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会长袖，伤了自己（1 / 1）
2000.07.某日
蔡总来了好几天了，他对我的态度已经没有第一天那么热情。有一天晚上，他叫我们准时下班，但是邢旭要留下，说有会要开。
最近我一直担心胡总会联合其他的销售对邢旭不利，所以对他们开会的事情很在意。第二天到了公司，我悄悄地观察着邢旭的表情。他还像往常一样，冷冷的目光，面部表情无喜无忧，我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小朱的情绪好像很高涨，中午休息时都一直坐在我后面忙碌着，我想向她套点消息都不行。她最近一直都很忙，中午已经没有时间陪我去厨房的阳台上聊天了。
下午胡总通知大家第二天全回公司，说公司即将启用ERP系统，他和小朱将会给大家进行一次全面的培训。
第二天的培训从早晨9：30开始,培训之前，胡总进行了一番开场白,原来ERP系统是在胡总的推荐下使用的。他说有了ERP系统后，蔡总在台湾也能随时了解公司的销售，财务及库存状况，可以提高公司信息流转及账务透明化。蔡总是美籍台湾华人，在美国退休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台湾居住，少数时间在美国和中国大陆度过。蔡总听了很满意，仿佛他以后在台湾只要上了公司ERP系统去查看，就可以随时遥控A城似的。
胡总还借来了一台投影仪，用顾旭的手提电脑放PPT培训资料一边给大家看一边给大家讲解。讲解完毕后，胡总请小朱给大家做testing，就是找几个案例做演练。
小朱拿了一堆资料坐到电脑前，她先给大家演示了销售模块，还算顺利。到了销售模块，库存模块和财务模块衔接的测试时，小朱先在销售模块输入一组数值，可是在库存模块和财务模块的数值都没有变化。按照小朱的解说，她在销售模块输入一个销售数值后，在库存模块和财务模块都会有相应数值变化。小朱弄了一会问题还没解决，她说可能是系统在测试阶段还不太稳定，让大家先休息5分钟。然后小朱走到胡总面前嘀咕了几声，胡总好像有点不耐烦。5分钟很快结束了，小朱说大家先做费用结算一块的testing，上午的那个测试问题还没解决，她要再研究。
这时蔡总发话了，他说：”胡总，库存和财务模块跟财务关系最为密切，是不是应该由Cynthia负责这个testing？”
胡总想了想说：“是的，我们当初也这样考虑过，但是Cynthia拒绝参加testing。”
我一听恼火至极，正好蔡总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也顾不了胡总的面子，直接回答道：“因为这个培训我没参加过，所以我担心直接参加testing也不适合。”
蔡总狐疑地看了看我，问胡总：“没有给她报名参加这个培训吗？”
胡总不紧不慢地说：“小周是公司的财务兼办公室秘书，日常的工作是不能缺席的。要是整个培训流程都去参加肯定没有时间，所以我们决定让她直接参加testing，培训资料我们都带回来了，她看培训资料也是一样的。在testing时，她有任何问题也可以随时询问培训老师。”蔡总听了未置可否。这时小朱还是满头大汗的在电脑面前演示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testing模块不稳定，还是她也没有去参加这个testing,还是她参加了，但是知识没有消化吸收，总之让我这个外门人看起来感觉都很差。
蔡总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不满地问：“胡总，还有谁参加过，让小朱休息一会吧？”
胡总为难地说当初考虑到费用问题，只有他和小朱两个去参加了培训。不过由于testing时，他正好要去南京拜见几位轮胎充氮机的潜在客户，所以就没参加，原本打算让我顶替他的名额去参加Testing的，但是我没有去，后来只有小朱一人参加Testing了。
从小朱的表现来看，这个testing还是有一点难度的。我突然觉得当初胡总让我去参加testing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如果我没有培训就去参加这个Testing,估计对系统更是一知半解，那么今天在台上出丑的人就是我。更或许，这个系统将来没有预想的效果，我可能都脱不了干系。这个老狐狸！我吓出一身冷汗。
回来我把这件事情说给阿昌听，他很为我担心，说我太单纯了，说话也不顾后果，以后在这家公司的日子可能会更难。我想想也是，也许当着胡总的面向蔡总澄清比不澄清更糟，我逞了一时口舌之快，却因此种下祸根。现在真不知道胡总在背后怎么说我了。邢旭还能帮上我吗？
2000.07.某日
今天蔡总让我填写一张支票，我不小心将那个日期章的日期给弄错了，自己没注意，竟然让蔡总发现了。活该今天倒霉，保险箱里就剩这最后一张支票，蔡总貌似很急用，让我立即去银行买一本新的回来。我啃嗞啃嗞地跑到银行排了半天的对，才买到支票。
进了公司就觉得气氛不对。蔡总铁青着脸坐在他的旋转靠椅上，问我买个支票怎么还要那么长时间。我说了声银行要排队，就埋头填支票去了，不再辩解。我知道辩解只会让情况更糟。支票填好了，蔡总很不客气地从我手上拿过支票，不放心地又核对了一遍。这回我做得很仔细，没出任何差错，但是他似乎还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因为没能得到很好的发泄机会，那郁气便纠结在他的脸上，更加重了他的老人斑，让我看了更紧张。
