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47]暗空流转(1 / 1)
宽敞灰暗的房间,只有一扇窗和一扇门。室内仅有的家具便是一张床,连一把椅子、一张桌子都是奢求。
但值得庆幸,床上的被褥是干净的,连在这地下最常见的发霉味都没有。
房间里空荡荡的,走几步都会有很大的回声。门外很少有人的脚步声,感觉世界只剩下了自己。
我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一串钥匙,抛起来,落下,再接住。
关进来已经七天了,一个星期。每天就这么看着墙壁发呆。
我要疯了,我说真的。
没有一点能做的事情,窗子很高,连看看天空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每天面壁,我几乎都要崩溃。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不能按快进,都是实打实地捱着,如果我能灵魂出窍,我保证已经游世界一圈了。
好在饭菜不缺,一切除了没有自由之外和正常人无异。
“轰——”低沉磅礴的铁门传来被打开的声音。我无聊地眨了眨眼,大概是送饭的时间到了。
在这里送饭的人几乎是我能看到的唯一的活人,即使每次我和他说话他都不理我,我还是乐此不疲。
但时间长了都会腻,就像我今天,完全没心思去和他扯淡了。
脚步声缓缓靠近,我懒懒地回过头。
一愣,挑眉,“——怎么是你?”
羽贺深环抱着双臂,站在距离我的床边半米处,“来看看你是不是已经无聊死了。”
“你还敢说,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我要多坐20天禁闭。”我懒洋洋地斜睨她一眼,闭上眼皮。
羽贺深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来,“别无理取闹,这种结果对你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是~”我随着她的语气跟话,“感谢Shine小姐,感谢你让我能多清净20天,感谢你给我提供机会让我修养身心。”
羽贺深别了我一眼,“行了,别告诉我你看不出当时的情况。关西处处针对你,关东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你说话,九州四国本周北海道的人还都不在,如果这个时候我一开口就是替你求情,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
“用你的20天紧闭,不仅堵上了关西那帮人的嘴,还保全了Angel和Angry,我认为不会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羽贺深绕到我面前,直视我。
“……”我低了低头,“嗯,谢谢你。”从所有方面来看,我的20天紧闭实在是太值了!
“嘁,谁在乎你这一声谢。”羽贺深歪头嗤笑,然后恢复表情看向我,“不过还是别掉以轻心,昨天九州和北海道的人到了,Tenia和他们说了你的事情,我估计他们真的会联手朝中国申请剥夺你的珍珠石的。”
“是吗。那就让他们弄吧,看看最后谁有能力拔掉它。”我靠在了被子上,看着中指上的亮点。
“对了,说起来,凌姐不是说禁止任何人探视我吗?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双手叠在脑后,随意地问。
“呵,那些还不是说给关西人听的。你想想看,如果凌姐不这么命令的话,你连这60天紧闭都安生不了。”
我觉得有道理。
羽贺深忽然走到我的床边坐了下来,面对着我,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把□□,交给我,“怕你待着变成白痴,拿着当玩具解解闷吧。”
……
我挑眉,“这种东西……你确定可以?”
“怎么不可以。”羽贺深也挑眉,“你只是紧闭,又不是监押,只要你不逃走,不作出出格的事情,谁会在意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她的语气很随意,忽然一顿,“再有,这把枪我可是请BOSS亲自检查了,只是个玩具而已。”
“……”我拿过□□,摆弄了几下,果然不出我所料。是那把颜料枪,我不禁汗颜,“真是谢谢你的良苦用心了。”
“嘁,早就说过不稀罕你的谢了。”羽贺深看向一边,满不在乎。
忽然她靠近我,左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音量放低地在我耳边说:“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这几天,羽贺家的公寓周围总有黑影存在。我想,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我一怔,微微侧头,对上她漆黑的眼眸,“……啊,我想……”
是云雀吧……果然应该是风纪委员会的人吧。
“要怎么做?”羽贺深低声问。
我沉默了一会,侧头对她说:“帮我告诉他,或者让他的手下转达也可以。——只要他不失约,我就一定守信。”
……
“这么恶心的话,你让我怎么说出口?”羽贺深一脸不爽。
“……只是让你转达又不是让你替我表白……”我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挑眉,“恶心?那换一句你看怎么样,‘委员长,请一定等我,等我实现对你的承诺!……’”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下放到地下五层收监?”
“这不就得了,还是上一句吧。”我得意。
羽贺深重重的叹了口气,“就这一句,没别的?”
