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四十五章 惊变(1 / 1)
新年本该洋溢着喜气,可今年的这个头无疑没有开好,才年初一,嘉灵皇朝的众人就得了一个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锡族人反了!
锡族是位于西北的一个游牧民族,民风彪悍,不管男女老少,人人皆是作战的好手。但可惜,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十分贫瘠,夏日酷暑,冬日严寒,这几年,连他们奉为神明的桑元河都在日益干涸。锡族人被避至绝境,自然是打起了丰饶富庶的嘉灵皇朝的主意。
要说早几年,因为边关有‘铁臂’之称的严守义严将军镇守,锡族人还不敢太放肆。但自从严守义被流放,新派去的守将只是守成之辈,每日应付锡族人的滋扰已是焦头烂额,哪还有当年的霸气!
去年锡族新选出的首领图莲比上一任首领巴勇更加年轻,也更有野心,他一声令下,锡族人在十年之后再次紧紧团结到一起,将锐利的獠牙直指毫无防备的中原。
正月初一,嘉灵皇朝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新年的气氛中,图莲已经率领锡族中最骁勇善战的战士冲破了脆弱的边防,一路占领两个县城,行进速度之快,三天功夫,已经到了沧州。沧州是中原最后一道防线,沧州一旦被破,锡族人就如入无人之境,铁蹄直指中原腹地,京城将岌岌可危!
这是最糟糕的一个新年。
一介大小官员冒着寒天,从暖和和的被窝里被拖出来,站在大殿里瑟瑟发抖。已经三日,沧州已经接连发出求援的信息,现在请求支援的折子就在当今圣上的手里。
尉迟忻合上奏折,威严的目光从下面大大小小的官员身上扫过,每个人都不敢和他对视。他不悦地皱起眉:“众位爱卿已经思虑了两日,莫非将领的人选还没有定下来?”
众人连忙低头。
沧州可是个烫手山芋,锡族又是出了名的不要命,这个时候谁愿意做这出头鸟。众人平时勾心斗角惯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出风头的想法,除了把头埋的低低的,就是不住地在心中祈祷皇帝别把这苦差事落在自己头上。
百年大国,别人都打到自己头上了,可现在朝堂上竟无一人愿意站出来。尉迟忻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额头青筋跳动,已是发怒的前兆。正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打破了朝堂的僵局:“皇上,臣弟愿意带兵出征!驱逐锡贼!”
尉迟忻抬头看过去,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难辨。
说话的正是最近新婚不久的舒王,众人哗然。这舒王今年才十八岁,年少气盛,从没有上过战场,此时却妄言要和锡人一战。有些胆小的已经面露犹疑之色:“皇上,王爷尚且年少,那锡狗个个是狠辣之辈,还是派个经验老道的大将前往……”
说完又是一片附和之声,可朝中现在可用之人甚少。东南边防有大将郭冲,是嘉灵皇朝赫赫有名的战神,多少年来让无数敌将闻风丧胆。可和西南接壤的是近年来日益强大的延国,也早已对中原虎视眈眈。若是此时轻易将郭冲召回,难保延国不会趁机作乱。到时候两面夹击,嘉灵皇朝就真的不妙了。
“请皇上三思啊!”
“舒王年少气盛,经验不足……”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不愿出头,还要千方百计诋毁别人。尉迟忻越发烦躁,指着那个表情最夸张的官员,怒气冲冲道:“既然十八弟不行,游鸿,你给朕推荐个人出来!”
方才一伙人中当属兵部尚书游鸿呼声最大,此时也最倒霉地给暴怒的皇帝抓了个正着。游鸿缩了缩脖子,冷汗淋淋:“这……这……”
“快说!”
“是、是!”目光从周围人身上扫过,游鸿突然指着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打瞌睡的安王,哆嗦道,“微臣觉得安王殿下可以担当此重任……”
安王?安王!!
众人的眼珠子都落了一地。
这、这、这游鸿不是老眼昏花了吧,哆嗦了半天,竟然把那个不学无术游戏人间的安王给推了出来。
安王此时好似没有自觉,挠了挠头道:“既然大家这么为难,本王也就将就一下……”
众人怒,王爷你就别添乱了!!!
此时,一直没有发话的贺瑕上前一步,道:“微臣也觉得安王殿下是支援沧州的最佳人选。”
贺相声音一出,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群瞬间都默然了。一时间,朝堂上静的可怕,但贺瑕并没有受到影响,一字一句清晰道:“王爷身份贵重,又是皇亲贵胄,可大大提高我方士气。”
舒王忍不住道:“本王呢?”
贺瑕道:“烟州亦是防守重地,朝中最熟悉者莫过于王爷,此重任要得担在王爷身上。”
烟州是舒王的封地,确实离沧州并不远。舒王一听,自己也是有事可做的,也就对贺相的话没什么异议了。尉迟忻听了,又看了看下面呆如木鸡的朝臣,耐着性子道:“丞相所说,众位爱卿还有何看法?”
