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后的复仇 （2）（1 / 1）
“知道吗，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红色衣裳的少女，专注地看着前方，似乎在观望遥远的某个地方。满脸洋溢着喜悦。
翡翠城外的高山之颠，野花野草的自然天堂。空气中充斥着自然清新的味道。
拂面而来的大风吹着身上，赶走了夏日的炎热。飘逸的发丝随风而舞，阳光直射下的白皙脸庞越发显得晶莹剔透。在一片绿色的背景衬托下，莉弥特脱颖而出地跳入了少年的眼中，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少年看得有些出神了。
许久不见对方有所回应，莉弥特便狐疑地朝这边看了过来。正好与少年痴迷的目光相撞！
“大色魔！”
“咦！不是…我……”阿梅什口吃着想要替自己辩解。
“算了，狗改不了吃屎，更何况是你。”这般说着，莉弥特用嫌弃的眼神扫了一眼阿梅什鼻梁上的那块创可贴。不由地窃笑了一把。
“鼻子还好吧？”
注意到的时候，阿梅什就感到鼻子一阵酸楚。
“我……”阿梅什本来还想反驳的，可是在发现莉弥特已经将注意力从他身上重新转移到下边的城市的时候，少年实相地闭嘴了。
“考虑得怎么样了？”莉弥特问这话时，根本没有看阿梅什，视线一直都放在下边繁华的城市，“复仇者。”
从这里，可以把翡翠城一览无遗。就像是天然的观景台，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有这样的一个地方。会被带到这里来，都是因为坐在阿梅什身旁的红衣少女——莉弥特。
听莉弥特说，是因为小时候太顽皮，自己一个人从笼子一样的鲁兹堡逃了出来。在偶然的机会下，才发现了这个特别的地方。
她还说，这里是她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只要心情不好，她都会到这里来，只要这样放松地坐下来，就会不自觉地感到舒服，心情也会跟着变好。所以，莉弥特称这里为“忘忧台”。
可是从刚才开始，少女的脸上就不明所以地带着淡淡的哀伤。
复仇者——
“需要考虑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你真的决定好了要这样做吗？”阿梅什轻声地念叨。
有什么事情深深地困扰着莉弥特，就算来到了这个“忘忧台”，也还是不能抚平她忐忑不安的心。
阿梅什认真地打量少女的脸颊，好想是希望从她的脸上再找出另外一个表情。
“不是都说好了吗——这是复仇者二号最后一次出动。在那之后，我们就远走高飞，离开这座岛。你反悔了？”莉弥特朝阿梅什的这边露出了一个威胁的笑容。
因为复仇者的复仇对象——罗杰，艾斯都已经不在人世。那么复仇者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可是自己却因为这样而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从阿梅什记事开始，他就是为了复仇而不断努力地活到现在。
可是，复仇之后的空虚立刻占据了他的心。年轻的阿梅什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就在他以为他的人生就要这样浑浑噩噩地陷入泥潭的时候。莉弥特站了出来。
她双手叉腰，霸气十足地对着阿梅什说——
“在你放弃生活之前，生活是不会弃你不顾的。那么作为赎罪，你要用你下半辈子的时间去偿还你曾今犯下的罪过。”
——那是两人的决定、誓言。
周身包裹在自然的美妙当中，不自觉地心情也变得愉悦。两个人心中开始萌发一种特别的感觉。
凝视着少女的眼睛，阿梅什眼里闪过一道坚决。
“从海军基地迪乐上校那里偷走‘玉龙’——复仇者二号最后的行动。”
如同宣誓一样的声音，只有山顶上的两个人听得见。
少女回眸一笑。
“那么，辛苦你了！”
※※※
装潢华贵的卧室里，迪乐上校满脸喜悦地捧着手里的宝贝疙瘩，正笑得合不拢嘴。
“真是个好宝贝啊！”
紧闭门窗——封闭的房间里，佝偻的男人凑近了煤油灯，目光贪婪地欣赏着手里反射着金光闪闪的工艺品。
“玉龙……”
“很美，不是吗？”对于身后传来的那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中年的海军完全没有意外的反应，仍旧沉浸在手中的闪闪金光。美滋滋地就像看到了什么绝世美人儿。
“获此宝贝，真要好好恭喜上校了。”
修窦——年轻的海军少校默默微笑地站在迪乐上校的身后。
“从鲁兹堡那个老鬼那里拿来的东西有差的吗？”佝偻的男人回望了一眼修窦，郑重其事地说着，“那个老东西一定还藏了有别的宝贝，这次只是走落了风声，才让我有机可乘。不过，交一次好运就得了这样的好处，真是要多多奖赏一下给我通风报信的功臣啊！”
