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 9 慢半怕（1 / 1）
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是下午两点。这两个小时的飞行中，莫然总共就对我说了那么几句话。他好像很累，一路浅浅地补着眠。
下了飞机，意料之中地没有看到来接我们的人。我跟着莫然打车到了合作方华程集团为我们预定好的酒店，稍事休息和整理之后，便急匆匆地奔赴他们的北京总部。据莫然说，会议开始的时间是下午四点，至于几点结束，不得而知。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行内第一大竞争对手的总部，我一直觉得，两家公司在业务上平分秋色，势均力敌，也不知道人家哪里来的优越感，总觉得自己高我们一等，连一个小小的助理看我的时候，都恨不得把眼珠子藏起来，只留下眼白对着我。
我甚是无奈地翻看着文件，谁让莫然把我留在了大会议室外面的小会议室里呢？他是进去开会了，我却被迫跟一群在里面开会的“高层”的小助理坐在一起，好歹我也是个市场分析策划师啊！
我在心里埋怨着，莫然啊莫然，你这是也把我当你的助理使唤了？我还以为这个会议需要设计师在场呢，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形，你跟上头申请配一个助理不就完了么！有必要大老远的把我从上海带到北京么？更重要的是……还耽误了我的旅行！！！
猛然间，杜亦书的一句话在我脑海中闪过，“他该不会是想要……还是他终于良心发现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用手掌拍了拍脑袋，林梓晨，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料我的动作却打扰到了周边几位专心致志等待“高层”召唤的小助理钻研她们手中的文件，一个个白眼排着队向我飘来，我仿佛能听到她们心里对我的鄙视，例如“这个小助理真没素质”……之类的。
我继续低下头，静默无声地翻阅手中的文件，莫然把重要的都带进去了，剩下在我手里的，天知道是什么鬼东西？我看看表，会议已经进行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不禁暗自咋舌，还真是看不到尽头啊！
我的手机在安静得近乎诡异的气氛中骤然响起，我一边掏手机，一边歉意地向坐在四周的小助理们点头致歉，当然免不了又遭到接二连三不屑的白眼，想想真是好笑，我才进他们公司不过两个多小时，竟然已经对她们的白眼习以为常——不知道平日里工作的时候，她们是不是也能像今天这样，团结得这么紧密。
先把手机设置成静音，然后读取短信，是杜亦书。
“怎么样林梓晨，帝都好玩么？开会还顺利么？”
我轻叹一口气，“报告，本人降落帝都将近5个小时，至今未能领略帝都的美。堵车倒是很严重。”
“那你现在是在……？”
“莫然在开会，我在外面等。”
“我靠！搞什么啊！！开会你都不用参与的么？那他带你去干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他的义愤填膺，那边大会议室的门就被从里面推开，走出来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子。我身边的一众小助理全数站了起来，一声声“于总监”此起彼伏。我估摸着这应该是个高层，至少也是个能让这一众小助理尊重的人物。想着入乡随俗，我便也跟着站起来，喊了一声“于总监”。
这女子冲我笑了笑，我瞬间觉得好不习惯。这是这偌大的公司里，第一个对我笑的人？
她径直走到我身边，向我伸出了手，“林小姐你好，我是华程的行政总监于芯。”
我大方的跟她握手，“你好，林梓晨。”
跟她握手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的眼光已经把我从头到脚观察了一遍，接着她对我说，“林小姐，里面的会议还在进行中，莫总让我告诉你，今天你工作辛苦了，现在就可以下班。如果有事，他会再打电话给你。”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小变故惊得一愣，尽管心里不停打着鼓，但还是礼貌地回了她一句，“谢谢。”
于总监传话完毕，又走回了会议室，我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既然莫然说了可以下班，我还等在这里干什么？天才刚有一点黑，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去逛逛夜色中的老北京，想想就觉得诱人！
