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番外(1)(1 / 1)
那么我呢
宁氏旗下的一家咖啡馆VIP包间内。
宁子轩对面坐着这个月第十三个相亲对象。小姑娘桌边摆着C家当季最新款的包包,捧着咖啡,一小口一小口优雅的呷着,时而羞涩的抬头悄悄的打量一眼对面面冠如玉的男人。
“怎么称呼?”相似的开场白,对待不同的人。宁子轩笑的如沐春风,眼底却毫无波澜。
“我叫于悦,你呢?”
“宁子轩”
“多大了?”
“22,你呢?“
“28“
两人第一轮交流结束,再无交谈。安静的对坐着。
宁子轩漫不经心的看向窗外,此时是下班高峰,Q市的马路上排起一条条长龙,阻塞不前。他莫名的勾起一个笑容,抬腕看着手表秒针,默默的数着。
等到秒针又一次成功的绕表一圈行驶完毕,时针与分针呈一百八十度角度排列,门口响起了有条不紊的叩门的声音。
于悦有些诧异的循声望去,一个身穿大红色衬衣的短发女人推门而入,以一种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姿态掠过她眼前,豪放不羁的一屁股坐在宁子轩旁边。
她对着于悦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自顾自的从包里掏出一盒香烟,也不征求她的意见,熟练的拿起宁子轩的打火机点燃。
隔着飘渺的烟雾,于悦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面多出的那个人。
女子白净的脸上脂粉未施,肌肤弹指可破。一双空灵的大眼睛漫不经心的四处打量,整个人骨清神秀。从进门后,再也没给过她一个眼神。
倒是宁子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端起桌上的茶壶,添满自己的杯子,推到她跟前。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径直将手中的半截烟戳进茶杯中。只听“嘶”的一声,几缕青烟过后,香烟熄灭。她随意的将灭掉的烟尾扔进茶杯,推回到他面前。
于悦有些目瞪口呆。
宁子轩面无表情的将混着烟灰的茶水倒掉,重新从茶盘里拿出一个杯子,再添满,轻啜一口,放到两人中间。
女子瞥了他一眼,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开口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到时间了,你该去上厕所了。”
宁子轩起身,越过她,一言不发的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两个女人。于悦揣着一头冷汗,有些紧张的盯着桌面,这女人的气场太大,大到让她几乎想夺门而逃。
宁子轩走后,左飞飞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扫上于悦巴掌大的小脸儿。
“嘴巴挺像。”她冷冷的说了一句。
于悦抬起头看看她,不懂她的意思,也不敢张口问道,于是继续低着头,看桌上的水渍。
“你是宁子轩这个月的第十三个相亲对象,嘴巴很像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
于悦闻言,心里有些失落,原来,被人当成了代替品。
左飞飞似乎有读心的本领,她不屑的嗤笑一声,“你还算不了代替品,最多是个局部模型而已。”
这样难听的话,还是于悦此生第一次听到,她眼眶有些泛红,倔犟的抬起头来盯着左飞飞的一双大眼睛。
不过她随后的一番话,吓得于悦眼泪都生生的逼了回去。
“宁子轩这个死变态,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我一直怀疑,他是不是要集齐了类似那个女人的五官,然后,割下来,拼出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张脸。“说话间,她又点燃了一支烟,跳跃的火光闪着凉飕飕的寒意,于悦瞬间觉得身上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你还准备继续坐在这,等他回来把你绑起来送到医院里去?“
于悦握着包包的手有些颤抖,下一刻,听见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顾不得再犹豫,逃也似的消失在飘满烟味的包间里。
看着她逃走的背影,左飞飞的嘴角渐渐的弯了起来,她心情大好的将手中的烟尾空投到刚才于悦喝过的茶杯里,又是“嘶“的一声之后,恢复了一室的寂静。
她端起宁子轩刚刚喝过的茶杯,仔细的端详了一会,然后慢慢的靠近嘴边,下嘴唇抵着外沿,上牙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磕着。
直到听见宁子轩推门而入的声音,她扬起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重重的将空杯子落回桌上。
宁子轩抽出她挤在背后的单肩包,率先往外走去,她吹一声口哨,跟在他后面,吊儿郎当的漫步在空旷的走廊上。
到门口时,早已守在门口的楼层经理带着一甘员工齐刷刷的像二人鞠躬:“宁总,左小姐。“
宁子轩恍若未闻,从容不迫的出了咖啡厅,左飞飞的视线扫过低着头的一排小姑娘,走到其中一个跟前,轻佻的用手抬起她的下巴。
“长的真不错。“
然后在大家屏息震惊之下,扔下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大步离开。
宁子轩拉开自己车的副驾驶车门,静静的等着她慢腾腾的走过来。
左飞飞走近,尖锐的眼神□裸的映射进他的眼里。她的声音混着怒气,一字一顿的对他说:“我不想坐这辆车。“说完转身就走。
宁子轩伸出单臂,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今天又用了什么招数?说我得了艾滋病?”
左飞飞冷冷的拍开他的手,漠然的仰视着他:“我说你得了禽流感。”
宁子轩笑,揉了揉她的短发,“功夫渐长啊,丫头。”
左飞飞颇有些愤恨的瞪着他:“不要每次都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跟我讲话!”
