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有所属（1 / 1）
我拦下她，突然大了胆，说：“你很特别，只有你才配这么漂亮的贝壳。”说完又有点后悔，果然，她没再吱声，只低了眉，不停地摆弄着手里的贝壳。那一刻，空气里仿佛躲了一丝不安分的成分，我的心止不住的冲动。我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喉结咕噜地滑动着。
从国庆失踪这件事，我吸取了一个教训。我和她之间的联系纽带太薄弱，除了这个贫民窟，再没有交集的圈子。我好担心哪天在人群中会把她弄丢，再也找不到她。
我找她商量，说现在很流行QQ聊天，要不我们也去注册一个。她皱了皱小鼻子，说她可没钱赶那个时髦。是的，那时上网很贵，在A城要3快钱一小时，一顿便宜点盒饭的价钱。
我放弃这个念头，另辟捷径，说自己联系业务需要，花了100多块大洋买了一只BB机。买好后，我去精品店买了一盒非常漂亮小纸片，挑了一张蓝色基调的纸，写上我的BB机号送给她。
她很诧异，说：“你买BB机了？我还不知道怎么传呼呢？”
我说：“联系业务用的，明天我去电话亭教你怎么呼。你拿了我的号，以后到哪了都可以联系上我。”
她低了头，一抹淡淡的红晕飞进我的眼里。她把那张很浪漫的纸条认真地折好，放进她的钱夹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人数学差，对数字特不敏感，记不住号。”
她收藏好我的BB机号，我觉得好放心，好像从此她的世界就装进我的BB机里一样，今后无论她走到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她，因为BB机号码会把我们连在一起。
经过那么多事，我的胆子越来越大，我想和她约会。于是那个周末我约她去看电影，可是她委婉地拒绝我了。还有另外几次，我也同样吃了闭门羹。我开始觉得她好像不喜欢我陪她去这所公寓以外的任何地方，只有在这所房子里面的时候，我才觉得她的心离我很近，她把我看得像她最亲近的人。我真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有个周六的下午，我原本约了一位客户，后来那位客户临时改变计划，我提前回来，本来打算找程程和隔壁的女孩子一起打牌，因为每次打牌时，我都可以借着各种作弊的借口，和她眉来眼去。虽然知道她是为了作弊才偷偷摸摸地看我，可是她每次看我时，我都以为她对我暗送秋波，她看一次，我的心就颤一次。那种感觉真美好，美好地让人颤栗，我上瘾了。
可是我回来后，发现她们的门都锁了。我也不想出去，于是回房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然后是开门的声音。我醒了，也不想下床，就那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过了一会，我听见隔壁小林和另一个新来的女孩子到程程的房间串门（隔壁房间的8个女孩都是老乡。里面有两个女孩后来交了男友，搬出去了，然后又来了这个老乡，岁数大了，快30，还是剩女）。他们在谈论着女孩子间的一些事情。突然，我听见小林问程程：“你和你们公司的那个销售经理怎么样了？”
我的心仿佛被抽了一下。程程有了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程程叹了口气说：“可能看不上我吧，对我不冷不热的，有时候觉得他在公司里帮我纯粹就是工作上的帮忙，是我自己想多了。而且，我听说他就要出国，更不会有戏了。”
这时那个新来的说：“那你就主动点嘛。听你说，他应该是很优秀。能遇见一个心仪的也不容易。你看我，不知不觉就30岁了，还没遇见一个适合的。我这次出来主要是想换个环境，看能不能有机会认识个人带回去。”
程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会说：“其实有个周末我找过一个借口，给他打过电话，我说完了事，没有挂电话。他停顿了下问我还有事吗。我问他忙吗，说我有事找他。他说他回无锡了，要周日才能回来。他的第一份工作在无锡，在那买了房子。他电话里不是很热情的样子，我忽然就有点生气，不想再说了，说也没什么事，我找别人好了。他停顿了下，又说外面很乱，叫我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这个话又让我觉得他还有点关心我。
