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大婚(1 / 1)
十二月初回宫之时,过年的气氛已越来越浓烈,处处挂着各式各样的宫灯,才发现偌大的紫禁城竟也可以如此美丽。
这段日子都没再见到四阿哥,心中自然欢畅无比,不过听小莲说,每年这时他都会带着大臣们在府上煮粥然后再施粥,所以自然比较繁忙。
而十四阿哥自从二十一号皇子们放假以后就成天被十阿哥还有十三阿哥他们拖到布库房去一决高下。
只是他几乎每次去布库房,十四阿哥身上总要带点不痛不痒的伤回来,或让我为他涂抹药膏,亦或按摩手指关节。
每逢看到他闭上眼一脸享受的模样,不禁怀疑他这是不是故意受点伤回来好让我伺候。
小莲说每年的腊月二十六,后宫都要贴上对联挂上宫训图,从中挑选历史上比较伟大的女性来作为后宫妃子的榜样。
这不,我站在一旁仰头看着她踩在椅子上拿着一张图,上面画着一个远古时期的妇女穿着藏蓝色的华服,身上貌似还扛着一把像是镰刀还是斧头啥玩意的东西,忍不住问道,“这个是什么呀?”
“这个叫做‘樊姬谏猎图’。”
“樊姬又是谁?”˙自己实在才疏学浅,都快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她是楚庄王的一位妃子,以前这个楚庄王爱打猎,于是樊姬用绝食来威胁他,后来她还亲自为楚庄王挑选德才兼备的妃子。”
亲自挑选妃子?我一听,点了点头佩服说道:“果然够伟大,这樊姬是不是不喜欢楚庄王呀,不然这要多么广阔的胸襟才能帮自己男人找女人呀?”
“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啊,你以后不也要和别人共侍十四爷吗?”见我这幅模样,她笑道。
“啊?若他真要娶我,我必定想办法让他把那些个女的全休了,我才不愿意和那么多女的共用一个丈夫,这搞出病了怎么办?”我扁扁嘴。
“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竟在这白日做梦,看我不打醒你!”说着她便从椅子上跳下来追着我打道。
自己一边跑一边回头对她挑衅说道:“来啊,快来追……~”
话还没说完,一下便和一个人撞了个满开怀,接着听到小莲吓得“啊”的叫了一声。
力的作用果然是相互的,自己连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弹到地上去。
这时,一只大手迅速将我狠狠拉起,猛的一头栽到那人怀里被他搂着,这怀抱不同于十四阿哥,十分厚实温暖,不由抬头,竟发现四阿哥扬着眉,眼神不羁的看着自己。
正在我看着他发愣之际,他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让我立刻清醒过来,然后一把将他推开。
小莲忙迎上前请安道:“四爷吉祥。”
他点头后迳自走进永和宫内头也不回,见我还惊慌失措站在那看着他的背影,小莲推了推我问道:“你没事吧?”
侧头看着她猛的吸了口气用力摇了摇头。
“四爷刚才同你说了什么?”
我啊了一声故意问道:“他有说话吗?”
“难道是我看错了?”小莲挠挠头疑惑自言自语道。
见我没说话,她则继续带我在外贴着还没贴好的对联,看着她拿着上面写着“福”与“寿”字的白绢黏在宫门上发着呆。
“怎么?开始想十四爷了?”小莲又开始调侃说道。
本该否认,却故意嗯了一声。她听了立刻像个话痨子,一发不可收拾的说起十四阿哥有多好多优秀,自己却一点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他哥哥刚才在我耳边说的那番话: “上次你是不是觉得意犹未尽?别急,来日方长我一定让爽个够。”
过年期间,德妃每天各种忙碌,或陪万岁爷朝拜上香,或陪太后太妃礼佛看戏,或是各种国宴家宴,每次依旧带着小莲她们,自己只得一个人呆在屋子,不是练字就是练习女红。
大概初八那日,十四阿哥突然跑来,心事重重的塞给我一串手链。
看了一眼那串粉色的玻璃珠子,随口玩笑说道:“你就拿这么个便宜东西打发我呀?”
“这哪里是便宜货了?这个是碧玺珠翠,皇阿玛赏赐的。”他辩解道。
“哦?”一听碧玺,自己双眼放光立刻欢喜起来,一把接来拿在手上仔细观摩,整串手链珠圆玉润确实是好东西,粉粉透亮的没有一丝杂质,于是戴在手上挽起袖子笑脸问道:“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带什么都好看!”他点头,这句话听着实在太假,可人多少都有点虚荣,也就没有戳穿他。
我一边摆弄着手腕上的珠子一边随口问道,“无缘无故,你送我这个干嘛,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他无奈笑道:“你戒心要不要这么重?送你东西你拿着便是,即使我有企图,以你那牛脾气,不愿意这算盘不一样白打?”
想想也是,这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在自己对十四阿哥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紫禁城里,谁的话我都不敢不听,唯独十四阿哥的话我可以不听,想到这,便咧嘴冲他大笑起来。
他出神的看着我,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却都把话收了回去,自己实在有些受不了直接问道:“你有事便说,别婆婆妈妈的没点男子气概。”
听自己这样一说他也就开口了:“上元节那夜二更,我在第一次见你的宁寿宫花园假山后等你。”
我警觉看着他问道:“你想干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还有……你要是不来,我是不会走的。”他眼神坚定看着我说道。
本想直接答应,可想着上次白天的时候在外面走都被侍卫拦住询问几次,拿十四阿哥做幌子才忽悠过去,可这夜里,一个女的……于是告诉了十四阿哥我的顾虑。
“没事,那夜上元节,侍卫们大多都集中在太和殿,若你被遇到了就说是来寻我的!”他似乎全然不觉得这是个事,轻松说道。
想了想,觉得夜游紫禁城还是挺刺激的,不知那夜若是打雷下雨的话,自己能不能看到前朝时的宫女太监呢?