“那你不是小孩子么?”
“是不是我怎么闹你都无动于衷?”
宁子轩关上了车门,“只要你喜欢就好,随你。”
左飞飞昂着头,又逼近了一步,鼻尖已经浅浅的萦绕上了他独有的味道,“你觉得我哪你还不满意?鼻子?还是嘴巴?我去整还不行么?再不成我都整成那个贱人那样,行不行?”
宁子轩眼神一暗,“你给我好好说话,那是你姐!“
左飞飞笑的浑身发颤:“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折腾,你都无所谓,你不在乎么。可是我只要提她一个字,你就瞪眼扒皮的跟我急。你知道恶心这俩字儿怎么写么?你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了,你她妈恶心着我了你知道么?”
宁子轩苦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我要你娶我!既然除了她,谁都一样,我为什么不行?“
宁子轩不再搭腔,他强硬的把她塞进车里,不顾她歇斯底里的挣扎,一脚踩上油门,车子像箭一样飞了出去。
“放我下去!我说过我不要坐这辆车!“左飞飞尖叫。
宁子轩单手Cāo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空下来把她的身体按回原处。
她拼命的捶打着他的胳膊,却纹丝不动,于是她双手抱起他的胳膊,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血腥味立刻斥满了口腔,顺着她的脑神经,一路涌向头顶。
宁子轩痛的皱起了眉,一脚将刹车踩到底,车头重重的撞在了马路沿上。
一片混乱之中,宁子轩下意识的用手护着左飞飞的头部,左飞飞由于没系安全带的缘故,整个人由于惯性冲了出去,一头顶在宁子轩手臂上受伤的地方。宁子轩疼的倒吸一口凉气,顾不上看伤口如何,解开安全带掰过她的头,紧张的问道:“有没有受伤?”
左飞飞的眼泪大片大片的汹涌而下,一言不发的望着她,眼里是一片灰败的绝望。
“你有没有受伤?”宁子轩又重复问了一遍。
“这是她最爱的一辆车,你把它撞成了这样,是不是心疼的要死,怎么还有空管我是不是受伤呢?”她语无伦次的边说边流泪,倔犟的昂着头,心里难过的揪着疼。
宁子轩捂着受伤的胳膊,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飞飞,能不能别继续跟你姐姐针锋相对了?“
“我没有什么姐姐,我妈只有我一个孩子!“
提起姐姐二字,左飞飞恨得咬牙切齿。
宁子轩别过头去,两只手慢慢的抚上方向盘:“如果她喜欢的东西,你都再不肯碰,那么我呢?”
下地狱,一人就够
宁子轩捂着受伤的胳膊,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飞飞,能不能别继续跟你姐姐针锋相对了?“
“我没有什么姐姐,我妈只有我一个孩子!“
提起姐姐二字,左飞飞恨得咬牙切齿。
宁子轩别过头去,两只手慢慢的抚上方向盘:“如果她喜欢的东西,你都再不肯碰,那么我呢?”
宁子轩的这一番话有犹如锥子一样穿透左飞飞的心脏,她气极,也痛极,冷笑连连道,“她喜欢你?你是在说笑话么?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只是她的一个玩物!”
“也许吧。”他淡淡的说完这三个字,便再不言语,拿起电话拨通,十分钟后,殷逸铭一记漂亮的甩尾,将车泊在了他们旁边。
殷逸铭难得收起了平日的痞气,慌里慌张的拉开副驾驶,把左飞飞拖了出来:“我的小姑奶奶,你没伤着吧?”
左飞飞心里正难过的紧,看见殷逸铭急的满头大汗,委屈翻江倒海而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你个死王八羔子,你怎么才来啊!”
殷逸铭最怕她哭,只要她一哭,他瞬间就觉得天崩地裂,左飞飞的眼泪,搁到殷逸铭这不知不觉的就变成了强酸性腐蚀物,灼的他的心脏一个洞一个洞的,遍是伤痕。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知道你出这么大的事啊,要么你打我吧,使劲的打,朝死里招呼!”说着殷逸铭就拽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脸上贴。
“你滚!”左飞飞边哭边骂。
“好好,我把你送回家之后我马上滚啊,你先别哭了,你哭的我慎得慌!”