平时我在公司里的工作很琐碎，除了出纳，三个经理的事我都得过问，经常夹在他们三个经理中间受气。我工作上也老出错，刚开始，他还鼓励我，有时会为我开脱。后来他也不怎么过问，可能是副总觉得我老是在帮他做事，对副总的事没他的上心，不高兴。因为副总说过，我是办公室秘书，不是销售秘部书。自那以后他好像在办公室的时间也少了，经常早晨到，拉了卡就出去，一直到快下班时才回来，我想和他在一起多待一会都不行。我总觉得他对我的态度不冷不热，让我捉摸不透，所以我也热情不起来。我还从没对别人主动过，这种事女孩子主动总归不好。”
“有时我也在想，他那么优秀，长相又好，怎么会看上毛手毛脚的我呢。我什么都不懂，还经常被那个副总骂。要不是他让我对那里还有点留念的话，我可能早辞职了。”
小林叹息了一下，说：“真可惜。我觉得你很棒啊！会不会是那个销售经理不知道你对他有意思呢？你又没告诉他。说不定你说了，他为了你国也不出呢。”
“关键是他对我不够热情，我怎么主动啊。”
“我看阿昌对你很热情，而且陷进去了。如果你对他没意思的话，最好不要让他再误会下去。你不知道，在你没来之前，他经常到我们房间串门，还经常吃曹燕做的饭。曹燕很喜欢他。你来了之后，他就很少到我们那边，也有意疏远曹燕。”
程程似乎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说：“其实比起那个的销售经理，我觉得阿昌更好，他对我很好很热情。可是我妈妈不会同意的。”
“就是，我也觉得你们在一起不适合，你想你是大学毕业，他只是技校毕业，怎么配呢。你还是别和他来往了，免的以后尴尬。”
这时那位新来的又说了：“其实我倒觉得没什么。我是大专毕业，到现在工作和爱情都没着落。如果我能遇见一个对我好的，他的能力也不错的话，我是不会在乎他学历的，关键是那人要对我好。”
小林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抬高了音调说：“对了，上次那个男的不是还可以吗？你怎么拒绝了人家？是不是你也喜欢上阿昌了？”
程程好像被惊了，说: "别吓猜！那个人说话不诚实，先说是我的校友，后来又变成成教院，乱七八糟的。跟阿昌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有点在乎学历？我是大姐姐，过来人，我劝你，以后不要随便的拒绝别人，等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不好办了。”
“怎么说呢？我妈妈说男人和女人相处，男人一定要比女人优秀，才会让女人感觉安全幸福。女人都喜欢仰视男人，而男人也受不了被女人俯视的感觉。如果你让一个男人仰视久了，他可能会痛苦，你也不会幸福的。”
“哇噻，你妈妈干什么的？真会说话。”小林叫道。
“她是民办教师，现在不教书了，这是她自己的人生总结。我爸爸是退伍军人，种田。他们曾经很相爱，现在不知道。当年我妈妈有机会再读书转正，但是我爸爸不赞成，她为了我爸爸的面子就放弃了。当时她想不转就不转吧，最多就是收入少点，对她没影响，只要还能让她教书她就很满足。可是没想到后来民办教师都退了下来，她书也教不成了，妈妈为这事总觉得很遗憾。所以我妈妈要求我一定要找个各方面都比我好的男朋友，至少不能比我差。”另外两个人听了唏嘘不已。
后来他们又说了些什么我已经没有兴趣。我躺在床上觉得很伤心。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我约她出去她都会拒绝。这真像我哥哥说的，我的感情对她来说，只是暂时填补她情感空白时的缺。等她不需要的时候，她就会像扔垃圾一样地扔了我的感情。我真是太自作多情，我和她之间有那么多的差距，她再怎么着也不会看上我呀。
当时我越想心里越难受，我也没怨她，怨只能怨自己的一厢情愿，怪不得别人。是收手的时候了，我在心里暗暗下着决心。
又过了一会，几个女孩一起约着出去买菜。等他们走了一会后，我也准备悄悄地离开。可是当我走到楼梯口时，发现程程又急匆匆地折了回来。我来不及躲闪，和她撞了个正着。猛然看见我，她吓了一跳，靠着墙脚站住，眼神慌张而复杂地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我也愣在那里。