迪乐上校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好似玻璃做的玉龙，在眼前比划着。就像个孩子在炫耀自己的新玩具。
可是在下一瞬间，猥琐的中年海军又变成了一副险恶的表情。
“说吧，想要什么奖赏，我的有功之臣——修豆少校？”
“奖赏？”直到现在，年轻的海军仍然保持着浅浅的微笑。
“迪乐上校这是什么话，替您打探情报是属下的责任。我怎么可以以此来邀功呢？——这绝对不行！”修窦说得义正言辞，就像自己是拥有绝对的真理一样，表情一丝不苟。
听到这里，对捧在手里的玉龙一刻也没有转移视线的海军回过了头，他笑得更甚了。
“真是个好人才啊，以后一定要把鲁兹堡的动向及时向我汇报，知道了吗？”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再不去理睬低下头宣誓的修窦，迪乐上校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玉龙身上。
迪乐上校美滋滋地自言自语，“简直太完美了，你说这样的宝贝在这世上是不是最珍贵——”
“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拿出来让大家欣赏欣赏？藏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你可不太地道哦。”
突然，一黑影破窗而入！响起惊呼一片！
“你，你是何人？敢闯海军基地？！”
迪乐上校第一时间——第一反应就是躲到修窦的身后，现在他正探出个脑袋，狐假虎威地叫嚷。
“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迪乐上校，外边都是我的人。你不逃不掉了！哈哈！”
毕竟这里是海军的生活区，距离海军上校的卧室不远的地方就是海军的兵营，很快就会有人因为这里的喧闹而赶过来。这样一来，闯入者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吧。真是个见钱眼开的莽撞家伙！
在迪乐上校的眼里，眼前的这个黑衣人只有可能是为了自己手中的玉龙来的。可是，一般的小偷会这样目中无人地闯进海军上校的卧室吗？
虽然心中还有些犹豫，不过迪乐上校还是破口大骂——
“这个宝贝不属于你，休想打它的什么馊主意！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小偷！”
“迪乐上校，他好像有些不对劲呐……”耳边传来修窦正儿八经地提醒。
经修窦这一提醒，贼眉鼠眼的中年海军上校开始认真打量对方。
“哦，是吗？哪里不对了？”
从闯入者的声音可以分辨得出，他应该是个男性。可是对方偏偏又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所以得到的情报也只有这样一条。可，迪乐上校似乎又发现了什么蹊跷的地方。
煤油灯的光线，照在斗篷男藏在帽沿下的眼珠上，却反射出异常刺眼的红光……
再傻的人到现在也该想明白了吧，眼前的这家伙绝非异类，他是——
“复仇者？！”
迪乐上校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可思议地变得尖锐，好像见到了什么怪物。可是，眼前的这个黑影无疑就是人类，这点毋庸置疑。不过，传闻却将眼前这个体格中等的人类，描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复仇者！那家伙是复仇者吧？为什么复仇者要来我们这里……”在震惊之余，迪乐上校开始考虑最关键的问题，“果然如此，是为了我的玉龙来的吧……一定是这样的，你这个见钱眼开的小偷！”
把手里的宝贝疙瘩严严实实得搂进怀里，迪乐上校一脸紧张地注视着对面黑影的一举一动。
“不愧是海军上校，一眼便识破了我的动机。真～～是厉害！”
“哪里哪里，这是身为海军上校所必须的，哈哈哈哈！”无不客气地接受了对方的夸奖，迪乐上校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可是，他却忽略了复仇者嘴角弯起的嘲弄的弧度。
“复仇者，这里没有你的目标，速速离开——”将挡在眼前开怀大笑的上校一把推开，修窦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年轻的海军从腰间拔出自己的佩剑的瞬间，他与复仇者之间的距离已经进入利剑的攻击范围之内。趁着拔出剑的瞬间加速，锋利的剑刃以上挑的姿态迎接近在咫尺的复仇者的下颚。修窦少校准备一击必杀——
叮！