左飞飞还是控制不住的抽着肩膀,哭到身子都疲软下来了,然后整个人吊着殷逸铭身上。殷逸铭半抱着他,往自己车里送,路过宁子轩车的时候,他神色复杂的瞟了一眼面无波澜坐在车里抽烟的宁子轩,咬了咬牙没有逗留片刻,在一片轰鸣之中,载着左飞飞扬长而去。
……
他没有直接送左飞飞回家,而是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一进门,七手八脚的围上来几个佣人,想从殷逸铭手中接过睡的正熟的左飞飞。殷逸铭摇了摇头,动作轻缓的抱着她上了楼,小心翼翼的给她脱下了外套,把她平放在自己的大床上,盖好被子,细心的捏严被角,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殷家的佣人自然都知道左小姐对自家少爷的重要程度,他们整齐的站在楼下,等着殷逸铭下来安排差遣。
殷逸铭活动着脖子下了楼,人还在楼梯上,声音就先飘了过来:“去做点左小姐爱吃的菜,三素三荤,一个汤,再做一个八宝粥。做好后每半小时热一次。动作都轻了点,别把她吵醒了。”
得了令的佣人们鸟兽般散去,各自去忙,殷逸铭独自一人站在客厅,灯光投下,把他的影子拉成一个孤独的姿态,长长的一直延续到楼梯的第一阶。
他退到偏厅的一角,手里久久的把玩着手机,直到佣人们的脚步在客厅渐渐的响起,他抚着额,窝进了沙发中,拨通了电话。
电话乍一接通,两个人同时开口。
“她怎么样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话音一落,两边同时沉默起来,电话中两个男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的叠加在一起,静谧到诡异。
“我当年说过,只要小灰心里还有你一天,我就绝不插足。可是我后悔了,就今天,我反悔了,我不能任由你这么一直折磨她,你给个痛快话,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她?”殷逸铭先打破了僵局,语气急促的向宁子轩求证。
“你好好对她。”宁子轩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惜字如金的回了几个字。
“我问你心里有没有左飞飞,你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近三十年的发小兄弟,殷逸铭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如此恶言相向。宁子轩长他一岁,在圈里出了名的沉稳,一帮人都很尊重他,也从不插手他的任何事。他一向有分寸,大家都相信,可事到如今,殷逸铭深深的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是不是信错了人?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宁子轩,我宣布,我的耐心结束了。从今天开始,左飞飞,归我,你抱着你心里的女神,有多远给我闪多远,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殷逸铭不是一般的火大,声调不自觉的高了一个八度又一个八度。
“逸铭,飞飞暂时交给你了。“
“NO,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你现在已经没有跟我说暂时的权力了。宁子,因为那个人是你,所以我一直以来陪着她装疯卖傻,看她笑看她哭,做她的出气筒,等她痊愈我就继续做我的路人甲。我以为你们只是短暂的磨合,总一天会好起来。可是,我现在不会再这么天真的认为你有足够保护她善待她的能力,兄弟一场,我给了你很多机会,你没把握住,那么现在换我来,我自认有能力比你做的更好,就这么简单。”
良久,电话两端又陷入了一阵窒息的静默。
随着电话另一端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宁子轩低沉的声音缓缓的传进殷逸铭的耳中:“她吃东西的时候很挑剔。不吃姜,不吃香菜,喝汤的时候不能有葱花,所有冷饮零食最喜欢巧克力口味的,不喝橙汁,不喝咖啡,吃饭之前不能生气,不然吃了之后会肚子疼。还有……”他似乎轻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最讨厌别人说她爷们。”
殷逸铭目光定在门口站着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并没有等他说完,便切断了电话。
“小祖宗,你这么无声无息的是想吓死谁啊?“随手把手机扔进沙发里,殷逸铭快步过去,恢复了往日的痞气模样,不正经的挂着一脸笑,伸手揽住左飞飞。
“你跟谁通电话呢?“
“一个合作伙伴,睁不开死活眼的惹我生气,没事,咱不理他!“
“送我回家,我不想呆在你这。“
“成,你指哪,我打哪,我这就提车,送你回去!“
随着二人出门的脚步,管家追上来,怯生生的问殷逸铭,“少爷,那晚饭……?“
“倒了就行。”殷逸铭满不在乎的挥挥手,老远的就用遥控解开车锁,先左飞飞一步,给她打开了车门。
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
车子开到左家大门口,左夫人听到车响,亲自迎了出来。
“小铭来了啊,进来坐回吧。”
“哟,干妈,您越长越年轻啦,我刚才以为谁家姑娘来串门呢,走近才看清是您。”
左夫人被哄的眉开眼笑,“就属你嘴甜,属你贫!”
