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廿壹 何以归去来(1 / 1)
翌日,神帝召琰煌、落枫和翾暲三人觐见。
待见礼后,神帝道:“今日我到酒窖一观,发现不见三壶千年月露酒,汝等可知去向?”
翾暲一本正经道:“千年月露吸千年太阴之气,受劫登仙去也。”
琰煌与落枫低头憋笑。
神帝冷笑道:“传闻你三人情投意合,本尊这就下旨令煌儿纳其二人为侧室。”
一时落枫、翾暲各种凌乱。
琰煌推辞道:“师尊,徒儿年纪尚小,婚姻之事尚早。”
神帝道挥手道:“罢了,尔等下去吧,我希望明日看到酒窖内有酒代替千年月露酒之位。”
落枫与翾暲一把拉住要回东明殿的琰煌,翾暲道:“昨日你喝酒也不少,此时欲置身事外?”
琰煌扯回衣袖,拂了拂不存在的灰尘,道:“我尝听闻花神擅酿酒,其百花酿珍藏千年,宝贝如亲子。”
翾暲道:“既是宝贝如亲子,又怎能轻易得到?”
“我又闻花神仰慕落枫神君已久……”
落枫恨不得转身就走。这花神若是女子便罢了,他牺牲一回色相也未尝不可,但他偏偏是个男儿身……
琰煌幸灾乐祸道:“酒可不是我偷的,我饮下之时也不知其为千年月露酒,师尊可不会多加为难我,至多我纳两个侧室罢了,凭我们断袖之交想必你们心甘情愿。”言毕,潇洒而去。
翾暲阴森森地看着落枫。
第二日,琰煌正佐神帝以政事,落枫、翾暲求见神帝。琰煌见二人呈上千年百花酿三壶,不禁略感诧异,落枫魅力之大令花神折服至此?
神帝取了玉杯,浅酌一口,颔首道:“此可抵千年月露酒。”命神侍封壶收藏。
琰煌心下好奇二人如何取得千年百花酿,难道落枫真的失身了?不禁莞尔。手下批阅公文却不停。若无大事,便递交下臣,若情况重大,上呈神帝再阅。
待所有公文处理完毕,神帝命下臣退下,唯余琰煌一人。神帝一面翻阅公文,一面道:“你是否有感我对你太过严苛?”
琰煌道:“弟子已经习惯了。”自他被神帝收为徒弟以来,神帝对他教导严苛,不论是修炼还是处理政事,要求皆极高。如封印梼杌一事,本来以他之龄,修为尚不足以应付,神帝却力排众议,令他孤身前往。
“本来无须如此,但你应知你要继承神帝之位,而我离乘化之期不远。”
琰煌心下震荡,愕然道:“师尊正当壮年,怎会如此?”
神帝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道:“近日我卜了一卦,六界将有一劫,我乘化之期却不出千年,恐是无能为力了,汝当如何?”
琰煌道:“既是六界之劫便有六界应付。”
神帝笑道:“所言甚是。”
落枫与翾暲早在东明殿等候,待琰煌一回来,翾暲便笑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你且猜一猜。”
落枫道:“我可没有失身。”
琰煌挑眉道:“我猜不出,但有人肯定知道。我且去问问花神……”
“喂!”翾暲忙叫住他,“罢了,还是告诉你,这次还是偷的,只不过变了假的暂时代替……”
琰煌笑道:“你们最好希望花神永不检查他的酒。”
翾暲犹豫道:“暂时不会吧……”
落枫却表示毫无压力:“花神所属天界,神界之事他难以查探,他不会知道是我们偷的。”
于是此事便就此揭过。
自那日神帝与琰煌商谈后,政事上对他更为倚重,修炼要求亦更高。他与狐朋狗友胡闹的机会越来越少,而再次入宁悦山,已不知过了几十年。
宁悦山之上,依旧是树木葱茏,花团锦簇,而山间却静默如死水,鸟兽不鸣,连风也静息。
琰煌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忽见清涟跌跌撞撞地跑来,粉雕玉琢般的小脸上布满泪痕,他连忙接住她,未等他询问,清涟便呜咽着道:“哥哥,你救救娘……”
以瑄并不在屋中,而是躺在屋外竹塌上。日光散落在她的面容上,衬得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她阖着眼,眉目寂静,神情淡漠,虚幻得仿佛就要消失。
清涟拉着她的衣袖哭叫着:“娘!”
