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7]十年后天空①（1 / 1）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我戴着墨镜坐在汽车后座上，攥紧了手掌，一举一动都小心谨慎，生怕旁边那个人突然生气给我一下。
我偷偷回头看了一下坐在旁边的那个面无表情的英俊男人，还是有些没办法接受他是成年版云雀。……总感觉比我认识的他更二了呢。
轻轻吁了口气，回想起刚来的时候。
“……你是……云雀吗？”我抬起头，挪动了一下被他死死按住的肩膀。
他沉默不语地盯了我几秒，转头向门外说：“哲。”
“是，恭先生。”
草壁突然出现在门外，恭敬地低着头，几步走了进来，动作迅速地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小桌上。
男人不着痕迹地松开我，转身向门外走去，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我有些茫然。
草壁目送男人出去之后，回过头对我说：“靛小姐，请先吃一些东西吧，这是恭先生命我准备的。”
我拘谨地跪坐下来，腿酸疼酸疼的我轻哼了一声。完全无视了他话里不停提到的那个“恭先生”。
草壁貌似叹了口气，“您不用这么紧张的……不用跪坐也可以的。”
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刚刚那个人看着很危险……我还是尽量老实一点好。”
“……”草壁低了低头，“您请慢用，恭先生一会会过来。”说完便鞠了个躬缓步走了出去。
我正咬着一个寿司，差点没噎死，“咳、咳咳……你是说，刚刚那个人？！”
草壁默不作声退了出去，有个人走了进来，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是，你有什么意见吗。”
……这次真的噎死了。
刚刚那个男人换下了西服，变为一套舒适柔软的黑色和服，居家风格，坐在我对面。
我硬硬地咽下了寿司，难受地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缓缓地拿出一旁的茶具，慢慢地倒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我感激地看他一眼，举起来一口喝干。
拍了拍胸脯总算缓过了气。
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啜一口，眼睛看向我。
我胆怯地和他对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请问、你是……？”
他闭着眼沉默了几秒，才睁开看着我，不带一丝感情，“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
好。我知道了。
但是，眼前的一切显然没办法让我脑中的思路变得连贯畅通。我斟酌了许久，把所有的疑问一个个按重要性降幂排列好，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云雀，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我指的是所有事情。”
“十年后。”他淡淡地回答。和我的问题完全不挨边的样子。
我费了半天劲，沉默了许久才勉强从中间撬出一层含义，“……你是说，这里是十年后？”说出来之后我也佩服我自己的思维逻辑，这么不合常理的猜测……该挨拐子了吧。
他瞥了我一眼，居然点了点头。
……他居然点了点头！！
“……咳。”我被自己呛到，半天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虽然知道要是你说的话……是绝对可信的，不过，果然……我没办法接受呢。”
“呵。”他忽然冷笑一声，“那就不要接受。”
我没有理会他，想起刚来的时候总觉得变化了的那些东西，样貌成熟的草壁、鸠山，还有面前这个云雀。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了。
但是突然让人穿越十年来到未来，这听起来……不是很扯吗。果然是那个可恶的红发男人做了什么吗？……等等，那个红发男人……照这种思路来看……
入江正一，等我回去的时候你死定了。
我在心中整理完毕，扯了扯嘴角，“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云雀轻轻拿起一个寿司，放进嘴里慢慢品尝着，等完全吃完之后，才慢条斯理地回答：“如果是十年火箭筒打中的话，到这里之后五分钟就会回去。”
……
“可我到这里五个小时都富余了啊！”我一时没控制好情绪，有些喊出来，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咳了咳，“抱歉，我失态了。”
云雀没在意这些，睁开眼睛，清冷地目光看向我，“是入江正一带你过来的，回去，也要他送你回去。”
听到这个名字我有些崩溃，“入江？哦上帝……果然那个混蛋是入江正一，等我回去一定——哦不对，等等，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说过我来之前见过谁吧？您怎么知道是他把我扔来的呢？”
他重新给自己倒满茶，小口品了一下，“他去十年前的时候，我也在。”
……然后他回来之后就告诉你他的恶作剧了对吧。我迅速明白了。
不过他为什么能来去自由啊！！我果然不能理解这群混蛋了。
“那么——”
“拒绝。”
“……”我满脸泪，“我还没说完……”
“呵。除了让我带你去找入江正一之外，你还想说什么？”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我沉痛地擦干眼泪，安静了许久才找到下一个问题，却是无关紧要的，“……入江正一和我说过，要我来到这边一定要找到彭格列，那么……你是加入了彭格列吗？”