左飞飞站在车前,搂着左夫人的脖子撒娇道:“妈你别跟他贫了,我还有话跟他说,你先进去。”
左夫人摸摸女儿头发,“一会叫着小铭一起进来吃饭,刘妈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他今晚还有事,一会就得走了,改天再叫他来我们家吃饭吧。”
殷逸铭笑眯眯的配合:“是呀,我一会还有事,您先进去吧,外面风大。”
左夫人点点头,进了屋。
左飞飞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重新坐回了车里。
“拉着个脸干嘛,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让我猜猜……嗯,难道是想对我表白?”殷逸铭故作轻松的调侃道。
左飞飞顺手拿起仪表盘上的一盒烟,抽了一支出来,把手伸回包里四处摸索着打火机,她摸索的功夫,殷逸铭已经从口袋掏出了打火机,把一撮微微跳动的小火苗送到她眼前。左飞飞停止了动作,就着他的手,把烟点燃。
大院里安静的只有风声在来回徘徊,左飞飞的声音低低的,声调几乎没有起伏,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的传到殷逸铭耳中,震的他整颗心都被悬了起来。
“别再等我了,我不值。”
他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抻着慢慢的释放。
“我就这样,也不行么?你嫌我离你近了,我可以再站远一些,没问题,可是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这样贬低你自己,你值不值,我心里最清楚。”
她的确清楚。
她爱了宁子轩多少年,殷逸铭就爱了她多少年,只多不少。如果说刚开始是因为年幼懵懂无知,那么在她成长起来的这些岁月,在她弄懂了自己的感情的同时,也将殷逸铭的心看的一清二楚。
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换女人的频率高的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只有她知道,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她安心,让她不要觉得是自己耽误了他,羁绊了他,而因此生活在一片愧疚中。
她开心的时候,他逍遥在万花丛中,从来不会出现。可是她难过的时候,需要人陪的时候,他永远义无返顾的第一时间出现,守在她身边,直到她痊愈。
她把他当哥哥,当蓝颜,当闺蜜,依赖他,喜欢他,但是无法爱他。很多次很多次,当他语气温柔,捧她上天为她擦干眼泪的时候,她痛恨自己为什么所爱非人。哪怕她对他萌生了一丝的除去亲情之外的感情,她也可以勇敢的试着放掉心里深埋多年的那个影子,转身投入他的怀抱。
可是不行。尽管她为那人流尽了眼泪伤透了心,他还是永远在她内心最深处岿然不动,她的爱很单薄,却深不见底,一丁点也无法拿出分给旁人。于是她就装痴卖傻的依靠着自己最后一点私心,对殷逸铭的感情视而不见。
可是今天,此时此刻,她连装下去的力量都不再有。
她累了。下地狱,她一人就够了。
姐,是你吗
可是今天,此时此刻,她连装下去的力量都不再有。
她累了。下地狱,她一人就够了。
她沉默着呆在自己的世界,将烟头远远的弹了出去。蓦然起身,从他的车边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家。
殷逸铭张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声音太小,被风一吹,飘散的无影无踪。他就那样徒劳的坐着,心如刀割,他连站在她身边的权利都不再有,她的话对他来讲从来就是不可违背的指令。
“小灰,我听你的话,我不等你了,你什么时候也能听我一次,只要一次就成,别活得那么痛苦了,行么?”
……
左夫人照例凑上来嘘寒问暖,左飞飞却筋疲力尽的无暇回应。她亲了亲妈妈的脸。
“妈妈,我今天很累,想休息一会。”
左夫人把她拥进房间,拍了拍她的脸颊,退了出去。
她在窗前呆坐了将近两个小时,透过沙质的窗帘,隐约可以看见殷逸铭车中不间断明灭的火光。
坐到半个身子都渐渐的麻木了,她才拖着僵硬的双腿,打开衣橱底下隐蔽的一个小抽屉,抱着那本封面已经泛黄的相册,坐回床上,一页一页的仔细翻阅起来。
那些回忆,随着照片纷至沓来,一下子将她淹没在空荡荡的房间中。
“让你别参加接力,你偏不听我的!这下好了,看你摔的,过阵子天热了,你怎么穿裙子呀!”左珊珊扶着一瘸一拐的左飞飞,靠在塑胶跑道的一边。
她按着妹妹坐下,放慢动作将她的膝盖弯曲,嘴里虽然责怪,可是眼里却是忍不住的心疼。
她呼呼的朝伤口上吹着气,伸出一个手指小心的碰碰伤口周围:“这疼么?”
左飞飞龇牙咧嘴的笑:“不疼!”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左珊珊瞪她一眼,随即张望远处,心里火急火燎的“怎么还没拿医药箱过来啊?”
“姐,拜托你不要这么兴师动众,一点小伤而已,你是不是要嚷嚷的全校人都知道啊!”
“趁我没准备揍你之前,你赶紧给我乖乖的闭上嘴!”左珊珊左右摆弄着她的伤口查看,心里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丫头都多大了,什么时候才能让人放心呢!
左飞飞正心虚着,只见左珊珊班里的卫生委员顶着满头大汗带着一大帮子人呼啦呼啦的围了上来。三四个人同时蹲下,拿出紫药水棉花棒往左飞飞腿上抹。
这架势把左飞飞吓的不轻,她连连后退,单腿蹦起来:“姐,他们要干嘛!”
左珊珊眼疾手快的上来拉住她:“你安分点行不行啊,人家在给你上药啊!”
“这架势哪是上药啊,分明是杀猪啊!”
左飞飞吆喝的这一嗓子,把周围的人都逗乐了。左珊珊笑的眯起了眼睛,得意洋洋的问周围人:“我妹可爱吧!”
大家极给面子的纷纷点头。
“都闪开吧!”左珊珊挽起袖子,“你们笨手笨脚的,别弄疼她,我来!”
左珊珊的校花名衔挂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除了漂亮,为人还很是干脆利落,丝毫不扭捏造作,成绩也一直是数一数二,因此在班里乃至整个学校都很有震慑力,说一不二。
大家爱屋及乌,看到她这么宝贝这个可爱的妹妹,识相的让开道,把东西递到她手里,然后默默的站在一边,静观“校花上药图”。
左珊珊小心到了极点,手劲儿放到轻的不能再轻,整个脸孔都几乎要贴到妹妹的腿上。边吹边问她疼不疼,跟平时雷厉风行的左珊珊判若两人。
由于左珊珊把头埋的低低的,大家看不见她的表情,所有吃惊的打探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左飞飞脸上。
左飞飞被四面八方飘来的灼热视线烫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她蹬蹬腿,“姐,差不多行了,回家吧!”