十四阿哥那天走前再三强调若是见不到我他就不走之类的云云。
自从初八以后,就再没见过十四阿哥,直到上元节的前一天早上,小莲带着我一起清点了好几套德妃娘娘的衣服首饰。
一边清理,一边好奇问道:“又有什么活动了吗?
“对啊,你还不知道吗?十四爷明天大婚呀!”她专注的整理着德妃的服饰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自己脑袋轰一下炸开了,难以置信重复问道:“你说什么?他……明日大婚?”
“对啊,你不知道?”她惊讶侧头看我一眼。
呵呵,我垂着眼,苦笑说道:“……我知道了。”
一种失落被骗的感觉在心底升起,他明日大婚竟然都不告诉我……自己站在那竟有些怅然若失,一想到明晚他就要和别的女人洞房花烛,缠绵悱恻,心里是说不出的醋意与难受。虽平日与他疯疯闹闹全然不把他当回事,如今却发现他在自己心里竟还占据了些分量,难道真像网上那些大神们说的那样:你若要想搞定某些女人,就要刚开始很体贴,然后突然撒手不管,这样她就要死要活了一样吗?
夜里,自己躺在榻上,睁着眼想着他平日的笑脸和对我的种种关怀,不禁开始疑惑到底是自己真喜欢上了这个傻小子,还是他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后宫里的习惯和依赖?
十五的早上,伺候德妃穿戴整齐之后,她便带小莲她们起身前去了乾清宫,和康熙爷一起接受十四阿哥的跪拜。
一个人坐在暖隔,习惯性朝敞开的宫门外望去,却怎么也盼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惆怅望着桌上的字帖,回想起过往他手把手教自己写字的情景,当时还特烦他靠我太近,如今却甚是怀念,一想到这,鼻子竟一阵酸楚。
“哟,一个人在这发愁呢?”抬起头,才发现四阿哥神不知鬼不觉地抱着手臂倚靠在门上嬉皮笑脸的正看着自己。
吸了吸鼻子撇过眼不耐烦问道:“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你,”,他走过来幸灾乐祸说道:“看看你有没有哭。”
看着他一脸期待自己流泪的模样,更是坚定告诉自己不能哭,尤其绝对不能在他面前哭:“我掉不掉眼泪关你什么事!”
他听了之后笑的很是轻蔑:“早跟你说过十四弟不适合你,你却偏不听。想想,你是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又怎么可能妄想嫁给十四弟?你以为一个身后毫无势力的女人能够名正言顺地写进我们爱新觉罗的族谱之中?”
见我没说话,他继续说道:“十四弟的习性我再了解不过,告诉你一件事吧,他八岁那年也喜欢上一个小宫女,而且喜爱程度绝不亚于喜欢你,当初为博那女孩一笑不知做了多少荒谬之事,可日子久了也就没了兴趣,于是,那个宫女从此消失在紫禁城内,没了后文。”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与那个宫女不一样,故作底气十足的样子看着他问道。
“只是想告诉你,他对于自己喜爱的东西永远都是到手后腻了就厌倦了,你指望十四弟能够抛弃所有的妻妾只专宠你一个?哼哼,告诉你,喜新厌旧才是男人的天性,你自己好好想想,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腻了就会厌倦?喜新厌旧是男人的天性?这真是像四阿哥所说的那样?眼泪再没防备的低落在字贴他同我一起写的一个“心”字,接着,那墨朝着四周化了开来。
做好被四阿哥嘲笑的准备,却没想到他居然安静的将一条手帕递过来,我却毫不想理会的低落说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听了这话,他并没多做停留也不再多话,转身抬腿就走。望着那一丝藏蓝的尾襟,自己的心仿佛沉到海底。
这一下午就这么伤心哭过去,直至晚上,走到窗边推开窗,听着宫外传来的锵锵锣鼓之声,又抬头看着天上的礼花,想着十四阿哥也许正在此时迎娶他的新福晋吧?
脑海里猛然想起初八那日他特来告诉我的话:我那晚不方便来找你,二更假山后见,你不来我是不会走的…… ”
莫非……自己眼前仿佛又重新闪过一丝希望,内心却挣扎究竟要不要去赴约,于是一个人在屋里来回渡步,坐立不安,反反复复,犹豫再三。
窗外的冷风吹进屋子让我打了个喷嚏,十四阿哥也是个倔性子,只怕这会儿还在那等着,虽然不高兴他成亲娶福晋,更多的却是对他现在身子的担忧,于是再也不顾不得什么,好衣服后偷偷摸摸溜出了宫。
一路上自己都是小跑小藏着过去,到了假山后才发现,十四阿哥还穿着新婚时那件喜庆的吉服,整个人哆哆嗦嗦在假山后冻的卷缩成一团。
他抬眼见到是我,整个人立刻起身冲过来将自己紧紧搂住,我也揽了揽他,脑袋搁在他肩上几乎笑的合不拢嘴。