可是，一声脆响却在耳边挥之不去。那就好像是有人在做硬度测试的实验——年轻海军的手中，那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却多出了一口瑕疵，剑身之上眼看有一道细细的裂缝！
修窦在自己的佩剑惨遭一分为二的悲剧之前，反应迅速地拉开了他与复仇者之间的距离。
此刻，他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对面的零星红光——
掺杂着灰色的木炭，红色的火星错落，似乎还有向四周茂盛的小火舌。木制纤维似乎相当坚韧的一个混浊难堪的混合体？就像是从燃烧的火炉中抢救出来的一根木条，将就地用来战斗。
不过，这样一个容易引发火灾的危险物品，之前复仇者到底把它藏在了什么地方……
“似乎我的拙剑更胜一筹。”
黑色斗篷下的表情，这次呈现出了不同以往的自信。
面对复仇者的冷嘲热讽，修窦少校的脸色反而变得冷静。他只是用利剑指着对面的黑影，好似在警惕对方会有什么不轨的行动。
“你是从哪里来的？这已经不是卖弄冷兵器的年代了——你不知道吗？”
修窦少校说话的同时，他的手里忽然出其不意地跳出了一把威力无穷的短火枪——冰冷的火枪却喷射出炙热的火花，子弹用超越人类的反射神经的速度，快速地朝对面复仇者的方向飞驰而去！
炭母剑飞速地在复仇者的面前划出一条火红的扇形，留在半空的火花形成了一面暗红色的燃烧屏障——
子弹反弹击中了地板。
“打不到，冷兵器和热兵器就没分别……”
复仇者透着一股冷冷的气息，朝着修窦少校缓步走去。
“复仇者——！”修窦少校再次奔跑起来，右手拿剑，左手拿枪——枪响！
这次枪击好像太过仓促，开枪的时机也没有找准，子弹打在了复仇者的脚边，对对方只是虚惊一场……
可是，就在复仇者因虚惊一场而停顿的瞬间，修窦少校已经跳了出来。他快速地在房间里移动。
锋芒依旧的利剑毫不留情地朝复仇者的脸劈了下去！
海军的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看上去就像是早就排练好的一出戏。就在复仇者还愣在原地，震耳欲聋的枪声这次几乎是在复仇者的耳边炸响——
难以想象，复仇者躲开了……？
不过，在黑色斗篷的衣角却多出了一个核桃大小的窟窿。子弹打中了！应该不会有错。
修窦少校用可惜的眼神扫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佩剑，此刻剑刃上，又多出了一道好似烧焦的口子。
“刚才可真险啊！差点就在这里完蛋了，好险好险。”从黑斗篷下传出男人安心地叹了口气。
修窦看得一清二楚，之前复仇者毫不犹豫地抬起了那把奇怪的武器挡住了海军的利剑。却放弃了对火枪的防范。这不是很奇怪吗，为什么不怕火枪？如果是因为之前修窦的虚晃一“枪”没打中，而误以为海军的枪法不行的话……
眼前的这个家伙敢瞧不起自己的枪法！？
“你这……你已经必死无疑啦！听，外边有人来了。”气愤地睁大眼睛的年轻海军突然像是得知了天大的好消息。
门外确实有碎碎的脚步声正在靠近。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对海军有利的一边发展。正当迪乐上校偷乐地嘲笑复仇者走投无路的下场的时候，他却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背后。
那是一条火红火红的长蛇，却以蛇类不该有的迅猛一把扑到了佝偻的背上，甚是吓得迪乐上校一身冷汗，瞬间浑身脱力——没了反抗。
“呀……！？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感到身上多出了一个异物，迪乐上校颤颤巍巍地把目光转向那个蠢蠢欲动的蛇？
“玉龙……？玉，玉龙！？”
赤色长蛇灵活地把玉龙卷起，接着便想一走了之。
迪乐上校刚想伸手去抓，可是玉龙已经被红蛇卷入了身后的黑暗——煤油灯照不到的地方原来是这么的黑！？
红色的倩影在眼前一闪而过，朝着窗口——准备畏罪潜逃的时候。中年的海军上校终于意识到了事件的重要性——
“等等，玉龙！玉龙跑了。修窦！玉龙要跑！”
“什么！？”
修窦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目睹了那个红色的倩影破窗而出……
看到这里，年轻的海军几乎没有犹豫便举起了火枪——
“！”
暗红色的光影在修窦少校面前一阵闪烁，那之后，子弹却在迪乐上校的脚边炸开了火花。
瞬间模糊的视觉再次恢复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偷走玉龙的红色身影了。只有那样一句没有感情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朝淑女的后背开枪可不礼貌呢！”