左珊珊一计凌厉的眼神儿杀过来,左飞飞乖乖的噤声。
平时放学家里都是派车来接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左家二老一直尽力的让两个姊妹在一个学校上学,进出都方便些。但是今天开运动会,地点就在离左家不远的体育馆内,所以左家的司机就没有过来,左珊珊拖着左飞飞等到人流都散的差不多了,才扶着她慢腾腾的往体育馆外走。
“疼不疼?”左珊珊担心的走几步就问一次。
“不疼!”左飞飞回答的爽快,头上却一层接一层冒着冷汗。
又走了大约五十米,左珊珊忍不住了,绕到她前面,马步一扎,拍拍自己肩膀,“滚上来,我背着你!”
“你没事吧!就你那小体格,你还背我?你老老实实的走吧!”左飞飞比左珊珊只小两岁,两人角色经常性的角色变换,分不清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左飞飞是个大咧咧,除了犯错闯祸的时候,更多时候,她身上是保护左珊珊的责任感。左珊珊似乎更好的继承了左家爸妈的优点,随便的一身衣服往人群里一站,也绝对是焦点所在。于是她对外时一直保持着“女神”的形象,左飞飞就理所当然的跳出来充当“保护神”,从小到大,打打杀杀的事都被她做尽了,挨揍挨罚她也是首当其冲。
可是保护归保护,某些特殊的时候,面对着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姐姐,她还是要缩头缩尾的夹起尾巴乖乖卖萌。就像现在,她面对着眼睛越瞪越圆的左珊珊,一下子没了平时的气势,顺从的爬上她的背,被她沙包一样的背在身上,两个人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家走。
明明是很短的一个路程,在记忆里却拉的很长很长,犹如默片电影一样,不断的慢动作,回放,组成记忆力爱恨情愁的一个分水岭又一个分水岭。
往前一步是天堂,往后一步是坟墓。
她其实无比渴望可以一直自由行走在天堂中。可是,太多的事,由天不由人。
淡淡的哀愁萦绕在左飞飞的xiōng腔,好像一个伤口,表面愈合,结痂之内却是反反复复的发作。即便只是丝丝拉拉的疼痛,也会指引着自己回忆起当年那种切肤之痛。此生经历一次,便再难忘怀。
在她努力的想摆脱回忆的束缚时,左夫人亲自端着宵夜,推门而入。
“宝贝,把牛奶喝了,这里还有刘妈刚刚学做的小点心,你尝一下。”说话间,左夫人看到她手中抱着的相册,微微愣了一下,她把牛奶递过去,将相册顺势抽走。
“妈妈”左飞飞下意识的护住手里的册子,“别拿走这个好不好,我只有这一点东西了。”
左夫人的眼泪直直的砸下来,她似乎不忍心再看下去,捂住眼睛,扭过头去。
左飞飞的眼泪也随之落下,她倔犟的仰着头,一再的告诉自己,不许哭,可是眼泪越来越多,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飞飞……”
“妈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爱我?我活着,是不是本来就是个错误?”左飞飞眼神涣散起来,她喃喃低语,声音越来越弱。
左夫人颤抖着放下手中的托盘,把心爱的女儿紧紧的抱进怀中:“我不许你这么说,你说这样的话,是想要了妈妈的命么?”
“那你告诉我,我到底哪做错了?姐姐为什么突然变成那样子?”
“孩子,忘了那些吧,过去的,就由着它过去吧……”
“怎么能过去呢……怎么会过去呢……我什么都没有了啊妈妈……我连为什么都不知道,我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谁把姐姐还给我啊……”
左飞飞咬牙绷了一晚上的弦,终于迸溅而开,她死死的搂着妈妈的脖子,失声痛哭,“妈妈……我活不下去了……一年了……这三百六十五天你知道我怎么撑过来的么……爸爸不要我,姗姗不要我,宁子轩也不要我……我为什么要继续苟且偷生,妈妈你告诉我啊……”
左夫人心疼的像被撕裂了一般,她搂着女儿细软的身躯,哭的不能自己。
“飞飞……”左夫人断断续续的说:“我恳求你,为了妈妈,你好好的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妈妈,我装不下去了……我太累了……”左飞飞软软的将头枕在妈妈的肩膀上,声音薄如蝉翼。
左夫人将手握拳,死死的咬在嘴里,微闭着眼睛,无声掉泪。
肩膀上越来越重,左夫人停止抽泣,轻缓的捧起女儿的小脑袋,把脸侧贴了过去。
左飞飞无意识的抬手抚住她的脸颊:“姐,是你吗?”
那声软软的呼唤,一刀一刀的刺进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咬紧了牙龈,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半扶着她的肩膀,把已经睡着的飞飞放平。
屋内开关一响,卧室内陷入了无尽的黑夜中。
我永远不喜欢
左飞飞无意识的抬手抚住她的脸颊:“姐,是你吗?”