以瑄才微微睁开眼,安抚地抚着清涟的发,转而对琰煌道:“我等你很久了,当时答应让你再来也是为了今日你能来把涟儿带走。”
“前辈……”
以瑄淡淡道:“正如你所见,我将近乘化,当年我生下涟儿已是勉强……我担心我乘化之时涟儿仍是婴孩,神智未开,便以神力灌注令她百年之内便长成如今模样……”
琰煌道:“前辈真的不再见师尊一面?师尊……乘化之期亦近了……”
以瑄低叹道:“罢了,当年既是说了不见便不见罢。”眉目慈蔼地注视着清涟,“我只是放心不下涟儿……”
以瑄身体渐渐透明,将近消失,清涟紧紧捉着她的手,却无法阻止手中渐渐空虚之感,哭得越发悲凄,琰煌灵机一动,道:“女娲石可在前辈处?前辈魂魄可暂居于内……”
清涟慌忙扯出佩戴在脖颈上,藏于衣内的玉璧,道:“在这里!”
琰煌道:“前辈既是放心不下,便再陪她一程罢。”
以瑄无法言语,身形完全消失之时,魂魄却渐渐融入女娲石中,清涟顿觉女娲石泛起一片温热,如同母亲怀抱的温度。清涟举起玉璧,唤道:“娘,娘!”
琰煌道:“前辈虽是魂魄融于其中,但与外人却无法交流,亦无法知晓外界发生何事。”
“那我不能和娘说话了吗?”清涟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琰煌只好安慰道:“你与前辈血脉相连,或许能有一些感应吧。”
清涟默然,小心翼翼地把玉璧收入衣内。
琰煌道:“你还有何物要拿?若没有,我们便走罢。”
清涟摇摇头,又问道:“去哪里?”
“去见你父尊。”
神帝亦知琰煌再入宁悦山,但对以瑄同意让他见到女儿一事并无把握,只能在成天殿中忐忑等待。终见琰煌归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女童,不由大喜过望,未想他惊喜不过一阵,便化为悲戚。
琰煌道:“以瑄前辈乘化,嘱咐我送清涟归来,师尊请节哀。”
清涟反驳道:“娘没有乘化,娘在这里。”一边从衣领间掏出玉璧,女娲石中似有感应,发出微弱的光芒。
见神帝略带不解,琰煌解释道:“以瑄前辈放不下清涟,将魂魄融入女娲石中。”
神帝脸色复杂,不由伸手触摸那块小小的玉璧,玉璧上的温热是他阔别已久的温度。半晌,他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玉璧,对清涟欲言又止,终于哑声道:“你叫清涟是么?我是你父亲。”清涟虽仍幼小,但眉目间无不是他与以瑄的影子。
清涟端详着面前英俊威严却已显老态的男子,母亲从未对她提过她的父亲,但她对面前的人有种莫名的亲近感,迟疑一下,唤道:“父尊。”
神帝心下激荡,忍不住伸手抱过她,琰煌见余下之事与己无关,便告退了。
方出成天殿,便见落枫与翾暲迎上,翾暲挤眉弄眼地道:“听说你抱了个萝莉回来。”
落枫道:“是帝尊之女?”
琰煌道:“她是师尊唯一的血脉。”
落枫道:“只怕帝尊对她太过宠爱,将来神帝之位……”神帝虽一直未立太子,但依他对琰煌的倚重看,继承者不言而喻。
琰煌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只道:“无碍。”
二人知道他是有谋略之人,便也不再说什么。
那边成天殿中父女二人却起了争执,神帝欲让清涟留在成天殿中,但清涟不愿,她与琰煌比较相熟,要到琰煌的东明殿去。最终神帝拗不过女儿,准许了,琰煌来接清涟时却感一阵发冷。
他抱着清涟回去时,毫无疑问受到落枫与翾暲二人猛烈的嘲讽。
落枫:“当初我被迫收青芷为徒时你如何言道?萝莉养成?如今你又如何?”
翾暲:“萝莉控有木有!怪蜀黍有木有!”
琰煌不理二人,转身就走。
清涟在他怀中无辜地看着他:“哥哥,你不愿意收留我吗?”
“没有。”
琰煌寻了落枫捉他徒弟去修炼的机会,抱了清涟前往围观,只见落枫两手紧捉着一只九尾小狐,小狐在他的手里奋力挣扎,尖尖的牙齿露出,拼命要咬他,尖锐的爪子在空中一划一划的。
琰煌凉凉地道:“我说错了,你不是萝莉养成,你是人.兽。”
落枫从和小狐的斗争中抽出空来狠狠瞪他一眼。
琰煌笑眯眯地对清涟道:“乖,叫哥哥。”
清涟本一直好奇地看着九尾狐,此时莫名看他,却乖乖叫道:“哥哥。”
琰煌又道:“今日可修炼完毕?”
“完了。”
琰煌摸摸她的头,“涟儿好乖。”
落枫咬牙切齿地瞪他,不妨被小狐一口咬上手,劲力一松,小狐便逃走了。
琰煌满意一笑,道:“青芷有没有叫过你师傅?”转身离去。
一旁围观的翾暲望天道:“我也想养个会叫哥哥的萝莉了……”
落枫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你不有一群徒子徒孙么,祖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