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1 / 1）
一瞬间，莫颜觉得时间定格了，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恍然如梦。
但是怀里沉重而炽热的身体是真实的，手上的滚烫黏稠的血液是真实的，他缓缓下坠的生命是真实的。
“公子，公子……”
好像又回到了与夜焰初遇的时候，那时候不确定夜焰的身份，一直就“公子、公子”的喊，再没有改过来。
“颜儿，我的颜儿……”
他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温柔，轻柔的萦绕在耳边，他的目光依然是那么深情，深邃的瞳孔溢满了说不出的爱意。
“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
夜焰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跟莫颜打，那句挑衅的话就是为了激怒莫颜，让莫颜使出真功夫。
说完这句话，莫颜再不能支持住夜焰的身体，她抱着夜焰颓然的身躯，跌坐在地上。
事到如今，莫颜还能有什么话说呢？是拼命摇晃着他的肩膀说你不要死你不要死！还是泪如雨下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夜焰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他是一个帝王，他有属于王者的豪情壮志，却也有深埋于心底的温柔和忧伤。在看见莫颜的第一眼，夜焰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个女子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他不能自拔，疯狂不已，不，是让天下的男人不能自拔，让天下的男人为之疯狂。
如果是在以往，有人对夜焰说，他有一天会为一个女子的皱了眉头而抑郁一整日的话，他一定会嗤笑着否定，但是现在他却不能了。
让他拔剑跟她打？开什么玩笑，他连一根头发都不愿伤害她，更不用说对她拔剑相向。
她是绝世的红颜，但是现在却注定不是他的红颜了，什么得红颜者得天下，他只想用这天下，换一个她。
不要问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
夜焰的瞳孔开始涣散，呼吸渐渐微弱，莫颜知道他快要死了，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连带着眼泪倾涌而下。
“颜儿……”
“在，公子我在。”
“你愿意跟我走吗？”
你愿意跟我走吗，不管我是富死贫、或老或病，你都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他用尽全力抬起手臂，终于触及了她脸颊上的一滴热泪。
莫颜将躺在地上的夜焰拥进怀里，想温暖他渐渐冷却的身体。
“好。”
就这一个字，带走了夜焰终日的忧虑，带走了身为帝王的无奈，以及那深沉的爱意。
夜焰举着的手顿时坠下，在莫颜晶莹的眼睛上反射出一道灰白的弧线，原本彩色的世界瞬间支离破碎化成漫天飞雨倾盆而下。
在莫颜和夜焰不远的地方，正上演着同样的戏码－－卫杰抱着中箭身亡的琉芷自责不已。
卫杰原本是莫城的细作，从小就被送去云城做暗桩，主子用他的时候，他就得奋不顾身的站出来，主子不用他的时候，他就要一个安分守己的好臣子。他卫杰也是有野心的人，他的一生怎么能被虚度的光阴化为乌有，所以他在做好一个莫城细作的同时，也接受了作为夜城细作的身份，他成为了一个双面细作。
在云城莫颜大部分的动向，不是夜焰的暗卫，而是卫杰提供的。那晚，卫杰和夜城的人接头的时候，竟然被杀死云贺木之后，隐匿在城主府后院森林里的莫颜撞见了，他立即就让张里同前来逮捕她。清晨，卫杰又想趁夜焰和莫颜打斗的时候放个冷箭将莫颜除之而后快，却不想失踪了多日的琉芷忽然出现，挡住了那一箭。
卫杰与琉芷相处多日，早已有了情愫，现在他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好长一段时间，莫颜都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等到她能够颤颤巍巍勉强站起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下午，再不看地上夜焰的一眼，莫颜果断转身。
身后的两人莫颜终于看清，她缓缓走近卫杰，看见他身边的弓，和躺在他怀里已经中箭气绝的琉芷时，莫颜已经清楚了一切，什么都没说，莫颜先将匕首抵着他的喉咙。
“那天晚上在森林里的人是你吧？”
“是。”
“为什么要背叛莫城？”
“哼，凤凰择木而栖，贤者也是一样，我认为夜焰比莫亦尧更有统一天下的气概。”
到了这个份上，也再没有什么好说的，现在留下他以后必有后患。
莫颜看了看已经香消玉殒的琉芷，一刀取了卫杰的性命，这下琉芷在黄泉路上就不会孤单了。
像是身体里的力量都被用尽了一般，莫颜觉得前进一步都是困难的。忽然，她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迅速向城主府门口跑去。
如果说琉芷也来了的话，那么是不是那个人也来了？
这个想法让原本身心疲惫不堪的莫颜有了一丝希冀。
当她不顾被城主府侍卫发现的危险，横冲直撞的冲出来的时候，一骑快马正朝着这边奔过来，莫颜顿时心跳加速，是他吗？会是他吗？
当风尘仆仆的莫思琪下马朝莫颜拜跪的时候，莫颜仍然恍惚着，心底涌出一股失落。
“小姐，你没事就好，城主的大军已经攻破了云城边境的防守，但是大军可能得晚上才到。”
是啊，他还有要事在身，怎么会把军政大事弃之不顾？
“城主呢？”
“城主他……”
莫思琪不寻常的短暂停顿，让莫颜原本飘忽的眼神顿时定在他的身上，是什么消息莫思琪这么难以启齿，莫非他也？
“城主他先回了莫城。”
“什么？”
这时候最是不能出错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松懈，被云城余党强烈反击，那后果不堪设想，莫城是发生了什么急事需要他连云城都不进，直接打道回府？
“城主走的并不匆忙，这几日在军营中属下也未听说莫城发生了什么急事，但是城主就是带领了一部分手下事先离去了。”
“那他可以让你吩咐什么话给我？”
“也……也没有？”
“那你怎么过来了？没有和城主一起回府吗？”
“城主走的时候，并没有吩咐带上我，属下觉得有必要前来接应小姐，所以就擅自离开了队伍。”
这是为什么？她杀了云城城主，烧了城主府，让云城内部自顾不暇，现在又亲手杀死了夜焰，无论如何都是功不可没的，但是现在莫亦尧的反应竟然像是根本不知道有莫颜这一号人一样，冷淡至此，不闻不问，却又好似有意的留下了莫思琪，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端倪？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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