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康熙（1 / 1）
那晚是自己呆在永和宫的最后一夜，伺候康熙不比其他皇亲国戚可以稍有马虎，所以第二天一早就被管事的太监带去了掌礼司——学规矩。
与两个宫女同被安排住在一间屋子，大家互不认识。我抱着膝盖郁郁寡欢坐在一旁，听着另外两个宫女在屋内聊天。
一个比我们年长且打扮有些讲究的女人突然推门走了进来，见那两女孩起身行礼，自己也立刻学着他们的样子行着礼。
“从今个起，你们仨就由我亲自来教授这宫里服役的规矩礼法，你们要称我为姑姑，明白了吗？”姑姑目光从我们三人身上一扫而过，端正说道。
三人一同福身：“是，姑姑。”
“你们必须熟悉侍候的规矩，你们都不是用来做装饰的，”她顿了顿：“‘斟茶’‘倒水’‘摆膳’‘装烟’‘点烟’以及‘递东西’这些都不是随随便便的，都有一定规矩！首先，要学习称呼，比如称皇上为万岁爷或者老爷子，称妃子们为主子……”
一早上由最基本的口头教授到下午的实践教授，每个人都轮番当了次“主子”被“服侍”完才结束今天的课程。
晚上躺在床上想让自己快点睡着，结果一翻身就听到一旁的彩云和月儿早已开始打起呼噜。
又辗转几次实在孤枕难眠，索性起身批了件衣裳悄悄推开门坐在外面的石阶上。抬头望着天，月明星稀，不由得想起上一次自己还倚在十四阿哥怀里同他一起看着星星。
不知十四现在过得怎么样，看了那封信会不会真相信是我写的，也不知现在有没有想起我，还是像四阿哥说的那样时间久了就将我忘了。
自己从没像此时此刻这么想过十四阿哥，真希望他还能陪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冲自己笑冲自己撒娇，摸着自己的眼自己的唇，这些地方他也都曾轻吻过。没想到这些不在意的过往如今却都成为了美好的回忆。
甚至一闭眼，那些媳妇的叫声又会回荡在自己脑海，眼泪就这么无声息流了下来。我擦了擦眼睛抬起头努力的想要眺望远方的宫墙，不知未来的日子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一面。
每天天还没亮大家就要早起跟姑姑学习规矩礼仪，甚至晚上还要去伺候姑姑。到了后来，我们简直成了姑姑的苦力，从梳头到洗脸，洗脚到擦身，尼玛一天就要用去打十几桶水。
而且一个不小心还要被打被罚，有一次自己因手脚不麻利，愣是被她弄去墙角里面壁跪了半个多时辰，跪到后来站起来时腿都没了知觉。另外的两个丫头也好不到哪去，有几次也因一件没原因的小事被姑姑打了个够呛。
这样非人类的日子终于在半个月后结束了。
那日一出掌礼司，自己便被一个自称是梁公公的人带到乾清宫。话说这人在我面前挺直了背脊，可一见到康熙却立刻弓着腰，待带我叩拜完他后又将我带到一个小巧的暖阁，吩咐这便是自己以后的住所，与我同住的还有一个叫芸儿的宫女。
梁公公又唠叨一堆，让我今个呆在这不要随意走动，等到明早一早去应卯诸如此类的事后才退了出去。自己就这么坐在屋里等啊等，直到中午才见一个女子回到屋内，想必她就是芸儿。还不等我开口她就走近我冲我微微一笑问道：“你就是媛媛吧？我叫芸儿。”
只见这芸儿五官精致，长的十分玲珑有致，比德妃身边伺候的都要漂亮，望着她明眸皓齿的模样自己没出息的呆了呆，康熙身边侍女长的都这么好看，那他的那些个年轻妃子们岂不各个都绝色倾城？
见我不说话，她疑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自己连搔了搔脑袋摇摇头，她又轻轻一笑，转身走到桌前给我倒了杯茶递过来后又为她自己满上一杯。她端起茶杯吹了口沫子：“以后啊，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好了。”
我点点头。于是在接下来的半天里，她便给我开始介绍讲着康熙身边各种各样的规矩以及喜好。自己琢磨着一总结也就四类：春天出游，夏天避暑，秋天回宫，冬天过年。