“哇哦，羽贺靛，你是在说我和人群聚吗？”他露出嗜血的微笑。
“……没那个意思。”我默默掩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岔开话题，“现在这个世界……怎么样？”
瞥了我一眼，“很危险。”
“……猜到了。”联想到来时那空无一人的街道，心中了然了。
吃饱之后我放下手，拘谨地跪坐着，我抬头淡淡地说：“如果这样的话，我希望我现在可以回神奈川，不用继续打扰您了。”
“神奈川？真是个印象不佳的地方。”他闭着眼好笑地说着，忽而睁开眼，“拒绝。”
“……我觉得您没有权利这样，来的时候是因为我不清楚自己来到了十年后，怕BO……我家人怪我闯祸才从神奈川跑来的，现在既然清楚了，我觉得我需要回去和他们说明情况。”我解释道。
“哇哦，果然在神奈川吗……”他的声音忽然变低，似乎在自言自语，马上露出一副“如我所料”的表情，带着不明意味的微笑看向我，“如果你说的家人指的是手冢凌的话，她很早就隐退了。现在的P.A.Y，早就换主人了。”
“……凌姐隐退？”来不及问他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组织内部的事情，我就已经失控了，身子向前探了许多，语气急切，“那、那现在的BOSS是……？”
他带着讽刺的笑看着我，我紧张地盯着他的嘴唇，听着他说出的名字——
“羽贺深。”
啪。
我坐回了原位，心中一块大石头瞬间放下，我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露出欣慰的微笑之后，才缓缓开口：“嗯，是她的话，可以让人放心。”
“呵。”云雀不知为什么又露出带着讽刺的冷笑，“P.A.Y那种弱者聚集起来的组织，让人提不起兴趣来。”
……那最好。让你感兴趣的话就糟糕了。……不过你为什么那么一幅看PAY不顺眼的样子，招你惹你了吗。
“——不过，我不觉得这能构成很好的理由让我不回去，你知道的，阿深是我妹妹。”我吸了口气，冷静地说。
“我要你在我的视线里。”云雀冷冷地看向我，“这就是你要的理由。”
……
我有些害怕他那种目光，他看起来比十年前我认识的云雀强多了，气场更强，凌厉的气息丝毫不改，目光犀利戳得我发毛。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说：“收拾好东西，十分钟后跟我走。”
“什、什么？！”看着云雀转身要走出去，我赶紧抬起腿想站起来，“我要收拾什么啊！”
看到他顿住身形，我赶紧继续说：“我来到这里可什么准备都没有，您让我收拾什么？”
他转过头，黑色蓬发下的双眼看着我，“跟过来。”
“是、是！”我连忙站起来，拍了拍酸痛的腿，咬了咬牙，一步一瘸地跟上去，脸上表情痛苦得不行。
云雀走在前面，步子很稳，注意到我的不对劲，微微回头，淡淡地说：“以后不用勉强跪坐。”
我自然是很高兴，直接应下了。看到他在一间房面前停了下来，手指附上去有力地拉开了移门，抬步走了进去。
我跟进去，里面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普通和式卧房的装扮。云雀走到壁橱前，拉开了柜门，转头说：“挑几件可以穿的，带上。”说完便轻轻地走出了房间。
我恭敬地目送他离开之后，撇着嘴走到壁橱前，没期待里面会有什么好看的衣服。
不过我是吃了一惊。里面清一色的女性衣服，看起来样式都是我喜欢的……我随便拿出一件比划了一下，大了些，不过没大多少。……莫非这十年我没长个子？
不对！谁说过这些衣服是我的了！
……
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我张大了嘴看着里面的衣服，头脑中的震惊嗡嗡作祟。
“靛小姐，我帮您来收拾东西。……咦？您、您这是什么表情？！”进来的草壁被我吓到，嘴里的草杆又掉了。
我面无表情地闭上嘴，看着他转身去挑衣服，还在说着什么：“和服的话那边都有……就不用拿了。这些的话，应该够了。……”
“草壁先生，请问云雀先生要带我去哪？”我站在他身后问他，对于十年后的他们我选择了都用敬语对待。
“啊，这个的话，到了您就知道了，总之是个安全的地方，恭先生不会害您的。”草壁收拾好之后，引着我往出走，“不要让恭先生等太久，不然他会忽然兴起咬杀人的……”
有道理。不过我可不认可你的上一句话哦，说不定云雀就是太讨厌十年后的我了，这次要报复我呢。
走到门口的时候，云雀已经换好西服衬衫等在那里了。我快步跟着草壁走过去，草壁恭敬地鞠了个躬绕开他先出去。云雀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中拿着的一顶黑色礼帽，扣在我头上。我抬起眼珠看了看，云雀淡淡地说：“这是你的。”
是的，我看到上面的金属片上刻着“P&Y”了。
扣好帽子之后，云雀很自然地拉起了我的右手，声音听不出情绪：“走吧。”
我身体僵硬地跟着他走出去，被塞上了车。
***
回忆结束，由于我太长时间盯着我旁边坐着的那个男人，他回过头看我，“你在看什么。”
“……没有，我觉得您的头发很帅。”我找到借口，脑中却一直回旋着某个问题。
我知道如果我问出来的话说不定会死的很惨，可是不问我心里又实在是过不去。
云雀仿佛先一步看出了我的情绪，“有问题的话，直接问。”
我张了张嘴，最后狠了狠心还是问了出来：“云雀先生，我想知道……十年后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静默。
司机草壁先生微微咳了一下，没有说话。云雀也在黑暗阴影中沉默。
“别、别误会！我其实……我只是……”我以为云雀是生气了，慌张地解释着，可也找不到什么有力的原因。
过了许久，云雀才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如果只是这个问题的话，答案是——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