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 / 1）
上初中以后，每逢体育课，集合完毕以后就会有几个女孩站出来，和同为女生的副班长说一声见习就好。洛小小刚开始发过傻，去问什么叫见习呀？见习怎么就不用跑步，可以坐在树底下乘凉聊天？副班长支支吾吾，几个“见习”女生也颇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男孩子们的眼神都古古怪怪，还是林翠看不下去了，认认真真同洛小小上了一堂生理卫生兼俗语课，她才明白所谓的见习是什么？做好事、大姨妈是什么？“面包”、“蛋糕”又为何物？
最初还是神秘的，毕竟小小家中对她生活细节照顾相对疏忽，对此事至多有些模糊轮廓，小小弄明白后，一度对此事极为好奇，还在偷偷看过林翠的“面包”。可时间长了，尤其在班上女生大多都来潮后，大家都习以为常，连男生眼神都不再奇怪，小小旺盛的好奇心自然也平复。
当林翠佝偻着背掩饰自己逐渐发育的胸部时，又忍不住拍拍小小平坦的飞机场：“洛小小，你个子矮就算了，怎么连荷包蛋都还没出来？”
当洛小小赖皮地去拉扯曹雯，无意撞到她的胸口，痛得对方做不得声，小小愧疚道歉说：“要不我也让你打回来好了。”却只换来曹雯狠狠白眼。
当初一与小小能打打闹闹、劈腿就坐的同学忽然变得秀气，坐个台阶还要双腿并拢摆出一个淑女的姿势，被小小笑作鹌鹑时，小小心底又隐隐感觉怪异。
这一期的生物课本里有一章人体生理，男生们发书后就桀桀怪笑，上到这一课时刚毕业两年的女老师脸皮也薄，交代学生自己看书，有问题再问就罢了，其实小小私底下还是将善乏可陈的教科书仔细阅读过，连几张图片都以做贼的心态认真研究完毕。
某日下午，学校组织初二学生男女分开观看教育碟片，小小抱着凳子与林翠往多媒体教室走时，恰好遇到了曹斐三人，还被大肆调侃说假小子也去看之类，调侃到洛小小莫名其妙，直至进入教室才恍然大悟，看的竟然是生理“教育”片！也只有她学不来又想看又要装矜持，一副厚脸皮的样瞪大眼睛看完。打着学习的招牌，洛小小还特意在图书馆翻看了几本堆在隐蔽处却早被翻烂的生理书，自此理论上有了质的飞跃
因而，理论上来讲，洛小小的知识是足够的，生活中来说，小小在这一挂原本就迟钝得出奇，况且知道是一回事，真正面对是另一回事。
当真正看清楚盆底不是旧渍后，小小反射性一蹲，将头埋在手肘里，不敢去看叶喜的脸。
叶喜也是尴尬的，可毕竟年长几岁，也总得有人先开口：“要不去问问唐兰她们有没有——”
“不要！丢脸死了！”
叶喜想笑她难得的害臊，又担心将气氛搞得更难堪，借着换衣服走开。听到脚步远了又近了，那踩在沙石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让洛小小生平头一回想变做鸵鸟。
“你打算蹲在这里孵蛋了？”
“我没脸见人，我不要见人了！”
叶喜学着她蹲了下来，把一包纸巾塞到她手里：“你先凑合着用，我马上送你回去。”
小小扭扭身子，不动。
“小丫头，我发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人知道你就不用怕被糗，要是你一直这么蹲着，等到土匪他们回来就有得你受，非得天下皆知了。”
洛小小立马跳了起来，抓起纸巾就跑，却被叶喜拉住。
“早上见出太阳了，我还犹豫要不要穿外套，幸好还是没偷懒，”叶喜把外套往小小身上一搭，长长的衣摆落到了腿，见小小还呆呆地，他微笑：“难道还要我帮你穿？”
小小回过神，飞快地套上衣服，两只手隐在袖中甩呀甩，就举高了手把袖子胡乱一撸，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娃娃，叶喜哭笑不得：“洛小小，你怎么能懒成这样？”
他略弯着腰，拉着她的手低头将衣袖拉平，再仔细折上去，退开一步看看，又半蹲了下来。小小低头看着蹲在面前的人，看着他将衣摆认真扯直，看到他穿着薄薄的T恤手臂上因冷起了小小的疙瘩，看到他的耳根居然也在发红，才知道他尴尬不亚于自己，可站起身仍旧是温和的笑脸，说：“行了，丫头，保证安全。”
那一瞬间，心似乎在融化，丝丝缕缕都柔软起来，洛小小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越来越快的心跳。这一幕就此刻在心中，有绵绵的山，有脉脉地水，有暖暖的阳光，还有这样笑着的人，从此，这个笑容成了小小长久的向往。
回到学校，小小问林翠借了“面包”，清洗完才进宿舍，就见到好友一脸暧昧的笑：“洛小小，你也算是小女人了？”
“什么呀！”小小正在努力说服自己忽略身下多出一物的感觉。
“我第一次来那个的时候，狼狈得要死，哪像你有人护着陪着，还送红豆粥哪！”林翠把桌上的粥一推：“叶喜送来的，累得我上下十层楼去拿，别人还说要你不要再碰凉水，不要打赤脚，不要…我都不记得那么多，我以前总觉得这个叶喜酷酷地，也会鸡婆呀！他倒是说得挺坦然，不好意思的反而是我，还别说，现在男生怎么什么都懂？你真是幸福呀！”
林翠原本是开个玩笑，叶喜和洛小小，谁也想不到一块去，即便是站在一处手拉着手，人家也会说“瞧，这哥哥真疼妹妹！”，可洛小小捧着粥却一径傻笑，笑里居然还透着点羞涩！
羞涩呢！
这是八十杆子都打不到洛小小身上的词，林翠敏锐的八卦神经跳动了，贼兮兮凑了过去：“你不要告诉我——”她拉长了音，前后地打量好友：“洛小小，难不成你不光生理开窍，心理也开窍了？”
林翠以为洛小小会急着否认，小小却咬着下唇笑了，一双漆黑的大眼明亮如星：“小翠，我懂了，我懂你的意思了，温和的笑会让我觉得暖洋洋地，被温暖的手握住我会希望时间停住。小翠，原来遇上了，真的就会知道！”
“洛小小，你！你！你——”林翠捂住了嘴，望着面前面色绯红的女孩，焕发着甜蜜气息，她从不知道朝夕相处的好友竟然也有这般美丽。
那一年，洛小小成为少女。
那一季，心事如花般绽放，年少到根本不会去想天荒地老，只想看到他笑。
那一天，懂得心动，只需要一个瞬间。
很久以后才明白，心不再痛，却需要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