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1 / 1)
老七慌忙与埋伏在其他几个地方的兄弟联系,听到的答复令他面无人色:所有人都被沈聆使用不同的方法困在了原地。
得知了这些情况之后,赵斐仁终于无法保持镇定了,一股巨大的威胁感压迫着他的神经。沈仲学是他逼死的,当年沈聆遭遇的车祸与他更是脱不了干系,如今他成了瓮中之鳖,沈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如果沈聆没有发现那条通往地下金库的暗道,他完全可以进去躲一躲,可沈聆就是利用这条暗道把他引到这里的,他再躲进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算来算去,现在只剩下丰图一张牌了,只能见机行事,眼下先稳住军心再说。赵斐仁打定了主意,当下隐瞒住实际情况,用惯常使用的阴沉而又嚣张的嗓音说,“兄弟们不要慌,我们很快就能从这里出去,这个机器人掀不起多大风浪。”
老七打起了哆嗦,他跟随赵斐仁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练到极至,在别人眼中,赵斐仁的确不慌不忙,可他知道,赵斐仁慌了。
既然现在赵斐仁靠不住,还能靠谁呢?老七的目光转到了丰图身上,眼睛立刻一亮。对啊,科学怪人丰图和那个机器还在,这台机器是沈聆的克星,他必定不愿意离它太近。可万一他直接扔东西把自己砸死呢?或者扔进来一颗炸弹,这院子里的人一个也跑不了。老七陷入了狂想之中,对沈聆的畏惧使他觉得沈聆要弄到一颗炸弹是完全可能的事。
老七悄悄凑到丰图旁边,抬起头,紧张地望着四周,过了一会儿,一道人影出现在墙头,正是沈聆。
沈聆旁若无人地站在墙头,静静地注视着院子里的人。
赵斐仁死死地瞪着沈聆,心头突突乱跳。他一向相信用暴力可以征服一切。他从记事起,看到就是无休止的争吵、漫骂和斗殴,在那条肮脏的阴暗的街道上,凶狠的人压迫善良的人,力气大的打倒力气小的,那里每天都在上演着全武行。当他挨了平生第一顿打的时候,他就立志要成为了一个老大,打别人而不被别人打的老大。为了这个理想他奋斗了很多年,在这过程中他被别人出卖过,也出卖过别人,挨过别人的刀子,也捅过别人刀子,他几次险些丧命,但都挺过来了,并最终坐上了现在这个他曾梦寐以求的位置。此刻虽然强敌在前,但他明白,他在气势上绝对不能输,如果气势输了,那么离真正的失败也就不远了。他的脸上展开了含义莫名的笑容,举起双手,慢慢拍了两拍,“不错,好身手!”
沈聆没有理睬他,目光转向丰图,“丰先生别来无恙?”
丰图不冷不热地回答,“好得很。”
沈聆淡淡一笑,“上次真是多谢你,你放心,我不会伤你。”
他这话说得摸棱两可,似乎什么含义也没有,又似乎有很多内容。
丰图想,“他在挑拨离间,让赵斐仁怀疑我。”却并未做声。
赵斐仁对丰图说,“丰先生,我赵斐仁要是信不过你,就不会让你回实验室了。你想想,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完成你的梦想?时间不等人那。”
丰图点了点头,“我知道。”
赵斐仁提起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这世上有为了梦想不顾一切的人,他认为自己算一个,丰图也算是一个,他见识过丰图研究超级机器人的那股狂热劲头。不过他是从背叛与被背叛中拼杀出来的人,不可能不多疑,他早已安排了几名手下盯着丰图,以防突变。
赵斐仁抬起头看着沈聆,“你爸临死时说了几句话,我想了很长时间,还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沈聆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死人,“那几句话,我会到法庭上听你说。”
赵斐仁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年轻人已失去了踪影。
“他要去告我?”赵斐仁只觉不可思议,忽然又想到,“难道他把我保险柜里的东西拿到手了?”不过他已经不象之前那么紧张了,反而狰狞一笑,“小子,你这次不杀我,下次可就没机会啦。”
丽敏瑟缩着站在桦哲面前,桦哲吸了口烟,用居高临下的目光冷冷注视着她,直到吸完一支烟,他才慢慢开口,“是你告诉她的?”
“不是,”丽敏浑身冰冷,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是……她自己发现的。”
“哦?怎么发现的?说来听听。”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不要紧,把我给你的六百万退回来。”
“六百万?”丽敏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只给了我五百万。”
桦哲站起身,“我给你一周时间,如果拿不出来,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你应得的罪名,诈骗罪。”
丽敏扑上去拽住桦哲的衣袖,“别,不要这样,管先生,我求求你!”