她急急地问我：“你没去看客户？”
我冷冷地说：“去了，刚回来的，还要出去。”
她表情更加的着急，真是做贼心虚： "那我怎么没看见你？我刚走到大门口就回来了。”
“不知道，你门锁着，我刚才还正找你呢？”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我还在维护着她，本能地撒谎。
“你找我？什么事？”
她眼里的焦急，看得我心疼。我一时语噻，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暗自握紧拳头，停顿了一会，凝声道：“现在没事了，我要走了，客户还在等着我呢。”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了下去。我感觉到我的背后，她正在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
这以后，她还是一如既往，既没有疏远我，也没有刻意对我热情。而我已经决心收起我的热情，我不再有事没事的就去找她，更不去隔壁。我把自己安排地很忙，忙到每个周末都要去见客户。
那时她每个周末上午都会来我这边晾衣服的。我知道她特爱干净，特向往那一片阳光，我实在不忍心剥夺了她的那片阳光，所以每个周末早晨等她晾完衣服后我就走人。但是每次见到她，我都忍不住地要对她热情，然后渴望着再跟她单独在一起。这是一种恶性循环的状况，越见越想见，越想见越难受。
后来我干脆提出把房门的钥匙给她。她皱着鼻子问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动作，看了让人心酸。我嗫嚅着说太忙了，一大早就要去见客户。她没有接受我的钥匙。第二个周末她没再来晾衣服，我去看时，她的门关着。
她好像越来越落寞，我也很少听见她去隔壁串门了，她的房门总是紧闭着。有几次在走廊里看见她，我觉得她憔悴了很多。我心痛。她见了我，眼神也开始躲闪起来，不再仰着头甜甜地看我。我觉得我的心好难受。有时冲动地想，没结果就没结果吧，只要能陪陪她，哪怕明知是暂时地填补一下她情感的缺，只要能让她觉得温暖，让她开心一会，我就觉得满足。我就当那个替补的垃圾吧。
后来的一个周末，我早早起了床，没有出去，等她开门的声音。我想告诉她，这个周末不用见客户，叫她过来晾衣服，我还可以陪她聊聊天。
可是我左等右，怎么也没等到她开门的声音。我走过去准备敲她的门，发现她的门竟然已经锁了。而且那一天都没见着她。我的心又有了硬物划过的感觉，我心痛地想我又自作多情了，也许她太忙，根本没空理睬我，也许她和那个销售经理已经好上，我一个替补，又瞎操哪门子的心！
我开始专心地应付我的客户，很快我的第一单生意做成。虽然知道自己只是替补，可是我好想和她分享我成功的喜悦。可是，我已经很难见着她的面，周末她总是早早的出门晚晚的回归，回了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好像有钱了，因为我发现她不再做饭了，回来了就躲在屋子里，估计她真的跟那个销售好上了。我的心痛，如雨后春笋，疯狂抽长！
那时房地产开始异常火爆，我们住的那个破厂房听说要拆迁建高楼。物业出了通知，让大家另觅住处，并告知凡合同到期的将不再续签。我的房子当时签的是一年，还有一个多月就到期，我开始在外面物色新的住处。而我们隔壁那8个女孩已经搬走很多，有的是因为有了男朋友，有的是因为找了更好的工作。
我现在有时一周都见不上程程一面。我又变得无法克制地想她，哪怕就是见她一面也好，于是我又开始有事没事地在到走廊上晃荡，但是巧遇的机会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好找。
某夜，程程从房间里不停地传来咳嗽声，好像很严重。我实在憋不住，敲开她的门。她感冒发烧了，嗓子都快发不出声。我一下子忘了所有的决心和不快，心疼地纠结，我只知道她是我心爱的姑娘，我的天使，我的百合，我要保护她，呵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我摸摸她的头，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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