我思忖了片刻,抬头,“请你帮我看住他吧,尤其是……当他做出什么和组织有关的事情的时候……”
我可是没忘记十年后我被阿深留下来的时候云雀单枪匹马地杀进了总部。
“那我可不能保证。”羽贺深挑眉,斜睨我,“我又不是他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神经。”
“……即使是他的蛔虫也不会知道这种事情的。”
羽贺深站起身,长叹了一口气,“那就这样,我先走了。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我也说不准了。虽然说凌姐的话是说给关西听,但我也不能做得太明显,这样让凌姐也难办。”
我点点头,“嗯,我明白,你不用经常进来的。正如你所说,我只是紧闭,有吃有喝有睡还安静,我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放松了。”
羽贺深闭眼点点头,然后走了出去。
***
有了一把□□,生活并没有太多变化。
况且里面的颜料有限,每次到吃饭的时候我都会朝送饭的那位兄弟要一些水,灌满。红色愈来愈浅,到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出红色了。
倒是这间大房的墙壁上,成片的触目惊心的红。有时候半夜睡醒我都把自己吓一跳。
但在前两天,我忽然发现了一个新玩法。
把□□拆开重新组装了一下,有的零件换了个位置。然后发射的时候再用上珍珠石的隐秘力量,□□就变成了一把水枪,发射出来的也不是一弹水丸,而是一片水雾!
珍珠石的力量基本都呈现在光上面,经过不计其数的水珠的反射,一大片水雾就如同一大面光亮的镜子,有时候晃得我自己都睁不开眼。
如果有时候碰巧水雾的密度大一点,结成了许多可以看到的小水珠,那么反射出来的光会更聚集更光亮,能把水泥墙壁砸的凹凸不平。——当然也只是轻微的。
一次送饭的大哥开门,正好被水珠的光反射到,当时他的眼神一虚,手中拿着的托盘都掉在了地上,错愣地看着我。
几秒钟他就恢复了正常,“Cloudy小姐,可以告诉我您在做什噩梦吗?”
我耸肩,“玩水枪啊。”
“水枪?”他皱眉。
“怎么,你连水枪都没听说过吗?真是没有童年的家伙。”我环抱着双臂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大哥再次皱了皱眉,“您还在紧闭期间。”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在紧闭期间。要不然你以为我神经病啊在这种鬼地方呆着。”我白了他一眼,“BOSS只是说我紧闭60天,没有规定我在这60天里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吧?”
“……”大哥沉默着,蹲下.身开始收拾掉落到地上的托盘。
“对了,这位先生,”我忽然变脸一笑,“还是像以前一样,一会你再来的话多帮我带点水进来啊。多谢!”
大哥沉默着关上门出去了。
*
我整天没得干,就拿着一把水枪到处玩到处射,差不多也能凭借珍珠石的力量控制射出自己想要的水珠大小,调整角度也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光的反射方向以及击中的位置。
地下本就潮气大,再加上我整天玩水,弄得现在整个人都像泡在水里,难受死了。可惜珍珠石没有烘干的功能。
于是在一次大哥送饭的时候,我对他说:“这位先生,看在咱们两个已经有一个月的交情的份上,您能不能帮我向BOSS申请一下给我换一件禁闭室?这里面太潮了,要是再待上一个月我出来就成蘑菇了。”
大哥瞥了我一眼,没回答。
然后第二天,我被带到了旁边的房间。
摸着干爽的被褥,我忽然觉得好幸福。
在第二个房间里,当我能把枪用尖锐的光射出一个大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可能能成为我的战斗力。
这个想法让我兴奋了一天,这禁闭室暗是暗了点,但我有光不怕什么。况且里面除了一张床没其他东西,空间还很大,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训练场。
我把自己能用上的所有资源都用上,一边打发无聊的时光一边训练自己的新能力。
。
。
就在我一枪射向门口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我一怔,以为是大哥,还惋惜了一下,可怜你了。
但是来人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强光一惊,往旁边一闪居然就躲过去了。
我惊讶地看过去,发现羽贺深很纳闷地看了一下从门射出去的那团光,然后又以同样的表情看了一下我,缓缓走近来,语气也很纳闷,“你这是在干吗?”
她刚走进来两步变皱了皱眉,摸了摸手臂,看着周围:“你这屋怎么回事?换了一间怎么还这么潮。你要变蘑菇吗?”
“哎呀哎呀,真是抱歉,不过我还觉得我捂白了呢。”我挠了挠头。
羽贺深可疑的目光看了看我,然后定在四面墙上,语气更加纳闷:“羽贺靛!你要拆了地下三层吗?”
“没有没有~”我举起双臂以示无辜,“我不过是闲得无聊就用你给我的玩具玩了玩,顺便开发出了我的新能力。”
羽贺深皱了皱眉,走到我面前,拿过我手上的□□,随意扫了几眼,再看了看墙壁上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这都是用这把枪弄的?”
我点头。
羽贺深皱眉,“怎么可能!”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我,“……你不会……把这里当成训练场了吧?珍珠石最好要在暗室进行训练,你怎么知道的?”