桦哲甩开她,径自走了出去。他恨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露出马脚,喜橙怎么会发现真相?可是他忘了,这世上没有能被永远掩盖下去的假相。
他刚刚接到一个在法院工作的朋友传来的消息,喜橙要告他和蓝天图书馆馆长合谋诬陷沈聆,他的心象被开水蒸着一样疼。
“橙橙,在你的心里,我真的什么也不是么?为了一个沈聆,你竟然将我告上法庭?”他靠在车座上,痛苦地闭上眼睛,良久,他睁开双眼,插入车钥匙。车子连续跑了七个小时,停在了小镇的靠近中学的一个小区里,桦哲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礼物,敲开了老师家的门。
喜橙和妈妈出去了,喜橙爸看到这个昔日的学生反映十分冷淡。他曾把桦哲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疼爱,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俊郎儒雅的年轻人竟阴毒至此,这令他既心寒又伤心。
桦哲低着头站在门口,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桦哲了解老师,知道他心软,所以决定先从他这里打开冰冻的缺口,挽回局面。他一向认为要达成目的,使用一些欺骗手段是必要的。
喜橙爸冷淡地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走吧。”
“老师,您误会我了。”桦哲的声音开始哽咽,“您是看着我长大的,难道您还不了解我么?”
喜橙爸愤怒地摆了摆手,“我不了解你,你就是个伪君子!”
桦哲哭了出来,“老师,就算我这辈子不能和橙橙在一起了,我也不想您不理我,我一直把您当做父亲。”
喜橙爸心地仁厚,见他哭了,一时倒有些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儿说,“你回去吧,不要再来了。”背起双手走进书房,砰地将门关上。
桦哲碰了个钉子,凝神想了想,转身到厨房忙碌起来,将带来的海鲜收拾好,一顿煎抄烹炸。
喜橙妈迈进家门,听到厨房里的炒菜声还以为丈夫在做晚饭,等到发现是桦哲,脸立刻沉了下去,“我们家虽然不富裕,可还算干净,我们一家三口都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和你不是一路人,还请你出去吧。”
“师母,你也不相信我?”桦哲的眼中再次流下泪水。
“你一个小伙子哭哭啼啼的干什么?我们家可没亏欠你什么。”
喜橙妈向外推他,忽然看到他的手上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子,不由吓了一跳。
“师母,您别担心,我没事,是刚才切菜时不小心弄的。”桦哲低着头,高挑的身躯微微佝偻着,慢慢走到客厅拿起外套,“不打扰您和老师,我先走了。”
看桦哲这样,喜橙妈反倒有些不忍心了,她犹豫了一下,叫住了桦哲,“你等等,你那个伤口得用酒精消消毒。”
“不用了,师母。”桦哲带着哭腔说,“我只想有一天您和老师还能象以前一样,把我当成你们的孩子。”他说完,缓缓转身离开了秋家。
喜橙妈呆立了片刻,走进书房,只见丈夫坐在书桌后面,两眼无神地盯着桌面,知道他心里难受,便宽慰他说,“你也别多想了,人心难料啊。”老头儿长叹一声,“你把他做那些东西倒了吧,待会儿女儿看见又要生气。”
等最后一个小朋友被接走,喜橙锁上班级的门,穿过摆放着红色、绿色的滑梯和秋千的操场,从车棚里取出自行车,出了幼儿园。
夕阳的余辉勾勒出她苗条的动人的身影,她的神情安然而又恬静。
她骑着车子,风抚着她的鬓发,仿佛恋人轻柔的手。
到了沈聆的墓碑前,她从包里拿出毛笔和雪白的宣纸,宣纸用花束压住,毛笔摆在旁边。她温柔地凝视着墓碑,而后俯下身轻轻吻了吻刻在碑上的恋人的名字,喃喃地低声说,“我今天去镇上那家卖文房四宝的店里买了宣纸,就是我带来的这些,你看到了吧?喜不喜欢?”
每当她在这里和他说话的时候,她的心灵就会获得一种平静。
“我们幼儿园的彤彤你还记得么?我上次跟你说过,长得特别可爱,下午我给小朋友发雪糕的时候……”
夕阳更偏斜了一些,晚霞浮上天空,整个大地披上了一层淡红色的轻纱。喜橙忽然想起了她很久以前做过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