周围翻涌过来一道道艳羡的目光，中间自然不乏探究的神色。
艳羡的是，为什么人家助理做得这么开心，老板开会的时候就能下班了？我们却还要坐在这里等……
探究的是，这个女人跟他们莫总究竟是什么关系，开着会还特地找人出来通知她可以下班了？
我在两股复杂眼神的目送下，悠哉游哉地走出了华程的大楼。
外面的空气真好！我迫不及待地拨通了杜亦书的电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解放啦！”
“不是开会么？这么快结束了？”他的声音也很是惊喜。
“哪儿能啊？莫然还在里头奋战呢，叫了人家的行政总监出来跟我说，我可以下班了！啊呀你不知道啊，华程的人眼睛都长在脑门上！我边上一群人家高层的小助理，动不动就对我翻个白眼什么的。”我开始一个劲儿吐苦水。
杜亦书听完我的叙述之后，轻笑了一声说，“那你们家莫然岂不是给你长脸了？人家可不知道你是什么什么策划师，只当你跟她们一样是助理，诶你说，都是助理，这差距咋就这么大捏？”
我站在路边，一边伸手招出租车一边啐他，“去去去，别说风凉话！”尽管我的心，真的因为他的分析晃动了一下。
“我可不是说风凉话，你信不信，明天你再去华程，那帮小助理一定不会再拿眼白对着你。”他说的信誓旦旦，仿佛亲眼目睹了一般。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又晃动了一下，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要再去深究，莫然只是不想耽误我的时间而已，没有别的。于是我迅速转换了话题，“诶，杜亦书，我现在有大把的时间，你说我去哪里玩比较好？”
“这还用问，后海啊！”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我一惊，他的答案竟然跟我心里想的一模一样，这么大一个北京城，这么多能去的地方，怎么就，怎么就能想到一块儿去呢？
读大学的时候，宿舍有个北京妞，言语间时常流露出身为首都人民的优越感。她常常对我说，“梓晨啊，如果以后你有机会去北京，一定要去故宫和后海，前者符合你的古典气息，后者符合你的小资气息。诶我说林梓晨，你当初怎么就没去考个什么中文系，艺术系呢？偏偏来学这个枯燥得死去活来的经济管理。”
我又怎么会告诉她，当初就是因为在学校橱窗里看到莫然的大学和专业，所以放弃了自己钟爱的文科，又一次拼了命卯足了劲，只为了能够挤到他身边呢？
年少时青涩的爱情，真的会成为某一场奋斗最大的动力。只可惜即便到了他的身边，我依然是那个瑟缩的林梓晨，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记录着他的生活，重复着错过的心情。
愣了好一会儿，我才想起要出声感慨，“哇塞，杜亦书，你真的是哆啦A梦么？为什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我可不是哆啦A梦，这些都是某个喝醉了酒的傻妞告诉我的，说什么去北京必去故宫和后海。这大晚上的，去故宫是不能够了，你只能去后海。”
我的心里翻滚着一种“被别人抓住小辫子”的情绪，愤愤地说，“杜亦书，你老实交代，你到底趁我喝醉的时候，套出了我多少秘密？”
“我可没套，那都是你心甘情愿告诉我的，我不听你还求着我听呢！”他的声音颇为得意。
“下回我再这样，你就找两团棉花把耳朵堵上！”如果他在我面前，我一定毫不客气地挥他两拳！
他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林梓晨，‘恼羞成怒’这种娇羞的事情，真的不适合你。哈哈！得，你该去哪儿去哪儿吧，我不跟你闲扯了，还上着班呢。”
“好吧，那拜拜。”
直到我收了线，拦下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出“后海”这两个字，然后开始慢悠悠地欣赏窗外的风景，才在某一瞬间猛然醒悟杜亦书的意思，什么叫做我不适合做娇羞的事情，他这不是明摆着说我不是个女人么！！
我立马掏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消息，“杜亦书，你给我等着，等我回来，你死定了！”
他的回复倒是很快，一个鄙视的表情，加一句话——“哪个女人像你这样？慢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