那声软软的呼唤,一刀一刀的刺进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咬紧了牙龈,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半扶着她的肩膀,把已经睡着的飞飞放平。
屋内开关一响,整个卧室陷入了无尽的黑夜中。
梦里,那些模糊的片段,紧密的拼凑在一起。
似乎是一个大好阳光的上午,左飞飞冲刺进姐姐的房间,一进屋,就眼尖的瞄见梳妆台上的紫宝石镶嵌的复古首饰盒。
“哇哦,姐,这个好漂亮啊!”惊叹中,左飞飞打开了首饰盒盖,对着中间镶嵌的小镜子,自恋的摆起poss。
“你喜欢就拿去,我一点都不喜欢。”左珊珊无所谓的答道。
“真的呀?那我拿走啦!”
“快拿走,放着我看着还心烦!”左珊珊满眼笑意,愉快的摆摆手。
“你真不喜欢?嗯?骗我是屎壳郎?”
“捡了便宜还卖乖?赶紧拿走,不然我捶你!”
“哦也,扫荡成功!”左飞飞比划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如获珍宝一般,兴高采烈的牵着战利品消失不见。
画面转换。
左飞飞再次潜入老姐的房间,蹑手蹑脚的把首饰盒摆回原位。
“怎么又拿回来了?”左珊珊放下手中的书本,有些疑惑的看着妹妹。
“稀罕够了,没劲,拿回来还给你!”
“哦?骗人的话是屎壳郎哦!”左珊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盗用我的名句啊!三八!”
“左飞飞你疯猴子了是吧?”左珊珊佯装愠怒,蹭的站起身,“我今天不给你点厉害瞧瞧我就跟你姓!”
“哈哈哈哈哈哈哈”左飞飞狂笑,“给我点厉害瞧瞧你也得跟我姓啊!”
两个人抱成团在床上滚来滚去,笑的喘不上气来。
左飞飞灵活的用双腿夹住左珊珊的身子,“看我的螳螂脚!”
左珊珊下半身被牵制住,双手毫不示弱的推上她xiōng前:“看姐的少林挤奶龙爪手!”
“你怎么耍流氓!”
“顶着一对盆地还好意思嫌我耍流氓?!”
“啊啊啊啊……左珊珊我跟你拼了!”
“妈妈,快来救命啊……小灰要杀掉我啊……!”左珊珊惊声尖叫。
左夫人应声匆忙赶过来,拉开抱成团的姐妹俩:“都上高中的人了,两个大闺女整天跟猴子似的,不怕人笑话!”嘴上是这样说着,左夫人还是眉开眼笑的搂过一双宝贝。
左飞飞一高兴就人来疯发作,只见她龇出一口白牙,一会左挠挠右挠挠的学起猴子抓虱子,一会又上蹿下跳的嘴里发出“喝喝”的声音吓唬姐姐跟妈妈。
左家母女俩乐的前仰后合。
“我的两个小宝贝哟……”左夫人无限满足的把姊妹俩的手背合并在一起,紧紧的攥在手里。“妈妈真骄傲……有你们这两个好孩子。”
画面再次转换。
左飞飞左珊珊结伴逛商场,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好了摆在展示柜中的当季新款——软羊皮的黑色流苏铆钉包包。
左飞飞激动的拉着左珊珊的手上前一步,“不错不错,得来全不费工夫!”
左珊珊头一歪,探进了店内,对着店长摆手示意:“麻烦你,这款,两个,给我包起来。”
店长疾步迎了出来:“左小姐,不好意思,这个包是我们限量版的最后一个,另一个刚刚被一个客人买走了。”
左飞飞不不耐烦的皱皱眉:“再从别店调一个过来不行么?你们全世界这么多连锁,连一个包都弄不过来?”
“真的是很抱歉小姐,这款包包一流入市场就已经都被预定走了。现在只剩下展示柜里做样品的这一个了,不如您进店里再看看,我们本季来了很多新品,也都很漂亮呢。”
左飞飞还想再说些什么,左珊珊暗自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为难人家。两个人并肩进了店,左珊珊环绕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另一款相似的包上。
“那个也很好看啊,比刚才那个好很多!”
左飞飞有些闷闷:“哪有……”
左珊珊凑近她耳边,低语:“你那个臭眼光,懂什么审美啊!”
左飞飞脸上yīn转晴,在她耳边回敬一句“呸!”
二人嘀咕完毕,各自拎着包,兴高采烈的出了商场去找地方吃饭。
“姐,你的新包给我看看!”
左飞飞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里的叉子戳着沙拉。
“喏!”左珊珊大大方方的递过去。
左飞飞举起包放在眼前仔细的端详,“果然是你的这款比较好看哦,我跟你换呗,你的漂亮唉!”
左珊珊左手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右手猛的把包拽了回来。
“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来,只是一个包而已么,这个我真的很喜欢的。”
左飞飞不再说话,低下头狂扒海鲜炒饭。
“怎么了这,小孩子脾气又上来啦?”左珊珊笑笑,隔着桌子摸了摸她的头发。
左飞飞不搭腔,自顾自的一直吃。
“小灰!你耳背啦!”
