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惊醒•纠缠(1 / 1)
“云云,如果我们可以一辈子这样,该多好。”何松哲忽然从身后抱住我,双臂环上我的肩,耳鬓厮磨。
这样亲昵的接触是我始料未及的,令我心神慌乱、瞠目结舌。我停下了清洗苦瓜的动作,全身僵硬。厨房顿时静默下来,只余哗啦啦的水流声。
我的后背贴近他结实的胸膛,感受他胸前的起伏以及肌肤的温度。他低头贴近我的脸颊,温热的呼吸吹进我的耳蜗、落入我的脖颈,惹得我皮肤发烫、心痒难耐。
清水依旧冲洗着手中的苦瓜,溅上我的脸颊。冰凉的水珠滴上我烫热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反差。沁入肌肤的凉意触感,让我幡然惊醒。
我身体略微前倾,用胳膊肘推开何松哲,试图拉开与他的距离。何松哲却执意将我揽入怀中。
我心怀芥蒂,眉头皱紧了几分,“别这样,我不方便洗菜。”
如此,何松哲方才松开双臂,放开了我。
之后便是机械地切菜、炒菜、入盘,只是我心神难定、飘忽茫然,于过程中频频出错。
剁椒鱼头、清蒸排骨、清炖墨鱼、丝瓜汤、苦瓜酸菜汤,一道道鲜美的菜肴端上饭桌。晚餐很丰盛,对于我与何松哲来说绰绰有余。
经过一路奔波、腹中空空的我,原本该是胃口大好;而今面对美味佳肴和何松哲添菜盛饭,我却有些力不从心。
如此幽静的环境、如此舒适的住处,于我而言,这不过是陌生的地方。这般关切的言行、这般亲昵的触碰,于我而言,他只是熟悉的亲人。
违背礼数、逾越伦常之事,实属大逆不道。我该清楚自己与何松哲的关系,当知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
我早早搁下筷子,坐直身子。待到何松哲吃饱喝足后,我在收拾碗筷之隙,面无表情说出一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何松哲拾碗碟的动作突然停滞,疑惑地抬头看我,“怎么了?”他不解我忽而提出离开,开始向我询问缘由,“云云,是不是你身体不适?”语毕,他神色焦急地向我走来。
我退后两步,止住何松哲前来慰问的动作,否定他的猜测,“不是。我该回家了。”
“也对。你这么晚没回家,姑父姑姑必然会担心你。” 何松哲垂眉思忖,似乎也在赞同我及早回家,以免家人忧心。
我暗自心安,准备离开的借口被何松哲提出,而且他很是理解。
正当我下定决心此去归家,今后应与何松哲断绝来往,却听闻何松哲提出建议,“你和他们打电话报平安,就说今晚在我家留宿,不回家了。”
我惊然抬头,讶异地盯着何松哲,一时语塞。
何松哲见状,从口袋掏出手机递到我身前,示意我给家人打电话。
这悖离了我的本意,我自然是不肯接过手机的,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僵在原处。
何松哲瞧见我极其不愿的神色,收回手机,“那么,我和他们解释。”他拨着号码,等待接通,状似无意地看着我。
我心虚不已,迅速上前抢过何松哲的手机、挂掉拨号,面带怒容地冲他说:“我要回家。”
面对我的失礼抢夺,何松哲并不惊讶,也不生气。他静默地直视我,风轻云淡地道:“你说过,会给我一天时间的。”
我离何松哲很近,甚至可以看到他平静无澜的眸子里有我的倒影。透过他清亮的眼眸,我看见自己因心虚而故作强硬的姿态,实在虚伪得很。
他的眼眸过于清澈,我迫于内心自责愧疚,不敢与他对视。我坐在椅子上,手搭扶手,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反悔了。”
何松哲不愠不火,仿若对我的一言一行了然于心。他顾自浅笑,嘴角扬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所以,说到底你还是害怕我,害怕我会伤害你。”
听闻何松哲识破借口,我顿时底气全无,抬眼惊讶地看着他,正对上他如幽林深泉的眸子。
“是。我害怕你会伤害我,所以我要走。”我索性顺着何松哲的推测,如此让他死心也好。
何松哲走到我身前,两手按在我椅子靠背上,俯身凝视我,“可是云云,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他神色真挚急切,极力解释他并非像我言语那般不堪。
何松哲将我拢于他的臂弯下,我和他的距离近在咫尺。我面色难堪,尽力使身子往后缩,避免与何松哲发生肢体接触。
我的沉默回避皆落入何松哲眼中,他原本期待的目光黯淡下来,“我情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你受伤。”
“是吗?”我眉头一挑,冷笑质疑。
何松哲闻言惊愣,不解我态度突变。
“你可以忘记过往,我却忘不了曾经。” 我悠悠道出,点破他的疑惑所在。
说罢,我毫不客气地推开何松哲。他恍然失神,毫无防备被我推开,最后脱力坐在椅子上。
我起身离开,何松哲并未阻拦,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地望着我。临走前,我听到何松哲低哑的嗓音:“是不是做错过,就永远无法得到原谅……”
我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转身之处即是罪孽的深渊。
离开何松哲,我来到玄关换鞋出门。俯身脱鞋之际,借着橘黄灯光,我看见棉拖边缘处绣有两个字——老婆。恍然回想起何松哲见我换上棉拖之时,他笑得很是舒心。
正当我迷惘失神时,忽闻客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何松哲朝我直奔而来,神态焦急。
何松哲匆忙赶来,见我换鞋正欲出门,他对我说:“往日都是我的错,我早已悔不当初。你相信我,我视你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绝不会伤害你。”
我停在原处,眼见何松哲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来到我身前。
“云云,不要走,至少今晚不要走。”何松哲的语气近乎哀求。
原本是这样桀骜不驯、孤高自傲的人,却三番四次在我面前低声下气。我不忍心见他如此放低姿态,只得低头默语,无意瞥见何松哲棉拖边缘绣有“老公”字样,与我脚下的棉拖相映成双。
何松哲见我久不言语,低声轻叹:“只是一天而已,这样也不可以吗?”
我抬眸瞧见何松哲黯然伤神,反问:“何必呢?”
既知有缘无分,何必枉费心机?
既知不得善终,何必存有希望?
既知终将离别,何必强留一欢?
……
我对何松哲的偏执头疼不已,只希望他早日觉悟。
何松哲双手扶住我的肩,情深意切地对我说:“对我而言,有你陪伴的时光,是我生命中最璀璨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