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前尘旧梦2（1 / 1）

在重重压力之下，拓跋扬决定御驾亲征，为征伐大将军。带领属下得力将领数十人，士兵七万人，火速向边城前进。作为军师，红尘随军前往。全军驻扎在羊卓山山脚，与敌军隔江对峙。

午后，红尘独自来到班丹拉母湖，凭江远眺。

“尘儿，怎么一个人在这？”拓跋扬随后跟上，将一件薄衫披在红尘身上。

红尘轻轻一笑，眼神落在班丹拉母湖上，悠远而深邃。

“扬，这是边城最有名的湖泊，名为班丹拉母，意为吉祥天母。”她动情的眸子里全是对回忆的追溯，眼底一片安详。“传说中有位很著名的护法神就叫做班丹拉母，是她一直守护着湖畔两边的人民。造福着饮用班丹拉母湖水的人们，求天上的神仙眷顾这些善良朴实的人们。班丹拉母曾说，每一个有生命的物种，都有着其生存的权利，任何人都不能剥夺这种权利，否则就会铸成大错。”她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男人，时光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他还是一如当初那般威风俊朗。

“这么久的安逸生活，我已经习惯了每天看着宫中花开花落，听着宫人们每天报道的宫外生活，等着你下朝回到我这里，再一起用膳聊天。扬，我突然觉得战争好可怕，本来一直跟随在身边的人，可能下一刻就再也见不到了。我们为什么要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呢？我有时会觉得自己的双手上染满了鲜血，是那些人的牺牲才换来我们安逸的生活。”红尘动容的说着，泪水晶莹的从眸子里流下，重重的砸在班丹拉母湖边。

拓跋扬紧紧搂住红尘，深深的叹了口气。

“尘儿，我答应你。剿灭拓跋烈之后一定安息养兵，绝不再发动战争。给你和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一片安逸的生活环境。”

“这段时间，我经常想起小时候。那时是多么的开心快乐。拓跋叔叔治理着拓跋族，有毅哥哥、珏哥哥、宇哥哥、有你，还有烈哥哥……都陪着尘儿。我们一起长大，一起骑马，一起学武……可现在，只剩下我和你了。而我们，还要残忍的杀害烈哥哥……扬，你真的下得了狠心吗？那是陪着我们一起长大的烈哥哥啊……”红尘声泪俱下，猩红的眸子像极了班丹拉母湖上的晚霞。

“尘儿，你忘记了吗？是拓跋烈杀了我的兄弟们，是他，毁了我们的记忆！拓跋家族没有这样的叛徒，他不配姓拓跋！当初我已经放过他了，是他非要与我争夺！”拓跋扬握紧了双拳，青筋暴起。他怎么会忘记，拓跋烈——他的二哥，曾经那么的亲切，他最爱的哥哥就是拓跋烈啊。可是，为了权利，他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兄弟。剥夺了拓跋扬最美好的记忆。

“为什么？你们要生在拓跋家？如果只是普通人，该有多好！”说完，红尘疲惫的倒在拓跋扬怀里，夕阳西下，绝美的晚霞告别了班丹拉母湖泊，一切开始向黑暗中前进。

由于怀上了孩子，再加上近日来的奔波，红尘的身体急速的垮了。随军的军医只能治病，不能疗心伤，战事越激烈，红尘的身体就越往下降。在班丹拉母湖畔，拓跋扬与拓跋烈展开了十几场大大小小的战争，每一次都两败俱伤而熄鼓鸣兵。渐渐的，在这个神圣的地方，大军驻扎了快七个多月时间。

丰富充足的粮草，对昔天构不成任何威胁，拓跋扬誓死要一举消灭敌军。而几个多月的对峙，拓跋烈的军队显然有点力不从心，那些来自边疆的胡人，吃不惯当地的食物，加上本来就不事生产，大象军队的消耗更是日益的在拖垮他们。只有迅速结束战争，否则拓跋烈只有失败收场。

军医的细心调理，使得红尘的身体渐渐康复起来。七个多月了，红尘的肚子已经圆鼓鼓的，褪去少女的活力与羞涩，现在的红尘更显得少妇的魅力。

“尘儿，还有几个月，我们的孩儿就可以诞生了！”抚摸着红尘鼓出的肚子，拓跋扬喜上眉梢。敌军的苟延残喘显然在他的意料之中。

“扬，昨晚做梦，梦见父亲了。他说……”红尘欲言又止，一丝愁闷袭上眉头。

“怎么了？”拓跋扬俯首展平她皱着的眉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父亲说，我身上背了太多的血债，这个孩子不能平安的生下来！”红尘一鼓作气说完，良久，她望着面前心爱的男子，泪水犹如掘了堤似的不停的往外掉。

“尘儿，这只是梦境，不要担心！有我呢！孩子一定会平安的生下来，我们会好的！”拓跋扬将红尘卷入怀中，在红尘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脸上布满了忧愁。做为“鬼谷子”的徒儿，红尘每一个梦境都会代表着事实实现的那一天，或许很快，或许很慢。可是现在，只能用这种自己都不相信的语言来安慰身边担心的女子。

“我们会好的！不要担心，一切有我！”他喃喃自语，只有这样不断的诉说，才能抚平心中不安的情绪。

几日之后，军医向拓跋扬通报。红尘的身体渐渐衰退，已经经受不住生下这个孩子的气力。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住一个！