办好蔡总的事情，我小心翼翼地退回自己的格子间。屁股还没坐热，蔡总又用内线电话叫我进去。我诚惶诚恐地进去了，看见他的办公桌上摆了几个大红色的中国结挂件。他递给我一个便签纸，指着那些挂件说：“ Send them to USA via registered Air mail today. This is the address.”航空挂号件我寄过。我吁了口气，很熟练地找了一个牛皮纸信封，填好地址，然后把中国结放进信封，准备让蔡总看了再寄走。
但是不巧，蔡总这时勾着腰进了他的卧室。我从来没进过他的卧室，也不敢进去，他的卧室在公司仿佛是一块禁地，连胡总都不进去。我在外面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出来，急了，那时已经快四点半，再不走可能就来不及了。当时胡总正好在客厅那台公用电脑上忙活着，他见我犹豫不决的样子，便催了一下：“小周，四点半了，我看你还是别等了，再等今天就寄不出去了，你要是不放心就敲敲蔡总的门吧。”
我敲了敲蔡总的门，里面没有应声，估计蔡总在卫生间吧？我很着急，邮局五点就下班，路上还要六七分钟时间呢。可是地址还没让蔡总确认，我不敢走，蔡总现在对我做的每件事都不放心。胡总再催我时，我说蔡总说了，信封地址一定要他确认好了才能寄。胡总听了，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说：“一个地址还能写错？一个大学生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吗？”
看了胡总的表情，我心里很不爽。但是快5点了，再不走肯定来不及，于是我出发了。等我回来后，蔡总果然很不爽，他说不知道我写的地址对不对。我怯怯地说：“蔡总，我就是按照您给我的地址填写的，不会错的。当时已经4点半了，再不走邮局就要关门，所以就没等您确认。”
“那你留下信封的复印件吗？”
我傻眼了，对啊，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把信封复印一份呢。我正郁闷着，胡总好像很好心似的，插进来圆场说：“蔡总，小周是大学生，不可能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然后他又转向我说：“小周，正巧我有分资料要寄给客户。你帮我填个平信信封就行了。”说着就给了我一个地址。
我填好地址准备让胡总确认了就走，可是胡总大手一挥说不用了。我正准备转身走时，蔡总拦了一下我，扫了一眼信封就冲我大发脾气：“no commen sense！ no commen sense！”
我愣了，不明白自己怎么了，难道牛皮纸信封太贵了，只能寄国际包裹？我怯怯地问：“蔡总，是牛皮纸信封不能用吗？”
他弓着背怒不可遏地站在那，看着我，停顿了好一会，仿佛忘了词，结果酝酿酝酿了半天，骂出来的还是那句：“no commen sense！ no commen sense！”他这样发了好一通脾气后，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摇着头，恢复了语言功能，说我把他的国际挂号信地址肯定也写错了，还说他在美国就听说我做事没有commen sense，他还不相信，现在真的信了。
我很郁闷，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错了。我把信封拿给胡总看，问胡总我的地址错了吗？胡总当时正在看资料，见我问他，便收拾了东西，看也没看一眼，很不屑的表情，说：“算了吧，快件也不用寄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下。”
我觉得好冤枉，两个老头子怎么这么不可理喻，跟他们讲道理又讲不通！我很郁闷地站在那里，正不知道如何是好，邢旭走了进来，估计是听见里面的争吵。他问蔡总怎么了。蔡总很用力地拿过我手上的信封，递给邢旭，说：“Stephen, 你看看，我们是不是冤枉了Cynthia,她将收件人和寄件人的地址都写倒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明白了什么。我赶紧将胡总给我的地址也给了邢旭。邢旭很认真地看完后说：“蔡总，这个信封上的地址是正确的。”蔡总似乎不解，正要争辩。邢旭接着说：“在中国写信的信封格式和美国的格式不一样。美国左上角写发件人的地址及发件人姓名。在中国，左上角写的是收件人的地址及姓名。”
蔡总听了，觉得不可思议，憋了半天，说：“既然这是中国人的习惯，那么我们不去管他了。 Cynthia, 那几个中国结寄到美国的信封上的地址也是这么写的吗？”我回答不是，说左上角写的是我们公司的地址，联系人是蔡总，右下角才是收件人的信息。他好像还不太相信，说我太粗心，也不知道留一份信封复印件。
今天幸亏邢旭在，否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但是邢旭这样无缘无故地进去帮我开脱，对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总觉得胡总在排挤邢旭。这次邢旭帮了我，不知道胡总知道了会不会又要做文章？唉，今天胡总寄信的事真的很蹊跷，蔡总发脾气了，他怎么也不看看地址帮我澄清一下，难道是他顺便想陷害我？唉，不会长袖，伤了自己。
***亲，妮娜需要支持，没有账户的亲请直接帮忙点下【投票推荐】，有账户的亲再帮忙点下【加入收藏】【关注TA】哦，妮娜谢谢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