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北上至泾州(1 / 1)
林芷溪看到他,刚想上前去叫,却忽然又停了脚步。她想,如安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亲人父母,哪像自己,连个家都没有。他凭什么一直陪着自己在外面晃荡,他该有自己的生活的,是她一直在打扰他,依赖者他的保护。现在既然他都已经回家,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了吧。
林芷溪踌躇了半响,却又暗自笑道,林芷溪啊,你也会有开始顾虑的一天。
正如林芷溪自己所说,她真的被命运逼着去成长,逼着去开始有所顾虑,逼着丢失了曾经最率真的自己。
然而这时,一阵风呼啸而过,将林芷溪面前的纱猛地吹起。林芷溪没来得及将它放下来,谢如安却几个点足瞬间站在了林芷溪面前。
他有些不可置信,“师姐?是你吗?
谢如安的表情有些过于激动,林芷溪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在世人的眼中,她该是一个死人。
于是她压了压声音说道,装作不认识如安道,“公子认错人了。”
谢如安却不由分说的将她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然后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师姐,真的是你!你没有死!”
一年不见,如安长高了不少,她跟他站在一起,也才到他的肩膀。他的怀抱温暖而宽厚,好像家的感觉。
林芷溪被谢如安拥进怀中,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好像总是很爱失语。
后来如安陪她去了南山下祭拜林隐之,然后将木牌改了改,把“林”字改成了云。生前苟且偷生,死后也该认祖归宗。然后他们又回了南山,“惜云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是如安修的。如安陪她将南山走了个遍,然后停在了南山的断崖。
“如安,当时我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林芷溪说着,可是心里却平静非常,那些事情,好像都是前尘往事了。
如安点头道,“我知道,我一回长安便听说了。我在这里守了整整十天,我以为你死了。”
林芷溪心中很是感动,她笑了笑,“哈哈,或许是我治病救人积了福分吧,老天看我这么可怜,就放了我一马。”
如安说师父在扬州找了个幽静的地方隐居,让林芷溪放心。林芷溪便告诉他师娘还活着,只不过省去了“沧澜圣手”这一段。
说到最后,如安伸手摸了摸她额上的伤疤,“这是坠崖留下的吧?”
林芷溪也抬手摸了摸,“嗯,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如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问道,“师姐,你……还爱他吗?”
爱吗?还爱吗?林芷溪想起当她生死关头他在意的却还是“天水碧”时,她摇了摇头,“不爱了,但是,也不恨了。奇怪吧?他毁了我在南山的美好生活,害死了哥哥,欺骗我的感情,还逼我跳崖,可是我竟然一点都不恨他。有时候我也在想,我该恨他的,可是这一年里,我对他的感情,爱也好,恨也好,都一点点消失不见了。”
如安却沉默了。他发现,现在的林芷溪变了,变成熟了,变稳重了,也变得理智了很多,可是这样的变化,真的好吗?
林芷溪说完,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挥挥手道,“不说这些事情了。如安,我打算北上去医救那些受战争迫害的老百姓。”
“我跟你去。”如安想也不想便说。
林芷溪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坚定的说,“不行,你不可以去。你是谢世伯唯一的儿子,你长大了,该背负起家族的担子了,你不能跟我一起到处漂泊。”
如安道,“治病救人是好事情,我做善事,相信爹是不会反对的。”
林芷溪叹了口气坚持道,“如安,北上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很辛苦,舟车劳顿,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就算你爹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你也知道会有生命危险,你一介女子,又不会武功,你一个人去我怎么会放心。我回长安找你时答应过师父要护你周全,我不会食言。而且你一个女子都忍受得了,我身为男子汉怎么会害怕。”
林芷溪知道,如安性格内敛,但是却很是固执。就像当年她在宫里让他离开,他却一直固执的在暗中保护她一样,他一旦坚持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底的。所以就算自己再多加阻拦,他肯定也会偷偷跟去的。
意识到这一点,林芷溪只好作罢,“那我们明日出发。”
北上的行程远远没有林芷溪想得那么简单。一路上断壁残垣,荒烟蔓草,越向西北走,逃难的灾民便越来越多。
他们一路上边给灾民义诊,边断断续续的前行。
越往西北走,风便越来越凛冽。黄沙随着大风滚滚刮来,苍茫的荒漠浩大无垠。
大约行了半月余,他们才找到一个稍大一些的城镇落脚,泾州。
初到泾州城,林芷溪竟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来了一年前的洛阳。
此时泾州城里一派宁静祥和,百姓该做什么的依旧在做什么,晾衣服、做饭、教孩子识字,而开书馆的、卖包子的、做风车的、捏面人的,也依旧在风生水起的做着生意。
这样的场景,令林芷溪三人都大吃了一惊。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平静。因为战事紧张,泾州知府孙行为了安定人心,便下令百姓不许在民间蛊惑人心谈论战事,要大家依旧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所以才营造出了一片安宁的景象。
但是细心的林芷溪注意到,每个看似平静的百姓眼中,都有着莫名的焦虑,这是人面临危险时最正常的反应。所以这个泾州城,一定不简单。
在林芷溪、如安和未央三人反复讨论之下,决定暂住泾州,开家医馆治病救人。
找人租店铺的时候,店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芷溪,“姑娘这个时候开医馆,就不怕……”
说着,店主又猛然停了下来,他想起城里百姓不得讨论战事蛊惑民心。
林芷溪很意会地笑笑,“无妨,不瞒店主,我此行而来就是为了医救灾民。”
店主很是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摇着头喃喃道,“疯子,真是疯子。”
林芷溪也不多做解释,暂且付了两个月的房租,在泾州城中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