众人一听皇帝问话,个个忙不迭地点头。
贺瑕脸色平静,低垂着头。尉迟忻眼底晦暗,许久才道:“就照丞相说的办吧。”
很快,安王就挂了个兵马大元帅的名号,带着三十万精兵,浩浩荡荡地向着沧州出发了。这消息传入民间,老百姓们也是议论纷纷。安王是谁他们自然不知道,只知道是皇帝的弟弟,平时爱游山玩水不务正业,可这回国家遇到危机的时候却挺身而出,自愿领兵出征,驱逐锡狗!
人心惶惶的嘉灵,这种小道消息还是很有市场的,安王很快被塑造成一个高风亮节的英雄形象。当然,在知情人士的眼里,安王离那种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英雄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远。
当然,不管私底下怎么议论,安王尉迟启这回却是带着众多人的期待出发了。
后宫之中,却已经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青萱一早上就被闹了起来,昨天的好梦还没做完,这会子就来了一大屋子的闲杂人等,真是扫兴的紧。淑妃见她哈欠不断,一点没有慌乱的样子,本就不稳的心绪此时更加焦躁不安了,不由得挖苦道:“现在情势这般危急,妹妹还能吃好睡好,真是让姐姐佩服!”
青萱懒洋洋地扫她一眼,没说话。
废话,那还能怎么办?朝堂局势的事别说她不懂,就是懂也轮不到她说话。朝中养了那么多官员,该愁的也是那些人,就算现在她现在急得吃不好睡不好,对锡族人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所以,何必糟蹋自己。该干嘛干嘛,要是有一天真有锡族人打进来,那也是她命数不好。
青萱很想的开,但未必所有人都和她一样。这个时候,什么荣华富贵都是假的,安稳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这些平时勾心斗角的女人此时都亲的好比自家姐妹,纷纷聚在一起出谋划策。只有青萱一人躲在旁边嗑瓜子,自然引来了一片众怒。但青萱身份摆在这儿,众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只有苏婉柔冷着脸过来刺了两句,见青萱毫不在意,也只能悻悻地回过头。
司徒贵人突然道:“沧州的守城副将是惠妃的堂兄,都是因为他部署不当才会折了这么多人,听说此人已经被秘密拿下,呵,惠妃也嚣张不了太久了……”
此话一出,刚才都在叽叽喳喳的女人们顿时都住了嘴,一致呆呆地看着面露得意的司徒贵人。青萱也难得地放下嘴边的瓜子,面色古怪地看过去。
不得不说,这司徒映月也真是个人才,这种时候了还盘算着这种事。
不过,惠妃么?青萱低下头,轻轻笑了笑。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司徒映月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脸茫然。苏婉柔此时也懒得刺她,转过脸,又开始商讨一个大家都比较关心的问题:
皇后要回来了!
青萱眼皮子一跳。低低叹了一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在过得正惬意呢。皇后那深藏不露的女人就要跳出来搅局,真是烦人啊。
果然,半个月后,皇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千秋山回来了。
同时,沧州传来好消息,锡人死伤过半,已经暂时退了。
举国震惊!
震惊过后,是无尽的狂喜。不知道的会在心中嘀咕,这锡族人看起来凶狠,其实也不外乎如此。可心思稍微通透一点的,都会疑惑,不是说安王不学无术么,怎会这仗打得这么漂亮?当然,不管这些人怎么想,胜利就是胜利,赏赐肯定会有的,荣耀也是绝对的,安王还没有班师回朝,有意结交攀附的人已经把安王府的门槛给踏破了。
这个时候,青萱没有一点心思去想安王的事,因为她自己正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
皇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有孕的瑜贵嫔和敏常在严密地保护了起来,然后,某一天,陆方琴身边的人在她的首饰中发现了异样。她一直佩戴的宝石耳环,被指出有某种导致小产的物质,更有眼尖的宫人瞧出,那不是宜妃前阵子送过来的吗?
没有辩解,皇后一声令下,青萱被禁足了。
又过了五天,朝中局势已定。后宫中却渐渐流传出之前小产的两个美人竟然都是出自宜妃柳青萱的手笔,一时间,人心浮动。这天,皇后带了几个嬷嬷过来,那些人一见青萱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竹筒倒豆子般将青萱的‘恶行’数落了个干净,深情并茂说唱俱佳。
末了,皇后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青萱懒洋洋地摆摆手:“不是都帮我说完了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皇后脸上寒芒闪过,复杂地扫过青萱满不在乎的脸,许久,嘴边慢慢牵起一抹快意的笑。
翌日,青萱被剥夺了封号,从人人羡慕的夕萤殿搬进了冷宫最偏僻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