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重逢•订婚（1 / 1）
何松哲揽我入怀，合目而眠，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我睁开双眼，瞧见枕边人已入梦境。我小心翼翼地拿开何松哲搁在我腰间的手，微微掀开被子，而后离开，来到浴室。
解下睡衣，我走进浴缸。纵使清水冲净今夜留下的痕迹，却洗不去身上的吻痕。
我踏出浴缸，拭去水渍。我看着肌肤上的紫红，忽然感到心悸，索性不再擦拭，穿好浴袍，匆匆离开。
回到卧室，何松哲依然静静地睡着，安然适得。我悄悄躺上床，抬手轻抚他的鼻尖，滑至唇瓣。手之所触，滑嫩柔软。
我贴近何松哲的胸膛，感受他胸前的起伏及节律的心跳。真实的触感，令我心安。
至少今晚，他在我身边。
……
翌日清晨，我们离开乡间。
轿车高速行驶，山林水秀渐渐模糊远去，高楼大厦渐渐清晰明了。
眼见前行的方向并非机场，我心生疑惑。
何松哲仿佛瞧出我的不解，“我先送你回家。”
“好。”我低头应着。
轿车停至荷花苑小区门口，车内一片沉寂，好似空间凝结。
我本应向他告别离去，而我僵硬在原处，迟迟未走。
“云云，等我回来。”何松哲打破沉默，柔声说道。
我闻言抬眸，对上他满是期待的双目，不由得点头说好。
刹那间，何松哲绽放笑容，幸福满溢。
何松哲清澈的目光过于刺目，我低头避开，就此告别。
正当我开门之际，忽觉手臂一阵力气，身体偏回原处。
我尚未坐稳，即见到何松哲靠近，紧接着唇间触及到他的唇瓣，带着清淡茶香。
我睁大双眼，心脏骤然紧缩，惊慌他疯狂的行为。幸好他只是点水轻吻，幸好周围没有行人。
踏出轿车，我回头相望，见何松哲并未离开，他挥手示意我进去。
我微笑，转身走进小区，遇见一个熟悉的人。
林默立于小区花园小径，手拈花茎嫩芽。他瞧着手中青芽，嘴角翩浮，随性弃去。
来不及思索林默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只觉慌乱紧张，下意识避开他。
待我悄悄离开时，听到身后带着笑意的声音：“云云，好巧。”
我呼吸一滞，随即调整，转身笑颜相对。
林默从石径徐徐走来，笑如清风，随意地问候：“昨晚同学聚餐开心吗？”
聚餐是我昨晚搪塞不回家的借口，林默怎么会知道？
林默仿若看出我困惑，适时解答：“阿姨同我说你外出聚餐。我担心你晚上回家不安全，原本想去接你，可你手机关机。”
我回以歉意一笑：“不用的，昨晚我没打算回家。”
林默淡笑，“你很少在外过夜。”
忽然之间，我无法回应林默的话。他说得对，无论聚餐大小，我从未在外过夜。
我感到林默的目光如炬，发现他神色诧异地盯着我的脖颈，恍然回想起颈上的吻痕。我慌忙将围巾往上拢，以遮掩住颈部，“天气很冷。”
林默没有继续探寻我的颈部，依旧温和如风地笑着，仿若那瞬间诧异之色只是我的错觉。他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走吧，回家。”
林默带有体温的外套覆盖在我身上，而我唇间余有他人的茶清香。
……
“云云，我在候机室。我很舍不得你。”
“云云，我到柏林了，刚入住酒店。”
“云云，手术安排在一周后。如果不是术前需修养用药一周，我真想回国见你。”
“云云，手术很顺利。医生嘱咐我术后一月内不宜乘搭飞机。真麻烦。”
“云云，今天我在公园散步，发现花圃种有水仙。”
“云云，离回国还有十天，度日如年。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云云，我在教堂，附近山水潋滟。你应该会喜欢。”
“云云，倒计时七天。我迫不及待地想回国、见你。”
……
离何松哲回国的日子还有三天。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我惊慌，我连忙挂断。我眼观旁人，悄悄步入室内，轻掩房门，而后给对方拨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何松哲轻松的声音：“云云，猜猜我在哪？”
我压低声音，“不知道。”
“你现在有事？”何松哲敏锐地察觉我的不同寻常。
“嗯。我现在不方便。”
“那么我稍后联系你。”
“别……”我慌忙拒绝，“今天很忙。”
忽闻门锁转动声，我打断何松哲的言语，“好了，先挂了。”我匆匆结束通话，回头瞧见来人是林默。
我笑脸相迎，却始终觉得自己笑得有些勉强。
林默身着奢华礼服，示指抬起眼镜，精锐的眼神状似无意地瞥过我手中的手机。幸而他的目光未做过多停留，他从身后搂住我的腰身，在我耳边轻问：“是他么？”