第二天一早，俩人应卯后就在乾清宫侍奉着了。康熙下了早朝就去了书房看折子，梁公公特地让我去奉一杯茶给万岁爷。
端着茶小心翼翼走着，脑子里回忆的都是当时姑姑教我们奉茶时候的规矩：把茶杯捧在自己的身前，身体啥的侧过去用双手捧着，既不能高了也不能低了，要齐着自己的双眉递上，还要低头以此来表示卑微的地位，囧。
“万岁爷，请用茶。”我低着头将茶齐着自己的双眉递上，康熙接过茶略看我一眼嗯了一声。
他似乎对自己没有任何印象，像他这么日理万鸡的人恐怕早也将我这不起眼的小宫婢忘了吧？话说夏雨荷有了紫薇乾隆都不记得，更何况自己这个当时只弹了个半调子的人呢？于是退下站到一边，等到随时的叫唤。。
正在这时，一个太监突然进来打着千：“启禀万岁爷，大阿哥带到了。”
康熙抬了抬眼又恩了一声。自己不由得偷偷望了望康熙，好奇他对所有下人说话是不是都这么简洁，然后又将视线偷偷转向大门，想看看这大阿哥究竟长的是什么模样。
不一会儿，一个年纪稍长，一张国字脸上略显风霜之色的中年男子身着五爪行龙的朝服走进来行礼道：“儿臣胤褆给皇阿玛请安。”
“恩。”康熙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大阿哥。
“不知今日皇阿玛招儿臣来所谓何事？”大阿哥弯腰抬眼，看着康熙问的及是小心翼翼。
“这折子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明珠的意思？”康熙将桌上的一本折子推到了桌边，大阿哥见状上前几步，稍疑惑的拾起折子展开阅读，不过越往下他脸上的神色越是大变，紧接着慌忙说道：“回皇阿玛，明相之前虽有结党营私，但其却是忠心可鉴，他对咱们大清朝也几乎付出一切，既然皇阿玛这次赦免了他为何又不能再重用他？”
自己第一天当差就可以看父子大戏，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康熙期待即将上演的好戏，可他却只是淡淡说道：“你跪安吧，明珠年龄大了，让他好生安享个晚年。”
康熙淡定的表现让自己心里大失所望。回过眼，见大阿哥似乎有些不甘，刚想张口继续辩解什么，康熙却摆摆手，一旁的梁公公立刻上前去提醒他跪安，弄的这大阿哥只得哎的叹口气，接着愤愤离去。
又偷偷看了看康熙，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眯起眼在那继续看着折子。
这古代所谓罢官的理由往往都是“老弱病残疲软”，或“办事不力”，又或“刚愎自用”，只有想不出的没有治不出的，到和现代报纸上那些“吃饭死”、“睡觉死”、“洗脸死”有异曲同工之用。
自从第一天当差看到大阿哥，日后那些朝臣重官也是屡屡登场：古话说得好，谁人背后无人参，谁人背后不参人，每天这乾清宫上演着各种狗血名利争夺的大戏，俗话说枪打出头鸟，有人扮猪吃老虎，有人闷声发大财，倒是看到各种各样的嘴脸。康熙稳坐台上韬光养晦，看着下面那群人一个个参来参去的也丝毫面不改色，偶尔安排差事的时候还使点坏掺点沙子，整个朝廷的党派力量被他均匀的那叫一个平衡，相互制约。
这些朝臣之中有满也有汉，还有几个年长的阿哥比如那四阿哥就已经开始参与国事。
本以为四阿哥在乾清宫看到我会和我斗上两句，可他却从来就没正眼看过我一眼，让我也开始琢磨着他是不是也都不认得我了。
在康熙面前他仿佛换了层皮，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一副中规中矩忧国忧民的模样，再加上穿上那四爪正蟒的朝服带上朝珠，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翩翩君子，朝中能臣，那不苟于言笑的模样让自己怀疑：以前那个玩世不恭嘴巴讨厌的人真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