等到终于把整整一盘子饭都填进了肚子里,左飞飞才抬起了头,大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左珊珊。
“姐……”她有些犹豫,“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故意让着我的。”
左珊珊夸张的拍拍xiōng口,“以为你要说什么呢,你瞅瞅你那视死如归的表情。”她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可是左飞飞依然不依不饶。
“左珊珊,以后我不许你再压抑你自己了。不许你再一直让着我了。我才是你的保护神,你就安心的做你的女神好了,天下的一切都由我拱手送到你面前!”
这一番肉麻兮兮的琼瑶腔,听到左珊珊耳朵里,除了温暖贴心,再无其他。
“小灰……”她的声音放的无比温柔,“你记住,只要你喜欢的,我永远不喜欢……”
一片天旋地转中,阳光跳跃而起,挡在两人中间,左飞飞努力想看清左珊珊的表情,却被耀眼的光芒生生隔住。
她无力的伸出手,整个人坐在凳子上不停的后退。所有一切都在恍惚间飞速倒退,身边是模糊的一片白雾,没有姐姐,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她孑然一人,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她想大声的喊,嘴巴张开的同时,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
耳边萦绕着的是左珊珊温柔无比的声音。
“小灰,你记住,只要你喜欢的,我永远不喜欢……”
你喜欢的……
我永远不喜欢……
“姐”左飞飞睡梦中低低的叫着。“姐姐……别……”
一阵突兀的失重感袭来,左珊珊捂着xiōng口猛地惊醒,她环视了清晨中安静的房间,脸上冷冰冰的触感让她重新回归了现实中。
她翻个身,把整张脸深深的埋入枕头中,让泪水肆意的横流。她用一只手攥紧了被角,紧紧的贴在耳边,用力到手指关节都已经变成了刺目的青白色,心脏缩成一团,每次跳动,都是刺骨的冰冷。
……
城市另一端。
宁子轩身上还是昨天的那一身衣服,独自一人静坐在卧室中,脑中翻来覆去往日的一些个拉长的零碎片段,又经历了一个熟悉的不眠夜。
水晶烟灰缸内堆满了烟蒂,整个卧室都充斥满烟雾,熏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微眯着眼睛,满脸倦容,直勾勾的看着手机上的通讯录,反复的锁屏,解锁,最终徒劳的将手机扔在一旁,修长的手指捂住额头,歪着身子靠在沙发上。
清晨的微弱阳光打进卧室,映照出他坚毅挺拔的侧脸,如神邸般,巍然不动。
时间滴答滴答的一直默然流淌着,手机上的闹钟在一室安宁内响的格外刺耳,闹钟声响刚刚结束,紧接着就有一条信息传了过来。
宁子轩没有过去查看手机,他捏了捏眉心,走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又走到衣帽间,随意的翻出一件白色暗纹的衬衣,藏蓝色的西装西裤,拎着回到了卧室。
直到下楼吃完了早饭,手机都一直贴在他xiōng口的口袋内,孤零零的躺着,未曾被看过一眼。
上午九点钟,分秒不差,宁子轩准时踏入26层,总裁办公区域。
宁氏集团有限公司是Q市与殷氏集团并肩的龙头企业,是集工业制造,房地产,商贸,金融,物流酒店等于一体的大型企业集团。
四年前,24岁的Q市第一公子宁子轩,高调的正式接手宁氏,三年的时间,在原集团的建设基础上,宁子轩亲自提出了几个重建方案,最终在短到令人咂舌的时间,最终将宁氏定格在以工业制造、房地产、专业市场三大体系为支柱的大型企业集团,当之无愧的成为了Q市之首,而宁子轩,也一跃成为了Q市的新贵之首。
三个行政秘书毕恭毕敬的侯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秘书长拿着PAD跟在宁子轩后面,边走边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
踏着秘书长的尾音,宁子轩踏入了办公室。
“宁总,本季度的经营计划跟投资方案已经放在您的桌子上,请您过目,您还有什么别的安排么?”
“通知董事会会议改期,今天的所有安排都延期一天。”
“是”秘书长恭敬的点头。
“今天是几号?”
宁子轩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秘书们皆是一愣。
“10月15号”秘书长不急不缓的回答。
“好,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忙吧。”宁子轩拿起桌上的方案,仔细的看了起来。
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第一页目录还是没有从他手中翻过,他放下方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静静的打开来看。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记得吗?”一条短信,7点40分,来自,飞飞。
他没有回复,从椅背上拿起西装上衣搭在胳膊上,下楼走向停车场。
我们两清
左家别墅临海而建,从后院走出去,穿过一条蜿蜒的小巷,便是一条一望无际的海蓝。
木栈道设计的别具匠心,呈拱形盘旋在沙滩边缘,站在上面眺望远处,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会随风而去,令人都心旷神怡。
左飞飞将手搭在木栈道的扶手上,一路走,一路感觉扶手上的凹凸不平的触感,与她的心情一样,跌宕起伏不休。她今天穿了一条大红色的及脚踝长裙,风一扬,长裙飘飘,与她的一头红色短发交相呼应,美艳不可方物。几个踩水的路人愣愣的站在远处看着,一时间失了神。
左飞飞蹲在木栈道的边缘,用手指摩挲着去细细的不知道寻找着什么。
一栏又一栏,她耐心的寻着,终于在极为隐蔽的地方,找到了一行小字。
宁子轩,左珊珊。Forever 。
那是左飞飞最熟悉的笔迹,是她曾经最亲爱的姐姐亲笔所书。一笔一划,都宣告着他们那段刻骨铭心的深情。
她怎么就能妄想扭转乾坤呢?
