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1）
从游戏舱里坐起来，她的心还扑通扑通，脑中浮现出另一个曾经揉着她的头发叫她“笨蛋”的男孩，那个叫做秦子仁的男孩。
小时候的自己就像个女侠，正义感爆棚，而她和秦子仁的相识据大人们描述也是从月瑶的正义感开始的——
从小他就独树一帜，总是埋头看书。而这样与众不同的人，注定被别的孩子认为太过孤傲而受到排挤。小时候的他，弱点就和优点一样明显。那就是他体质不好，人特别瘦小。
“小萝卜头！小萝卜头！”一群坏小孩欺负孱弱的他。
“你们凭什么欺负他。”月瑶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据说月瑶当时竟然还搬起一块大石头——有没有这么夸张阿～由于当时年纪太小，关于这一切月瑶都没有印象，只能由着大人们说去。不过由此两家倒是走动起来。他们家是单亲。据说他的爸爸是一个警察，在一次任务中因公殉职了，而他妈妈是老师，工作挺忙的。所以大部分时间就由月瑶妈来接送他们，他就在月瑶家呆到她妈妈来接。月瑶只记得那时候特别期待他妈妈到自己家来，因为每次她都会带来自己做的葱油饼，金灿灿、油糯糯、香喷喷。即便现在想到，都还会流口水呢。
他们扮家家的时候，她总是以年龄大为由抢着做老师，让他做学生。可是他提的问题，她却又总是回答不出，于是他便叫她“笨蛋”，气得她直跳脚。她只好回敬地叫他“小子、小子”。她的理论还很充分“你看，你叫秦子仁，不叫‘小子’就要叫‘小人’，‘小人’其实也就是‘小子’的意思嘛！”说完，看到他作势要打，边笑边闪开。
那笑谈仿佛还在耳边，可时间却骗不得人地流逝了。有多久没见了？最后一次见他的记忆还清清楚楚。那天，是跟一群同学在KTV，去洗手间回来。
“小月，好像你手机在响。”坐在旁边的女孩说。
“哦，谢了。”月瑶顺手拿起电话，果然有一个未接来电，是陌生号码。由于彼时她刚有手机，里面基本上还没有储存号码。
回拨过去“喂！哪位？”
“你在哪？”
“你是~~~子仁”
“恩”
“我在黄河路XXKTV。”
那边挂了。
月瑶疑惑地看着手机，不知是不是自己敏感了，直觉他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小月，到我们的对唱了，快来快来！”
“哦”她心里有些在意，于是把手机握在手中。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一看果然是刚刚的号码，月瑶赶忙接起来“喂？”
“出来一下吧。”
月瑶披上外套奔出去，就见他靠在墙上。夜色中的他显得有一点单薄、有一点忧郁、有一点孤独，月瑶就这样静静看着，好像欣赏一幅画。他似乎有所察觉，朝她这边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碰个正着。月瑶有些被抓包的尴尬，吐吐舌头，快步跑上前打招呼“你怎么会来？”
“只是”他抿抿嘴，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有些话要说。”
“什么事啊？”
他就这么看着她，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月瑶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丝不安。他虽然平时话不多，但做什么都是很干脆的，今天是怎么了？她摇摇头试图甩掉这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没话找话道“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阿姨。”
“哦。”
又没了下文。
月瑶哈了口气，搓搓手。
“冷吗？”他问。
她赶紧摇摇头“没事没事。可能是刚刚从里面出来的关系。”
他不由分说地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到她身上。
“不要啦你也会冷啊！！”
“我没事儿！！”
月瑶不再推辞，拉紧大衣，让他温热的体温包裹着自己，歪着头再次打量他。今晚的他真的有些怪怪的呢。可是转念想到他们俩可以一起迎接马上到来的新年，她又偷乐起来。忽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该不会，该不会是他想趁着今天向她表白吧？？她咬着唇偷偷瞄了眼旁边的人儿，心跳因为这个大胆的猜想开始加速。
马路上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聚拢到不远处那座该市标志性建筑物下，跟着建筑物上打出的激光数字开始倒计时，“十、九、八……零”。
头顶上绚烂的烟花散开。
“新年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的眼睛笑成了弯月，新的一年希望他们两个还是在一起，她在心里暗暗许愿。
两个人一起静静地仰望着夜空。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悠悠飘过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嗯嗯！！”
他好像终于做了什么决定般，重重呼出一口气 把脸转向她。
月瑶紧张握起双拳，低头看着他的鞋尖等他开口，时间在这一刻好像凝固了似的，她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
他开口了。
他一字一句地说“今天我要去美国了。”
直到现在月瑶仍然会想起那个梦幻的夜，她是多么可笑地一厢情愿地充满着期待，而他的话如同一支利箭狠狠地刺伤了她的心，那种强烈的疼痛只能由着后来漫长的岁月慢慢抚平。
当时的她只是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他，整个人好像一脚踏空落到冰窖中，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扯了一下。
“是舅舅帮的忙。”他回避她的目光。
呵！这是上天的玩笑吗？告知她刚刚许的愿无法兑现？月瑶突然觉得很冷，连思维都被冻住了，竟然吐不出一个字。好半天，她才干巴巴挤出一句“真好阿！”
“别哭”他开始摸口袋里的手帕。
有什么好哭得？她在心里恶狠狠地训斥自己。低下头擦了擦眼睛“呵！怎么进沙子了！”
他走上来，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发说“笨蛋！”
“怎么，这么突然？”她忍住浑身的寒意，艰难地组织语句。
“之前一直没有定下来，所以也就没跟你们说”
她似乎在听他的解释，却又心不在焉。她的脑海中挤满了千万个问题，还有最重要的那句“喜欢你”的告白埂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许久，她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很无力，什么都不想再说，只是取下贴身戴得暖暖的什物递给他“给！”看他迟疑着没接，往他手里一塞“能保平安的真的可灵了。还能助你学业有成。”
他点点头，收下。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里，听着身旁他的叮嘱，看着外面欢庆新年的人们，月瑶的眼里慢慢升起了氤氲水气。
躺到床上，月瑶赌气关了手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手机里只有他几小时前发过来的一条短信“马上起飞了~保重！再见！”。
自己一定是被他叫笨的，所以总是赶不上他的脚步。当她终于进了他同一所大学，他却出国了，当他海龟的时候，她却失业了。总希望能给他看到自己完美的一面，但好像只是他越来越完美。
她仰起脸长吸几口气，阻止眼中水雾的继续凝结，扭头看看，天，微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