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第 98 章（1 / 1）
填饱肚子回到家，叶喜挨枕就睡，手臂还箍着人不肯放，小小想昨夜只是场意外，她可以不用太放在心上。
只是——她并不是无知儿童，三言两语便可敷衍过去，帮忙二字若深究起来，意味深长，要帮到什么地步才会让人出了这么大的事，要先找到他才去解决？让他那些所谓的朋友每次过来，连对她都恭恭敬敬？
小小皱眉，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问着叶喜：“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回答她的只有沉静的呼吸。
已经非常疲倦了，小小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看见了外婆，就坐在乔山那个旧房子里，四周灰蒙蒙的，灯光打下来，墙上影影绰绰、摇摆不定。她不觉得怕，趴在外婆盖了羊毛毯的膝上，让那双长老茧的手抚着自己的头，挨到肌肤时有粗粝的触感，温暖而安全，小小在自己的梦境中舒适地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她听见外婆笑着在说傻孩子。
外婆，我记得呢，答应过会帮你看着你的小喜子，再辛苦，拉过钩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假期结束后小小同林翠说起整件事情，好友表现得义愤填膺，听她得意地炫耀三言两语将周周气到走人，摇头不已。
“洛小小，你这样真幼稚，带你看了那么多小说全白看了！处理的方法糟糕至极。你表现得越在意，她只会越得意，证明你觉得她造成了威胁。你应该很平静，越平静越好，用你漠视的眼神鄙视她！无视她！杀死她！这样她就蹦达不起来了。”林翠喝口水，继续开讲：“对叶喜的态度更是大错特错，他身边出现别的人了，你还恶行恶状？要温柔，要善解人意，要落落大方，否则不是白白替人家加了分，自己大掉价？我说洛小小，你真是个猪脑袋！”
小小捧着水递到小翠面前，嘿嘿地笑：“我一看到脑袋就炸了，哪里还管那么多？”
“然后你就原谅你家那位了？”
“还能怎么样？你不也说让我大方点？”
“我受不了了！你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大方那是装出来给人看的！哎呀，不行不行，你这样碰上厉害点的会被打得没有招架之力，我得给你罗列防三、防三十八招，参考书目也得写上，你今天就全借回去，一本一本研究。”林翠真的连练习都不做了，趴在桌子上列表，嘴里还在碎碎念，恨铁不成钢。
是呀，书中都这样写，即可以灭情敌于无形，又可以换恋人的柔情以待，可那毕竟是书。林翠再自封感情专家，也只是个一场爱都没谈过的纸上谈兵高手。
年少的初恋里，绝不会有成熟的心态，懂得的人都是在日后的打磨中被逼着学会的。
若当下真的能大度、温柔，那只能代表爱得不够。
没将他放在心上，才不会斤斤计较，患得患失。
因为得到或者失去，她都不在意，更不会痛。
何况洛小小就是这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光想着对周周露个笑脸，她都能露出吞□□的表情，让她装模作样，她宁可去死！
“林翠，你又在教唆她看言情！”曹雯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吓得两人一激灵，都从座位上弹起来。
林翠把纸往练习册里夹，小小挽住曹雯，眼睛笑成缝，要多谄媚有多谄媚：“雯雯，你这么好，又来看我？”
“我是来检查，模拟考你考了多少？”曹雯问完已经看到桌上的试卷，随意地翻看，脸色稍霁：“嗯，比上回好一点。”
“还只好一点？物理老师说是奇迹！”
“你好像挺满意？”
“不会，学无止境，超过你是我的下一个目标。”小小干笑，见曹雯对自己的回答貌似满意，暗擦了把汗，长吁口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恨不得有人把自己当靶子，少年雯雯的烦恼诶，就怕没有旗鼓相当的对手，想想曹雯已晋年级前五的成绩，小小对自封的“旗鼓相当”四个字颇有些心虚。
不过小小成绩的进步，连叶喜都感到非常满意，常敲着她的头说，看看，稍微用点心，就能这样，你呀聪明都没使在正途上。
只是叶喜所不知道的是，小小的用心不是一点点，并非她痛定思痛，真的要发愤图强，而是在学校她早已被孤立，不拿来读书她不晓得做什么。除了林翠、曹雯几个少数初中就谈得拢的，其他的人不是躲着她，就是冷嘲热讽，或者带了窥探的好奇心来打听。
