过爹娘,好容易决定稳定下来,不再于江湖上漂泊,却又与爹娘置气跑了出来,实属不该。
“我跟你回去,大不了吃我娘一顿竹笋炒肉,又不是没受过。”黄尚武犹如时刻准备就义的志士一般,颇有壮士割腕一去不归的惨烈。
沈婆子这时才听出点门道,只得说道:“那沈姨就不留你了,早些回去省着爹娘担忧。自己儿女什么事不能原谅。你都不知道霁禹给我惹了多少事……”沈婆子大谈沈霁禹曾经的光荣史,黄尚武在一旁听的乐和。
新房已落成,儿子们自是不好久留,沈婆子挑些沈霁禹带回来的物事让两个儿子捎带回婆家,即便对费家也没有因此失了礼数,说白了还不是希望儿子在婆家好过些。
“霁禹啊,去送送你二哥,他一个人在路上,委实不安全。”沈夫郎嘱咐道,拍拍沈霁景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心疼这个儿子啊,却也只能生生的压下那份不舍。
“我也跟你出去转转,否则就霁禹这三脚猫的功夫,啧啧。”黄尚武凑着热闹对沈霁禹抨击道。
沈霁禹挑挑眉,冲着黄尚武不怀好意的乐了,反倒乐得黄尚武有些尴尬,搓了两下手,显得有些局促。黄尚武的确没有其他想法,她更是知道名节对于男子的重要性,所以对沈霁景更是丝毫不会越雷池半步,说话做事更是恪守礼节。
黄尚武提着东西跟沈霁禹走在前面,沈霁景错开一步跟在后面。他本就是少言寡语之人,加之还有黄尚武在,更是显得话语少了很多。
“呀,是哥哥回来了,可是累了,快些歇息。颜儿给二位夫人请安。”开门的是个还算漂亮的男子,嗓音略尖,搭眼看去像是个知礼节的人,但那总是瞄着沈霁禹与黄尚武的眼神,就让人不是很舒服,举止间透着种轻浮。
“呦,还是护送回来的。”费朗抚了抚身上的衣摆,走了出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尤其是当她看到黄尚武时,更是显得有些不耐。
黄尚武穿的是初来沈家的那身衣服,人显得更加精神高贵。单是身高就比费朗高出一头,更别提那种在江湖上历练多年的气势。费朗自是知道此人与沈霁景并无瓜葛,可是看到送沈霁景回来的人是个如此的人物时,心里就很不舒服。
费朗她娘和爹也出来了,原本他们是不屑于与沈家打交道的,总是怕沈家沾了自家便宜。可是如今沈霁禹上进了,参考了举人,沈家的房子也修建了,怕是将来也会有所发展,便客气了几分。又看到沈家准备的礼品,更是热情了几分。
“对了,颜儿有了身孕,你身为大房,多担待些。”费朗忽然提了这么一句话,满意的看到沈霁景的脸变了色。倒是沈家二老有些尴尬,沈霁禹更是没心情在费家多做停留,她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拳头。
“那倒要恭喜二嫂,不知有几个月的身孕了?”沈霁禹貌似恭喜的问道。
费朗娶夫侍将近一个月,这若是几个月的身孕自是说不过去。费朗没有反应过来,还喜滋滋地答道:“郎中说了,不到两个月。”那个颜儿听了,脸色有些失了血色,费家二老也觉得没什么脸面,这未婚就有了身孕,即便是喜事也变得没那么喜庆了。
沈霁禹心里冷哼一声,便以家里还有事要忙为由早早离开了。只是庄重的抱拳冲着费朗说道:“霁禹将二哥托付给嫂嫂,还望嫂嫂好生照料。”只是省了一句话便是:“如若有什么差池,定是不会放过你。”
费朗却喜滋滋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自然,自然,”
沈霁禹回来的路上话少了很多,黄尚武仿佛也在想着事情。黄尚武看不惯费朗,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便多做评价,只是那个消瘦的身影,那个强作欢颜的人却让人有些心疼。
“啪”一个耳光扇过,陈乔的头猛的偏向侧面,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她直直的跪在地上,抬起右手的,用大拇指揩净嘴角的血迹,沉着脸,眼神阴冷了几分。
“孽障!你不在乡下好生呆着也就罢了,回来也不安生!学什么不好,却学别人雇凶斗狠。你自己做的好事,却将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我看账目一事,我是轻饶你了!”陈铎气得大喘了几口。
陈铎起初还想沈霁禹怎么辞的那么急,即便参加了举人考试也不一定就可以考取上,更没有辞工的必要,没想到问题却出现在了这。陈铎认为是陈乔威吓,导致沈霁禹辞工不做了,而事实上沈霁禹早有辞工的打算。
椿子找的那三个人没收到雇佣的银钱不说反而挨了一顿好打,那些定钱付医药费都不够,便心生不甘。找椿子讨药钱,却连椿子的影子都找不到,当然是椿子借口生病躲了起来。这三人不知在哪儿得知陈乔在县衙领了差事。便到县衙堵她,陈乔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任务没完成还好意思要钱,更想着将付给他们的定钱要回来,并扬言不给就抓人,当然她也就是唬唬人而已。
这几人一向都是只进不出的主,怎么也不可能将银子还回来,向陈乔要钱不成,便也不跟她废话。打听到陈乔是城里大商陈铎的女儿,便只身来到陈家商铺,三人在门口一躺,本就伤得不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陈家伤了人。那三人说了不给钱便不走,这才惊动了陈家的掌柜,也让人禀告了陈铎。大户人家,多一个子女便是多了一个分家产的危险,陈乔虽然不受宠,却也为几双眼睛所盯视,这样事情更是不可能隐瞒的下来。
“去祠堂给我跪着,要么就滚出陈家。”陈铎指着门口怒道。她都已经够给陈乔脸面的,将她叫道书房训斥,却不是当着家族的面施以家法,只怕这个混账是不会领了自己这份苦心。
陈乔暗自咬了咬牙,缓缓起身,踏出了书房。屋外阳光耀得她有些头昏,她总是觉得身边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路上即便遇到向她问安的小仆,她也觉得那人是在嘲笑她。仿佛有个人在耳边反复的说着:“将所有人踩在脚下,让他们向你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