我耸耸肩,“我不知道,只是既然环境改变不了就要改变我自己,这里的一切我都让它物尽其用。”
羽贺深闭眼摇了摇头,“真没想到你能做到这种地步,或许这次紧闭还真是对你来说的好事呢。”
“嗯,如果在外面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有心思训练的。尤其是高三——”
等等,高三。
我有些犹豫地看向羽贺深,在她询问的眼神下我有些沉痛地问:“是不是……我的禁闭还有十天?”
羽贺深点头。
我咽了咽口水,“也就是说……距离高考,只有十五天?”
羽贺深再次点头。
我绝倒。
“不行!我绝对不要再上一次高三!”我怒吼,握拳,“反正成绩对我来说都是浮云,高考就高考,谁怕谁!”
“嗯,我也这么想。”羽贺深淡淡地说。
“……那是因为你今年不高考。”
“大学凌姐已经替你联系好了,不过她说看你自己,如果不想上大学的话也没关系。”
“……再说吧。”
羽贺深把我带到另外一件干净的禁闭室里,坐下来和我谈话。
“欸,我还没问你你今天怎么来了?你上次不是说什么为了避嫌少来吗。”我问。
“嘁,我这不是第二次来吗,来的多?”羽贺深斜睨我,“再说,所有来神奈川开会的各地人都已经走了,关西的当然不例外,我现在来一次可比之前方便多了。”
“……那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天天过来看我怎么样?”
“……如果我有时间?”羽贺深垂下眼皮,似是在思考,“如果我来看你,你觉得我带什么比较好?氢弹还是□□?”
“……我谢谢你,手榴弹就够了。”
“对了,”羽贺深突然压低声音,“忘了告诉你,不管是在并盛还是其他的地区,黑手党的踪影都已经完全消失。”
我愣住,“你是说……”
她点点头,声音低沉,“也就是说,意大利黑手党,已经全部离开了日本。”
“回意大利了啊……”我喃喃自语。
“所以,暂时我们的事情是没有了。”羽贺深的语气仿佛轻松了一些,“起码,没有因为你的原因让那些黑手党注意到我们。这从某种程度上也减少了你的麻烦。要不然,呵,经那帮人一扇呼,你恐怕还得再坐至少两个月的紧闭。——不,是不是紧闭能解决的了的还是个未知。”
“……”我闭眼叹了口气,默默认同。这的确是幸事。
“还有个好消息,”羽贺深忽然抬头,“Tenia连同的九州北海道两方面对中国提交的申请,昨天凌姐得到了回应,被总部拒绝了。也就是说,这块石头,目前还属于你。”
“太棒了。”我轻声说,然后语气也有些鄙夷,“那个混蛋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敢打珍珠石的主意。”
“嘛,反正等你到了他那个岁数肯定比他现在的成就要伟大。”羽贺深难得说了一句安慰我的话。
“你也是。”我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对了,你之前跟我说的,有黑影围绕咱们家的公寓……现在呢?”
“现在当然没有了。”
“你把我的话和他们说了?”
“嗯,我让他们帮忙转达给他们的首领。”
“……然后呢?”云雀就这么算了?
“然后?”羽贺深一挑眉,一双眼睛就看向我,“第二天,一个男人就直接杀来了羽贺家,一脸不爽。”
“……”我流下一滴冷汗,这种情况也算是意料之中,“然后你和他打了一架?”
“嗯。”羽贺深随意哼了一声,“在我把他引到地下训练场之前,他毁了三间卧室——你的卧室就不幸地包含在其中。”
“……”我又流下一滴冷汗,“结果呢?”
“结果?”羽贺深的情绪仿佛更差了,站起身掳起袖子,“你看看,现在还好了许多呢。”许多青紫,伤口,但是明显已经好的大半了。
我本来以为即使云雀很强,也不至于在羽贺深面前还是一边倒的局势,看来还是我低估他了……
“不过那家伙和我情况差不多,比我好不到哪去。”羽贺深轻哼一声。
我呆住。
我收回刚才的话,羽贺深你就是个天才!
“……他用匣子了吗?就是那个小方盒……”我不知道怎么解释那种东西。
“就是黑手党之间作战的那个东西吧。当然用了。”
我更惊讶了。
“不过……他好像没怎么用那个东西。”羽贺深想了想,皱了皱眉,迟疑地说,“把那只造型奇特的刺猬放出来之后基本没怎么用过,只是在我闪躲的时候体型倍增来挤压我的退路。”
“……”这样的话,等于云雀没用上全力。
还是他高一筹的。
“最后,我把你让我转达的话又亲自和他转达了一遍,他听后沉默了一会,然后就走了。”羽贺深结尾,“真是的,当时我还以为我们两个不死一个结束不了这场打斗呢。”
我笑了。
嘛,两个月也快到头了。
我会遵守约定回去找你,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一言九鼎的人呢。
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