打听什么？多了去拉！
听说洛小小她男朋友是吸毒的，作奸犯科，警察局都去了好几回。
他们俩早在外面同居了，上学期洛小小住院你真以为是骨折？是打胎打出意外了！她家里都翻脸了，把她赶了出来，她现在就靠她男朋友养着，能不付出点？
你还不知道吧，洛小小家里有钱着呢，不过爸妈早离婚了。她妈妈在国外，都不管她，我要有这种女我也不管，而且外国帅哥那么多，她妈又有钱，过得多逍遥。
好像是她爸先包了二奶，有钱了当然想找个年轻漂亮的，今年才结的婚，我舅舅认得新娘家的，那边讲了准备去香港生小孩，她爸爸陪着去了。管她？才顾不上她，他们这种家庭都想要男孩，没看见洛小小都当男的一样带，这叫情感投射。
像男孩子照样有人喜欢，有的人就爱这一型，再说私底下她是什么样谁知道？你们不记得以前她和男生多要好，也许有什么手段去勾着他们，体委还为她打过架，忘了？
谁知道她怎么去卖弄风骚的？要不是她男朋友是附近的老大，别人都怕，她还不知道要笼络多少男生呢！
三中的周周你们听说过吧？对，就那群小太妹的头儿，她都在洛小小手里载过跟头！她怕什么？不是有她男朋友罩着吗？都不是吃素的人。
是有这么回事，我初中同学认得周周，亲耳听她说的。你们等着吧，还有好戏看，周周放了话的，洛小小这个男朋友她非抢到手不可。
这个男朋友没有了，那么多巴结她的人，随便再捡一个呗，你别看她清清纯纯的，名堂多着呢。上次刘勇他们不是去后门堵她了吗？那几个人是好惹的？结果风平浪静的，一点事都没有，谁知道她怎么搞定的。
林翠说的你也信？她以前还不是看着洛小小有钱，巴结她。曹雯？她们这种千金小姐，都一个鼻子出气的，我最看不惯曹雯的样子了，自命清高，还冰美人咧，他们男生都不知道怎么想的。
对了，你记得曹雯的哥哥吧？对呀，就是那个很帅的，以前在附中也超出名的，他出国好像也是因为洛小小。
曹斐那个女朋友是用来做幌子的，他当时闹离家就住在洛小小那里，她男朋友也在！哎呀，恶心死了，天晓得发生了什么，后来曹斐就出国了，洛小小男朋友提都不准人提他。我当然知道！我有朋友一玩的好的在那个修理店打工，说有一回洛小小才说了名字，他老板的脸就跌了下来，后来洛小小就再没去过店里，你想想，中间能没问题吗？
别说得这么难听？好笑了，他们敢做，我连说都不能说？
那些女孩子一面露出嫌恶的表情，一面乐此不疲的探讨着，捕风捉影，自编自演，好戏连连，简直把洛小小妖魔化了，什么脏水都要泼一泼。洛小小又是那样的脾气，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清者自清，不想把自己的私事拿出来讲，到后来传得太不堪，她更无从辩解，只能听着越描越黑。
小小被孤立的情况还不仅仅是在学校。南巷里，老人们护着孩子绝不能接近就不消说了，连院子里的人见了她也渐渐变了味，不再是以前那种嘻哈调侃，鲜少有人过来蹭烟蹭饭，小小总觉得他们对叶喜多了些毕恭毕敬，而在她面前也有了隔膜。
叶喜若是能多注意一点，就会看得到小小的寂寞越来越明显，总是形单影只地在树下等着他，在他跟前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他都当她生性如此，却想不到那是因为能陪她聊天的人已经太少了。
可惜叶喜能给的时间，同样稀少。
在药丸这件事情上，小林的态度让叶喜很讶异，他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毕竟这牵扯到小林与谢家运相扶持又相抗衡的微妙临界点，在他制造的冲突下，那层平和的表皮终于还是被捅破。
双方都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但不是在任何一方都没有准备的时候。叶喜没料到的是，当谢家运掀翻桌子破口大骂，让小林把他交出来就算了事，小林护的人竟然是他。
叶喜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在同样的情况下，权衡利弊，牺牲的绝对是新人，说小林收买人心也好，做表面功夫给下面人看也罢，起码整件事他扛了下来。
照小林的说法，这些年风声紧了“生意”难做，正想从里面抽身，最好是□□都不要再碰，利润高的东西风险自然高，再赚钱也不值得拿命去搏，他正好借叶喜这次表个态，大家心照不宣。
但叶喜知道，这个表态要付出的代价是大的，他点燃了导火线，别的做不了，至少把场子盯紧点，不要在节骨眼上再出事。
别的事情花的心力太多，能均给小小的当然少得可怜，有一回他半夜才回，小小竟然靠着树睡着，把人抱起来才发现轻得有点夸张，不是不心疼，他在心里讲，再给我点时间，小小，过了这一段一切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