没有人知道，拓跋扬在战场上为什么会那么拼命的杀敌，剑气所到之处，无一生还。就连面对体积庞大的大象，都毫无惧怕之心。只不过几个时辰，拓跋扬带领的军队消灭了前来作战的胡人。余留下的一百多只大象仓惶逃跑。这一仗，拓跋扬不顾生死之危，一人前往敌军驻扎的盘踞地，将身后跟随的心腹大将远远的抛于班丹拉母湖泊的对岸。他只想早日结束这场战争，带着心爱的女人回到他们的家。

探子回报，汗皇独自一人杀入敌军，生死未卜。红尘在昏昏沉沉之中惊醒，执意要前往敌军军队，无奈身体实在无法抗衡，只得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勉强来到班丹拉母湖畔，隔江相望。

只见湖畔对岸战火连天，不时传来杀敌声与哭喊声。昔天的军队已经杀入敌军，与拓跋扬一起浴血奋战。望着对面的战事，红尘不忍心再看。她别无选择，无奈之中执起右手在胸前，默念咒语，霎时天边一团红雾，浓厚的红雾笼罩在湖畔对岸。一丝丝金光在红雾之中若隐若现。

“扬，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念完最后一声咒语，红尘瘫倒在天地之间。无边的天水碧，印染了这一抹殷红。喧闹的杀敌声，顿时戛然而止。红尘用她最后的力气，施下了“天罡五斗”阵法的绝杀——“鹰诀”，金光在红雾中闪烁，士兵们举起的刀枪在杀敌的那一刻停止在空中，一切都安静下来，没有了声音。战火连天的云霄中，金光笼罩了整个湖畔，没有一丝动静，天地间都静止了，毫无生机。只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呼啸的寒风中，传来震撼的声响。

“驾，驾……将军，将军……快上马……”一个蒙面人伸出右手，拓跋扬紧紧一拉，毫不费力的骑在马背之上。随着马蹄声消失在战场之中。

“皇后怎么样了？”拓跋扬顾不及身上沾满的鲜血，急忙跳下马背，迎上来的军医跪在地上，悲痛的回答：“回皇上，皇后动了真气，引发了胎儿早产。由于皇后体质虚弱，再加上刚才施法已经用完了气力……恐怕……恐怕不行了！”军医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把头埋在地上，吓得颤抖不安。

“怎么会这样？”拓跋扬一把抓住军医的领口，发火的眸子好象能把面前的人点燃。

“皇后是为了救皇上……皇上饶命啊！”军医不停的求饶，脸色早已吓的惨白。

“如果皇后有事，你们一起陪葬！”拓跋扬将军医狠狠地摔在地上，赶紧进入帐篷里。

暖床上的人儿面露痛苦之色，看到拓跋扬来了，红尘睁大了眼睛，双手在空中摸索。拓跋扬抓住她的双手，不停的说着：“尘儿，尘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扬，我终于等到你了……”床上的女人疲惫的笑了笑，眼泪犹如绝提了一般，哽咽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尘儿，坚持住！我们的孩子快出生了！你忘了吗？我们还要亲自把他抚养长大呢！尘儿……”

“扬……对不起，我……恐怕不行了……”红尘气若游丝，下身满是鲜血，把大红的被单染成了殷红。

“不！尘儿，不要这样说！……你不会有事的，尘儿，你不能丢下我啊……”拓跋扬早已泣不成声，泪水顺着脸庞滑下，冲淡了脸上的血迹。

“扬……此生能……能嫁给你，尘儿无憾了……尘儿只恨……不能留个孩子给你……从此后，你就一个人了……扬，对不起……”

“扬……好好照……照顾自己……下辈子，尘儿还要嫁给你……扬……”红尘死死的看着拓跋扬，嘴角露出绝世的笑容，定格在那一瞬间。手无力的垂下来。

“尘，尘儿？尘儿……”拓跋扬不相信的看着床上的女子，呆呆的看着。眸子里的神色黯淡了，像一潭死水。

“皇上，皇后与皇子已经过世了……皇后……皇后难产……望皇上节哀……”全屋的人跪在地上，悲悯的说着。

“望陛下节哀……”整个战场一片肃穆。

“望陛下节哀……”

“节哀……”声音飘荡在九天之上，久久不能停息。

“尘儿……是我错了，是我不该，执意要取拓跋烈性命，害的你……尘儿，你醒醒，我们回宫，我再也不杀烈哥哥了，我们一起回宫好不好？”拓跋扬在红尘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一般，可是，再多的后悔，再多的伤心也挽回不了红尘的生命了。

三日后，拓跋扬带着红尘的遗体，全军班师回朝。半月后，探子回报，在班丹拉母湖边，找到了拓跋烈的尸体。他是自杀的，面朝昔天的都城，死时双眼没有合上，腹部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而在这匕首之上，隐隐刻着一个“尘”字。拓跋扬下令就地安葬拓跋烈，没有刻碑文。

三年之后，拓跋扬患病身亡，死后与红尘合葬在帝陵。而昔天王朝，也慢慢的覆灭。一代天骄传奇，也慢慢的退出人们的记忆。只有班丹拉母湖边的居民们，在月圆时分，在天水碧的那端，会看到一个英俊的男子与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一起望着班丹拉母湖，笑容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