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自己的枪杆子下溜走，修窦几乎发了狂似地，面露狰狞地回过头——没错，就是自己身后的复仇者，就因为他，一切都是因为他——
“？”
可是，等到修窦少校回过头，身后的空间早已空荡荡的，连个鬼影也没有，更别说是那个人模鬼样的什么复仇者了。
用怀疑的目光注视手中的火枪，枪膛的前半部分已经不见了踪影，切割面留下了淡淡的火星，一种被高温烤过的感觉，想必这便是子弹会打偏的罪魁祸首了吧。
“逃了？你竟然让他们这么轻易就抢走了玉龙，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在战斗啊？”就在修窦少校表情阴晴不定的现在，身后却传来那个最没用的男人没完没了的唠叨。
“你耍我吗？这么轻易地就让别人在上校的房间来去自如，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可是，又有谁会知道接下来的修窦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死寂沉沉的年轻海军冲上去的那个瞬间，从门外冲进来了大批的海军——全副武装。
“是属下无能，属下马上就去追！”修窦当机立断地跪在了迪乐上校的面前。
※※※
警笛叫嚣个没完的天空，让人心情十分烦躁。
不过，却有两个与众不同的身影，正以快活的身姿跳跃在死寂沉沉的街上，最后又潇洒地遁入了阴影，扬长而去。
从高楼幽静的房顶这里，将这一切窥视地一清二楚的家伙——脸上包围了目空一切的冷漠，漠视他看到的所有——这样的家伙还能算是人吗，或许对他还有一个特殊的称呼——
复仇者。
他正用充满冰冷的，但却如同热烈燃烧的火色眼睛凝视前方。
一红一黑两个人影，迅雷不及地从那座标志性的巨大建筑物里飞跃至街头。他们先是停了一会儿，似乎交谈着什么，之后又不得不逃之夭夭，因为紧随其后地从大楼里又前扑后继地涌出了一大群海军小兵！
时至现在，已经彻底找不到那对红、黑人影了。红色的目光顺着他俩离去的方向，试图寻找可能留下的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
红砖铺就的中央马路，即使在这夜里仍旧看得明明白白。而它延伸的最终方向……
“想做什么，那两个小鬼？”复仇者怀疑地看向远处的另一座庞然大物。
红砖大道横贯翡翠城南北，无形中连接了城里的两大势力。南边临海而建的海军基地，还有深处拉里苔巴岛中腹地带的鲁兹堡。
“无论怎样，都要破坏他们的计划。然后……”突然插嘴的是另外一个冷酷的声音。
“他们会去鲁兹堡，就在那里对他们进行伏击，怎么样？”复仇者用长辈看待后辈的慈祥目光，看着身后的少女。
水蓝色的清爽连衣裙把少女衬托得美伦美幻，原本就水嫩嫩的皮肤在月光的映衬下焕发光彩。可是，她的脸上却有一层与这份清纯格格不入地阴郁。
“事先声明，你可别指望我会帮助你。我只是想杀了复仇者……”这样说着，玲玲凶狠地瞪了一眼身边的黑斗篷，“也包括你！”
“呵呵，好像有些小矛盾呢——我们之间。”复仇者语气轻松地回应冷酷的少女。
“按照你的说法，最近几年你都是以情报员的身份参与复仇者的行动，而执行‘复仇’的复仇者就只有阿梅什一个人？”玲玲冷淡地看向身边不断向自己示好的复仇者。
“有必要的话，阿梅什已经可以独挑大梁了。我可以隐退。”
“……”用轻蔑的视线扫了一眼复仇者，玲玲沉默。
可复仇者还是说个没完。今天他的话出奇得多。
“复仇者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复仇者说，“你也会为了替父母报仇，而不惜牺牲自己的姐姐吗，玲玲小姐？”
“……”玲玲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海风吹起了斗篷，有过那么一瞬间可以看见复仇者的脸。不过，玲玲似乎对此毫无兴趣。她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远处的鲁兹堡那里。
“有什么想法吗？”复仇者似乎很享受那副纠结的表情，为此乐此不疲。
沉寂了不多久，又或许是觉得时间紧迫，玲玲龇牙咧嘴地冲着复仇者——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牺牲自己拥有的一切！”
玲玲甩下这样一句好像耍性子的宣言，便头也不回地遁入了身后的黑暗。
“…呵呵，哈哈！真是个‘复仇者之新星’，哈哈哈！”已经感觉不到玲玲的气息，复仇者抬起僵硬的脖子仰望夜空。
头顶的月亮，不明所以地变得微微发红。是错觉吗？
“放心吧，一定会有‘那个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