我心惊肉跳，面不改色地反问：“谁？”我明知林默意有所指，但故作毫不知情。
“没事。”林默置之一笑，“宾客基本到齐，我们该出去了。”
“好。”我关上手机，不再理会。
我转身挽上林默的胳膊，无意瞥见墙面落地镜。镜中的我和林默身着华美礼服，微笑偕行，仿若长辈口中称赞的那般登对。
今天，是我和林默订婚的日子。
……
酒店华贵喜庆，席位宾客满座。
在场的亲朋好友都洋溢着欢欣喜悦，他们纷纷向我们送来真诚的祝福。
在宾客的注目下，林默牵着我的手走上典礼台，优雅微笑。
林默满目含情地望着我，而我亦对他笑意阑珊。
高脚香槟杯搭建成很高的三角香槟塔，在灯光的照射下颇为炫彩夺目。
我和林默一起倒香槟，醇香的酒水从香槟塔顶端逐渐流入底端高脚杯，香槟气泡不断涌出而渐渐消融。
正值此时，酒店大门嘭地打开，场内一片哗然。
我抬眼望去，惊然发现何松哲赫然出现在门口！
何松哲愤恨地踢开酒店大门，袖口上挽至肘部，反手提着行李包，凌碎的发丝下是一双凌厉的眼睛。他薄唇紧抿，目光扫视全场，最后注视着我和林默。
他怎么会今天回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顾不上思索这一切，只见何松哲随手抛下行李包，气焰嚣张地朝我和林默走来。
舅妈显然因何松哲的忽然而至惊吓，她赶忙起身，拦住何松哲，“松哲，不要胡闹。”
何松哲甩开舅妈牵拉的手，执意向前。
我心神慌乱，眼睁睁地看着何松哲靠近，慌神没拿稳香槟瓶，差点打翻酒水。林默及时握住我的手，挽救了我的失手。
林默依旧笑如温风，全然无视何松哲的逼近，继续着仪式的一切。
何松哲踏上典礼台，快步走到我身前，眼神灼伤般盯着林默和我牵拉的手。他别过眼，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我：“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咬唇不语，退后两步，朝林默靠去。
林默挡在我身前，对何松哲伸出手，露出礼貌式微笑，“欢迎参加我和云云的订婚。”
何松哲对林默置若罔闻，径直来到我面前，按住我的肩膀，重复：“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何松哲的出格言行和宾客的议论纷纷让我难堪无颜，我只能低头沉默。
林默前来阻止何松哲，不着痕迹地将我护在身后，依旧保持微笑，眼睛里却蕴着一丝不悦，“何松哲，如果你想和我的未婚妻叙旧，不如等订婚仪式结束后。”
林默刻意强调“未婚妻”三个字，成功地激怒了何松哲。
何松哲愤而大骂：“你这个卑鄙虚伪的小人，给我滚开！”
林默不怒反笑，“我想你现在该称我一声姐夫。”
何松哲怒气冲冲地推开林默，不顾我的意愿，拽着我往外走。
我想挣脱何松哲，却无奈他力气过大，气急败坏地朝他大喊：“你给我放手！”
“你给我放手！”同时大喊的还有舅妈。
舅妈上前直接甩何松哲一巴掌，痛心疾首地道：“你实在是太荒唐了！”她眼眶湿红，拉住何松哲，“跟我回家！”
何松哲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红印，他闷声不言，执意不随母亲离开。
“你……你个不孝子！”舅妈强忍眼泪，恨其不争地望着何松哲。
何松哲紧握住我的手，仿佛自我安慰般喃喃自语：“云云，我知道你是被逼的，你不会和他在一起的……”他忽然抬起头，眼眶发红地望着我，哽咽着问：“我带你离开，好吗？”
我捏紧拳头，任指甲陷进肉里，皮肉的痛感让我理智清晰。我深吸一口气，对何松哲缓缓说道：“我想你弄错了。我自愿和林默订婚，自愿和他在一起。”我抬起他强拉住我的手臂，“请问，可以放手了吗？”
何松哲眼中闪烁的唯一希望被我毫不留情地泯灭，眼神倏的黯淡下来。片刻的沉默后，他苦涩地微笑，“我……如你所愿。”语毕，他松开了我的手。
此时，林默从香槟塔端来两杯酒款步而来，他颇为满意地看着何松哲落魄的模样，却依旧保持风度假意邀请，“不如留下喝杯酒？”
何松哲冷眼看着我和林默，他接过林默的酒杯，一饮而尽，猛地将酒杯砸向香槟塔，而后绝尘离去。
香槟塔顿时倒塌，高脚酒杯碎落一地，酒水四溢。
恍然间，我顿觉无力，却只能强颜欢笑。
林默亲密地搂上我的腰身，看着何松哲离去的背影，眼眉上扬，浅饮香槟。
服务生迅速上前清理现场，重新摆好香槟塔。宴席恢复如常，宾客热闹欢快。一切如前，仿佛何松哲不曾来过，仿佛刚才的情景只是我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