她来不及自嘲的扯起嘴角。一片yīn影,慢慢的移到了她的脚边。
“你来啦?”她蹲着没动,抬起一双大眼睛,神色如常的打招呼。
宁子轩看着她布满了木屑的手,皱皱眉,拉她起来,将她手上的木屑擦到自己臂弯中的西装上。
左飞飞露出六颗白牙,摆出一个标准的微笑:“你看见我的信息了么?为什么不回我?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这个重要的日子的,是吧?”
宁子轩看着她牵强的笑容,不作答。只是深深的看着她,直到她敛起一脸伪装。
“去年的今天,她离开你嫁给了别人,时隔一年,你现在什么感觉,是不是心痛的要死?”
“一定要这样跟我讲话么?”
“如果我说,看见你不开心,我会变得更开心,你相信吗?”
“是这样吗?”宁子轩扳着她的肩膀,轻声问道。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面对我摆出这样一幅无害的嘴脸,为什么你面对着左珊珊的时候不是这样,你的笑呢,你的生气呢,难过呢,都去哪里了……?是不是你的整个人都跟着她走了?”
宁子轩不语,渐渐的松开了手。
“宁子轩,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爱没爱过我,哪怕一丁点也可以,有没有过?”
左飞飞双手揪上了他的衣领,以一种无限悲戚的口吻问道。
“飞飞,别逼我行么?”
“我要听你的回答!”左飞飞不依不饶,手下更加用力。
宁子轩把目光移向别处,不再看她的眼睛。
“好了,我明白了。”她松开手,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宁子轩低头看看自己满是皱褶的衣领,闭了闭眼,轻叹一声。
“逸铭或许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他等了你那么多年,不要再继续辜负他了……”
左飞飞怒极反笑,“不要辜负他?那我呢?我等了你多少年,你为什么就忍心辜负我?左珊珊已经走了,她已经嫁给了别人,你宁愿跟陌生人结婚,也不愿意与我在一起,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至于你对我这么深恶痛绝,至于你们一个个的这么狠心的对我?”
停了一会,她再度开口,“我要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我要辜负谁,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如果你替你的兄弟鸣不平,对不起,你找错了地方!”
海边的风越来越大,天也渐渐的yīn了下来,似乎是下雨前的征兆。宁子轩看着左飞飞不自觉瑟瑟发抖的身体,将手上的外套拿了下来,披到了她的肩头。
左飞飞厌恶的动了动肩膀,他的西装外套就堪堪的落到了地上。
“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见你,不想再听到你的名字,不想再见到任何与你有关的人和物。我不会再用我的感情去干扰你的生活,也请你,不要打扰我,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以前所有的一切,我们两清了。”
左飞飞说这番话的时候,紧盯着他的眼睛,渴望从他的眼神里找到一丝破绽,渴望找到一丝让自己推翻这些违心话的勇气。可是,什么都没有。
他的眼中依旧毫无波澜,好像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与他无关,彷佛他只是一个局外人,静静的看她演出,等她谢幕。
左飞飞周身都围绕着绝望的气息,明明是预料之内的结局,他这种无声的回答,还是狠狠的灼伤了她的心。久病成医,或许痛的次数太多了,这次的痛感如此短暂,只是一闪而过,甚至竟然隐约的让她感到如释重负。
她不怕他不爱她,她怕等来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那样的话,她就不得不,坚持的等下去。前面的一个十年,耗费了她全部的气力,她真的不想再放任自己下面的十年继续过着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什么叫九死一生。她真真切切领悟到了……
做完决定之后,浑身说不出的轻松。
良久,那件衣服还是形单影只的躺在地上,乌云压过了头顶,零星的雨意飘洒在二人缄默的气氛之间。
“可能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宁子轩率先打破了僵局,捡起衣服,朝她迈近一步。
这一次,左飞飞没有拒绝他的靠近。她伸出手,轻车熟路的从他衬衣口袋里摸出很多年前左珊珊送给他的那只zippo。握在手里。
“这个留给我吧。当做纪念。从今以后我们互相不要出现在彼此的生活中,你自由了,宁子轩,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宁子轩抿着唇,微垂着头,辨不清神色。
左飞飞的声音夹杂在细雨之中,有些飘渺不清。
“你先走吧……怎么来到我的世界,就怎么走出去。我永远做不到先离开你,这次,也不例外。”
宁子轩终是没有抬头望她一眼,他点了点头,转身与她擦肩而过。
左飞飞不眨眼的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